46.第四十六章 张家村（下）

　　白涯吃惊道：“为何要如此做？”

　　韩灵拨了拨头发，看了一眼那些村民，说道：“妳不是没有一批自己的亲信么？正好藉此培养一批人，他们现在是无处可去之人，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若妳给予恩泽，必定令他们感恩戴德，自会对妳忠心耿耿。再则，他们虽是沙苑人，却好似无沙苑盛气凌人之样，反倒是朴质自然，这也是妳现在最需要的人手特质。”

　　白涯听罢，有些不服道：“什么叫做当家没什么亲信，当家还有我们这些人，况且妳不过只是个外人，风家之事岂容妳来置喙？”

　　我听了却有些心动。她说得不错，身为一家之主的确应该需要培养自己的一批心腹。虽然目前身边有白伯、云泽等忠心耿耿的部下，但他们现在皆不在身边，镇守在西里的梳萤又不大喜欢我，日后若要在西里立足怕是会有些困难…　…更何况以后需要用到亲信的机会恐怕也不会少，无论如何，培养一批亲信总是利大于弊。

　　“白涯，你去询问村民们的意见。”我打断还想反驳的白涯：“问他们可想跟随我。”

　　白涯愣了愣，韩灵胜利般地朝他做了个鬼脸，但眼看我并没有要帮衬他的意思，最终只好败阵下去找人。

　　待白涯前去与村民们商谈后，我忍不住问韩灵：“这是妳的想法，还是…　…妳哥哥的想法？”

　　“奇怪…　…”韩灵一听倒是有些诧异：“妳怎么觉得不是我想到的建议？”

　　从洞外刮进一阵寒风，我忍不住抱紧双臂，呼了口气，才道：“没为什么，就是想问问。”

　　韩灵想了想，点头道：“好吧，这确实是我哥的想法，他…　…曾说过，现在的妳无论是身分还是立场都颇为尴尬，做什么事定会绑手绑脚，难以大展身手，只唯独一件事是妳目前可以放开手去做的，便是培养势力，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我禁不住勾起嘴角，还待说些什么便听到韩灵幽怨的抱怨：“话说回来，我哥哥与其说是让我来投靠妳，还不如说是要我想办法帮助妳稳固在风家的地位吧？”

　　“至少妳跟在我身边不会遇到太大的危险，薰季应该是有想到这一点。”

　　“跟着妳哪里不危险？”

　　我悠悠叹道：“我对各大家族都还有利用价值，聪明的人要陷害我之前都知道要先榨干我的利用价值，不是么？”

　　“那之前兰月楼被纵火妳又要如何解释？”韩灵凉声道：“还有如果不是害怕遇刺，又何必雇佣兵？别因为想帮我哥说话就睁眼说瞎话。”

　　“…　…”有这样一个妹妹真是很讨厌。

　　但从方才与她的对话中，好像闪过了什么重点，不过尚来不及深思，白涯那边便将村长带了过来：

　　“当家，村长想与妳详谈。”

　　我朝村长笑了笑：“张村长。”

　　村长有些拘谨地回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原来贵人正是风当家。”

　　我瞥了一眼白涯，看来他已和村长说了我们的身分。

　　“我要与张村长谈一谈，你们先去照看恒儿。”

　　白涯刚想说些什么，很快便被韩灵拖走。

　　“方才我的下属多有得罪，还望张村长大人有大量。”

　　张村长摇了摇头：“我一村长现在最该做的，是必须要想办法减少村子的伤亡，而非怨天尤人。”

　　“你是个负责任的村长。”我颇欣赏地点了点头：“咱们闲话不多说，白涯应和你说了，我希望你们能跟随我，不知阁下意愿如何？”

　　张村长似是激动又似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般：“风当家若能拯救我张家村余下的性命，我们自是愿意投靠…　…只不过小人尚有一事…　…”他愣了愣，小心翼翼地看我一眼。我大约知道他想说什么，便接道：“莫不是担心那些成了流民的张家村民？”

　　“…　…风当家英明。”

　　“如果你能说服他们，也不是不可考虑。”　我略作思考了一下，说道：“不过期限是明天早上，等明日风雪停后我们便要立即出发，这样可有什么问题？”

　　“小人张大牛代张家村整村感谢风当家给予机会！”

　　“原来你叫大牛。”我笑道：“对了，不知大牛可知道从大思山到西里的那段快捷方式？”

　　张大牛恭敬地说道：“自然知道，若穿越快捷方式约莫一日便可通达西里的微城，但因为日前雪崩，那处通道略有些堵塞。”

　　我想了想，随后叫了几个人先去清出一条小道。

　　傍晚之时，张大牛从山外领着一群人进来，这些人的状况比住在山洞中的村民还要糟糕，大的小的、男的女的，莫要说什么面黄肌瘦、病入膏肓，大概都快要被神智不清了。张大牛将所有人全部带到我的面前。

　　见到这个阵仗时，我还有些愣神，随后便听见张大牛开口，以及其他村民的附和：

　　“原张家村所有幸存村民，从今天开始愿意效忠风当家。”

　　“…　…”看着眼前大人小孩加起的来二十几人，我不由心想，这张大牛还真是雷厉风行，谈完没多少时间，便已说服好全部村民投靠我。不过再仔细一想，这些村民决定的如此迅速，又何尝不是为了讨生活，想继续活下去？

　　原先追着白涯进来的那三个流民跪了下来：“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白公子，感谢风当家大人有大量，也愿意收留我们…　…”

　　“哎，别折煞我，快起来。”我连忙将人扶了起来，并说道：“你们既已投入到风家门下，为风家做事，便是我风家之人，必定保你们衣食无缺，不再担惊受怕。”

　　每次做这种事之时，总会让人有些不知所措。但所幸张家村的村民并未看出我的局促，一个一个都像是卸下重担一般地松了一口气。不过，此事如此轻易地便成了，我也何尝不是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毕竟就如韩薰季所提议，培养自己的亲信有备无患。

　　昔日张家村村民，日后便会是我的左右手。虽说目前的风家可以说是一个烫手山芋，我心亦有所彷徨，但就偏不相信我没办法成功。

　　翌日风雪皆停，白涯刚清点完物资，便立即跑来找我：　

　　“已按照吩咐将食物全部发了下去，那些是我们仅剩的一点存粮，今日若不能赶至微城，我们恐怕…　…”

　　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打断他道：“怕什么，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畏手畏脚了？”

　　白涯眨了眨眼：“怎么今日当家的兴致很是高昂？”

　　“我每天都是这样的。”我笑道：“不是害怕今天到不了微城就没食物吃？那还不立刻启程？”

　　“哎，好。”

　　“对了，还有一件事。”昨天想了一夜，关于培训下属是件颇重要的事情，白涯跟在白伯身边学习到了不少东西，我也大致了解他的性子，再加上我也打算要适时放权，便有了这个决定：“你来带领张家村的人吧，他们初来乍到诸多规矩不熟悉，且…　…”我咳了一下道：“也不晓得是否良莠不齐，你便多担待些。”

　　白涯受此重任，很是志高气昂：“这是当然，属下会多加关照。”

　　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果然没错看你。”谁晓得，我这么一拍完他，他的眼睛便一直盯着我的手看，见我露出疑惑的表情，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属下踰矩。”

　　毕竟还是个少年郎，大概因为是接到重责大任而太过兴奋，我自觉很好心地没有戳破他。

　　西里位于五家至北，东西横远辽阔，南接沙苑、涵陵以及淳于家的领地洛歌，北则与游牧民族相连。大思山是沙苑与西里之间的一座天然屏障，若要直接横过大思山恐是一件极其困难之事，但风家向来是生意人，野心又不小，西里的版图已无法满足他们的胃口，而北方是一群游牧民族又很难保有固定客源，于是便将主意打到南方这块地方来。只是，西里和南方相接最麻烦的一向是交通问题，因此风家先人左思右想，最后决定砸下重金在大思山开辟一条通商要道，才有了如今这条方便的道路。

　　而最是令人惊讶的是，这条道路丝毫未有偷工减料。前几日大思山发生雪崩，掩埋了一座村庄，但这处要道除了雪堆的深了一些外，昨天叫人稍微清了一下后，现在看上去竟完好无损，丝毫没有雪崩肆虐过的痕迹，可见风家从商应该算有良心，至少使用的建材质量都还不错。

　　走了约莫半天的时间，总算遇到第一座路标。我的精力尚不错，毕竟从头到尾都坐马车，但昨日才收到麾下的张家村民体力却有些透支，我看了看天色，决定先让车队休息。

　　趁着歇息时对白涯和张村长说道：“到达微城后，先将张家村妇孺留在微城休养一段时间，其他的人歇一晚后便与我继续赶往容城，可有问题？”

　　张村长回头望了村民们一眼，点头说道：“家中妻儿确实不适合再长途奔波，亏得当家细心。”

　　白涯将地图摊开来，说道：“据来报，梳庄主会派人在微城接应，从微城到容城大约三、四天的路程。”

　　“那便好。”看了眼地图，我吁了口气。西里一共有六大城，从东往西分别是莫城、安城、元城、容城、微城和君城。西里被瓜分时，淳于家掌握的是莫城，独孤家掌握安城，韩家掌握微城，以及长孙家掌握的君城，剩下的元城和容城则有赖白伯、云泽、梳莹三大元老坚守阵地，才未让这两块地也跟着被抢走。

　　只是除了元城、容城以外四大城，落到他人手里的时间也不算短，便不晓得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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