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推算
面对蓝歌的提问，白灏忽然沉默了起来，片刻之后，轻叹一口气，才道：“前辈是如何看出来的？”
蓝歌双目闪过一丝精光，“刚开始的时候只是有些怀疑，无论是你的说话的口吻，对地下世界的认知，都十分的另类，虽然你刻意保持沉默，并没有露出太多的好奇，但从你的只言片语之间，还能够揣摩到你和这个地下世界格格不入。”
蓝歌那干瘪的手指微微一摆，指着白灏，“还有你的肤色，虽然白皙，但并不是长年居住在地下世界的人那种欠缺阳光的苍白。”
“还有吗？”白灏淡然道。
“最后，我看过你的战斗……你的战斗方式，没有我飞龙部落的一点儿痕迹，而这两天我也曾打听过，飞龙部落确实没有白羽这个姓氏！”
“前辈慧眼如炬，在下佩服。”白灏沉声道：“不错，我确实不是这地下世界的人，更加不是飞龙部落的人。”
“那么你说……”
白灏伸出手指，指着头顶之上，轻声吐言：“地上之人。”
“果然……”
蓝歌脸色似乎轻松了许多，又是沉默了一会，才语气有些紧张地问道：“地上的世界……可曾出现过我们？”
我们……指的是炎阳小世界的界外之民，白灏摇摇头：“不曾听过，哪怕是史册，也从未记录过。如果不是晚辈因为被仇家追杀，无意之中到底此地，恐怕也不会知道这世界之上，还有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地上，紫金皇朝是否还在！”蓝歌的声音渐渐高涨起来。
“在，不止在，而且国力昌盛。”
“紫金大帝呢？”
“他在位千年，修为高深莫测，正值壮年。”
蓝歌紧握着拳头，指头啪啪作响，随后却是无力地松了口气，满脸悲苦之色：“就算在，又能如何……我等祖先当年被紫金大帝斩杀不知多少，祖先们的力量惊天动地，可是依然不敌紫金大帝，我就算知道他在，又能做些什么……”
谈论至此，蓝歌虽然激荡，但却没有丝毫的敌意散发，白灏稍微安心了些，随即问道：“敢问前辈，五百年前，你们为何会来到沧澜小世界？”
蓝歌摇摇头，“我是在这里出生的，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族人口耳相传，许多事情已经变得模糊不清。据我所知，当年祖先们好像是为了躲避战祸，带来我飞龙部落数十万人口，想要寻找一处安身之地，后来似乎不小心闯入了一个神秘之地，但是族人全部昏迷过去，等醒来之后，天与地已经变了，变得陌生，后来才知道，原来已经身处在异界。”
白灏皱皱眉，“那你们是怎样和紫金皇朝对上的？”
蓝歌冷笑道：“我族来到这儿，受到这个世界的规则之力压制，实力暴跌。本就没有争强斗狠之意，只求一个地方安身立命。祖先当年怀着善意，找到了紫金大帝，以我族的秘宝相送，希望紫金大帝能给我住划下一处安身之地！只是想不到紫金大帝翻脸不认人，收了秘宝之后，却以异族之罪扣在我等头上，领着庞大的军队，对我们进行围杀！”
“当年一战，我族数十万人惨死，祖先带着仅余下的十万族人，隐藏在这地下世界之内，只守不攻。这次地形狭窄，皇朝大军难以攻入，紫金大帝却以通天法力，在地上施展了一个庞大的封印，把我们封印在这地下世界！”
蓝歌双眼通红，悲戚无比，“五百年，足足五百年，我族人被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五百年啊！”
白灏叹了口气，才道：“我明白为何史册上为何没有任何的记载了。”
蓝歌冷笑道：“他紫金大帝以千古明君之称，又怎会为自己留下污点？什么千古明君！我呸，不过是欺世盗名的奸狡小人罢了！”
“蓝前辈，五百年时间极长，难道你们就没有寻求破解之法？”白灏不禁问道。
“我等被这个世界的规则压制，实力暴跌，当年祖先也就仅仅能够在紫金大地之前保持不败，却毫无胜算。当年紫金大帝也是忌惮我祖先的力量，方才封印我等。可惜祖先随后重伤身亡，这地下世界还有无数妖兽出没，我等为了对抗那些妖兽，已经筋疲力尽，就算有心，也无力去打破那顶上的封印。”
这一族，确实凄惨了些，本来无意，却受了这五百年的被困之苦。白灏低头叹了口气，那虽然不是他的过程，但当摆在两个世界的层面之上，他心中却有些不忍和歉意。
……
那木碗上的汤渐渐变冷，白灏站起身来，看着蓝歌：“我是紫金皇朝的人，便是你们的敌人，如今我身陷地下世界，如瓮中之鳖，便是反抗也反抗不来，前辈打算怎么处置我？”
蓝歌看着白灏双眼，浑浊的眸子之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良久才道：“按理说，我是要把你的身份说出去……至少也要和族长商量一番，但是，我没有。”
白灏一怔，蓝歌那股怨恨，他已经从蓝歌所铭刻的玉简之中感受过，按理说他和飞龙部落之间，便是敌对关系……
“为何？”
“因为我清楚战的性格，他经历过当年紫金大帝屠杀族人的痛苦，如果他知道你的存在之后，恐怕第一时间就会杀你，不会让你开口说一句话！”蓝歌肯定道：“但是，虽然你是紫金皇朝的人，可你曾经触发图腾巨柱，让天空之龙出现，帮助我等斩杀妖兽，等于有恩于我族，我不能白白让你死去。”
白灏点点头，这个理由相当的充分……他触发图腾巨柱，那是无意之间的事情，却也因此给飞龙部落施了一个大恩，也因此他的命就在昏迷之间保留了下来。
“那我……”
蓝歌却突然诡异一笑，“你？你现在可是我飞龙部落的大英雄，这两天你昏迷不知道，这屋外可是有数百人在等候着，时刻盼着能够看见你这个少年英雄！”
“……你？”白灏猛一挑眉头，却是不明白蓝歌的用意。
“不用奇怪，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触发图腾巨柱的，但是既然有了第一次，那么必定会有第二次！这地下世界，还有无数的妖兽隐藏着，如果失去了力量，飞龙部落最后的两千多条性命怕是就交代了。所以虽然你是紫金皇朝的人，但我们需要你！”
“前辈，这事情在下也是无意之中办道，可如何做到却不知，或许只是偶然一次！”
蓝歌一摆衣袖，冷哼道：“你如想还未走出这房子，就身首异处的话，最后给我想想，我不管是不是偶然，下一次，你必须也要做到！”
蓝歌站起起身，“这汤你最好喝下去，地下世界之内，它就是一份珍宝！”
说罢，推门而出。
而就在蓝歌开门的瞬间，白灏的目光从那门缝之处望去，外面黑压压的一片，俱都是飞龙部落的战士们。
他们在静坐着，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瞪着这儿看来，尽是期盼的色彩。
门最终合上，白灏回过神来，一脸无奈地静坐床上，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料想……或者说根本就意料不到。
“被沧澜小世界的规则之力压制，依然能够抗衡紫金大帝，这飞龙部落的祖先，当年到底有多么恐怖！”
“但是五百年已过，紫金大帝也非当年的修为……”
“我不能够一直呆在这个地方……”
“但出口又在哪……找不到封印的结界，便是无计可施！”
“蓝歌就算刻意隐瞒，我迟早也会有暴露的一日，此地，不是久留之地……”
无数的想法从脑海之中浮出，让他找不到头绪。
忽然，白灏闭合了眼睛，呼吸进入了一种奇异的节奏当中，手指轻叩身边的木床，发出一阵阵响声，他的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一丝不协调的成熟之气。若有人看见，必定会连忙揉眼，这少年最多不过十五六的年纪，为何那一身气场让人感到敬畏？
忽然，白灏手指捏动起来，他的眼睛骤然闪过一丝彩光——那是星瞳，《大自在气运剥夺》奇功运气的时候出现的征兆。
当然这并非在进行着什么气运的剥夺，气运金龙被光茧所困，《大自在气运剥夺》已经暂时失去了掠夺气运的能力。但其它诸多的辅助手段依然能用。
而这只不过是奇功之中一点小小辅助法术而已——当然，这小小的辅助法术，也是具有鬼神莫测的能力。
而此时，他用的便是一种心算之术。
这掐指心算的术法可以算天算地算人，算前身过去，算未来变化，无所不算。只不过这需要使用之人本身实力加持，多大的实力，相应对应能算的范围。并且这掐指心算之术不同于外间某些宗派的算术，需要花费某些代价。
外间的算术，无论准度如何，都是顺应大道而为，接着窥视天道变化而知道想要知道之事情，也就是在天道的监控之下实行，自然会受到天道的某些惩罚。
然而《大自在气运剥夺》不同，这是站在大道对立面的奇功，是以挑战整个大道为最根本立足点创作出来的。
所以它不怕大道的某些惩罚。唯有在被大道发现之时，两两相碰，弱者消亡而已。
这是修炼《大自在气运剥夺》的人最终的下场，战大道，胜则永垂不朽，败则死无全尸，灵魂湮灭，不留下一点存在痕迹。
白灏如今的修为，仅仅能使用这种心算之术不到一秒的时间，而且推算的事情不多。
星瞳的彩光一闪而没，白灏依然面色苍白，体内真元瞬间消耗一空！
此刻，他脑中空空荡荡，被一片迷雾所遮盖，只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化作两个文字，印在了心中。
“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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