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灵肉捣鬼
几日后的一个午后，紫寅真人坐在沁馨合身旁为她淋桃花露。他面带微笑，声音轻柔道：“无痕，我刚刚还想起前几日醉酒时做的梦，我还清晰的记得你甜甜的笑容。你的样子和在百花园时一模一样。时光无法倒流，但记忆可以倒流，我虽然很怀念你以前的快乐模样，但我更期待你回来后的样子。即便你是带着所有的痛苦回忆回来，我都会陪在你身边，若是你笑了，我也会笑，若是你哭了，我会把你拥在怀中为你拭去泪水。你永远都不会是孤单一人了。你教绿萝做的桃花热饮很好喝，我喝过后觉得心里暖暖的。昨日我让绿萝教我如何做热饮，等你回来后，我想亲自做给你喝，你也会觉得暖暖的，好吗？”
正当紫寅真人向无痕倾诉心声时，灵肉里那个五岁的小男童叫道：“小紫！小紫！小紫！”
紫寅真人为沁馨合淋着桃花露，不语。
灵肉只好改口喊道道：“紫寅真人！紫寅真人！紫寅真人！”
紫寅真人清冷道：“何事？”
灵肉笑道：“我今天想与你玩一个交换秘密的游戏，怎么样？”
紫寅真人面无表情道：“我哪有那么多秘密与你交换？”
灵肉中的小男童神秘的笑道：“若是你回答我一个小小的问题，我就告诉你一个大大的秘密！”
紫寅真人轻轻叹了口气道：“一年前你身体中的那个老人已经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我了，你还会有什么秘密？”
灵肉洋洋得意道：“我身体中的老人告诉你的秘密都是过去的秘密，而我要告诉你的是将来的秘密，你不想知道吗？”
紫寅真人冷冷道：“你今天的话说得够多的了，可以休息一下了。不要再打扰我！”
灵肉闷闷不乐道：“我可是一片好心，你若不听，可别后悔！”
紫寅真人轻抚着沁馨合的花苞，不语。
灵肉郁闷道：“我身体中的那位老人为你们二人做了那么多事，你却不想知道，真可惜！”
片刻之后，紫寅真人淡然道：“你想知道我什么秘密？”
灵肉听罢欣喜若狂道：“我想知道，百花园中甜美快乐，终日带着笑容的无痕与通天峰楚楚可怜，每日以泪洗面的无痕，你更喜欢哪一个？”
紫寅真人不假思索道：“我都喜欢。因为这两个都是无痕。”
灵肉追问道：“若是你初次见到的无痕是去了通天峰后的她，你还会对她一见钟情吗？”
紫寅真人没有片刻犹豫道：“我还会对她一见钟情，因为她是最纯洁最善良的女孩，无人可比。”
灵肉笑道：“你希望即将回来的无痕是百花园中的那一个还是通天峰里的那一个？”
紫寅真人淡然道：“无论是哪一个，我都会很爱她，我会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再受半点委屈。”
灵肉轻轻叹了口气道：“看来我身体里那位老人所作的事是多此一举了。”
紫寅真人清冷道：“你身体中的那位老人做了什么？”
灵肉神秘的笑道：“他悄悄地对即将回来的无痕做了一些改变。”
紫寅真人听罢面带愠色道：“他对无痕做了什么？你若不从实招来，我要你好看！”说罢从手中变出一把紫光刀。
灵肉见状惊恐万状道：“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亮刀子，好吗？”
紫寅真人愠怒道：“还不快说！”
灵肉战战兢兢道：“我身体中的老人把无痕变得有点傻，有点迷糊。”
紫寅真人举起紫光刀，冷冷道：“他想做什么？”
灵肉哀求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好吗？平日里见你对别人都彬彬有礼的，怎么偏偏就对我一人这么粗鲁？”
紫寅真人带着一丝冷笑道：“因为你们最调皮捣蛋，不服管教！”
灵肉郁闷道：“我倒是想听你的话，可是我身体中的那个老人却总想让你听他的话。我也很为难呀！”
紫寅真人冷冷道：“他为什么要把无痕变傻变迷糊？”
灵肉怯生生道：“我身体中的老人觉得以前的无痕活得太清醒，太冷静，所以最终把自己逼到绝路，最终选择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你。他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所以他对无痕的性格做了一个小小的改变。他让无痕只要一见到你，一闻到你身上的香气就犯傻，犯迷糊，让她永远痴恋你。不过你放心，她的智商没有任何问题，只要离开你，在别人面前会立即变得心思澄明，头脑清晰。”
紫寅真人轻轻叹了口气道：“这又是何苦呢？”
灵肉微笑道：“老人就是不希望无痕再离开你，他希望无痕永远痴恋你，对你寸步不离。”
紫寅真人清冷道：“这位老人还真是煞费苦心呀！”
灵肉笑道：“老人还将无痕的年龄永远固定在十七岁，她永远也长不大，变不老了！”
紫寅真人摇摇头道：“多此一举。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一如既往的爱她。”
灵肉笑道：“老人说了，既然你的样貌永远那么年轻，就不能让无痕比你老。我觉得老人这么做也是出于一片好心。”
紫寅真人沉默片刻后淡然道；“那位老人还做什么了吗？”
灵肉惴惴不安道：“老人抹去了无痕的部分记忆。”
紫寅真人眉头紧锁道：“他抹去了无痕哪些记忆？”
灵肉怯生生道：“他抹去了无痕对云盏和通天峰的所有记忆！”
紫寅真人顿时愠怒道：“他太过分了！他有什么权力决定无痕该记住什么或该忘记什么？云盏是她记忆中很宝贵的一部分，他怎么能这样做？”
灵肉赶忙解释道：“老人对我说了，他希望此世的无痕只拥有快乐的回忆和生活，云盏固然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回忆，但这段回忆最终以云盏的死结束了，而之后就是在通天峰长达五百年的痛苦记忆。即便无痕回来了，有你在她身边，而这些痛苦的回忆还是会像心头的一道道伤疤，只要她一想起就会伤心。老人觉得她已经被这些痛苦折磨了五百多年，太可怜了，不应在此世再背负这么沉重的负担了。”
紫寅真人黯然神伤道：“可是云盏毕竟给她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你们将她对云盏的记忆都抹去了，这对她不公平。”
灵肉叹了口气道：“你不是总说人生能舍亦能得吗？一切都在舍得之间，不舍弃一些东西，怎么会得到更好的呢？缘来是情，缘去是空。既然斯人已逝，为什么不能放下这段回忆，重新拥有更美好的记忆呢？老人希望你能带给无痕更多美好的记忆。让那些痛苦的回忆随风而去吧！”
紫寅真人眉头紧皱，低头不语。
灵肉神秘的笑道：“其实你又何尝不知道呢？云盏并未彻底消失于无痕的生活，对吗？他只是住到另一个人的眼中，陪伴着无痕。”
紫寅真人轻声道：“你是说寒风吗？我知道他的眼睛就是云盏的。可他却没有云盏的记忆。”
灵肉笑道：“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开启一个全新的人生旅程，难道不好吗？”
紫寅真人黯然道：“我只是希望无痕回来后可以自己选择她的幸福归宿，她若选择我，我会用我全部的爱给她幸福和快乐。她若选择寒风，我会一直帮她点亮心中那盏心灯，默默地祝福她。”
灵肉笑道：“你怎么还那么糊涂？无痕那么爱你，她当然会选择你了！馨香露不就是她最爱你的证明吗？”
紫寅真人眉头轻锁道：“馨香露？”
灵肉道：“据我所知，这天地间尝过馨香露的只有你一人，就连佛祖都未曾尝过。以往关于馨香露的味道与玄妙之处都是传说而已，恐怕只有你一人才知道它的美妙之处吧？据说只要喝上一滴就可令人有灵魂直上九霄的超脱快感，而你却一口一口的喝，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呀！无痕从未将馨香露赠与过云盏或寒风，她只送给了你一人，难道这不就是她最爱你的证明吗？”
紫寅真人伤感道：“我为什么这么傻？可是她在百花园时爱的是云盏而不是我。”
灵肉叹了口气道：“无痕其实一直都是爱你的，但她一直将对你的这份爱深埋在心中，她认为你高高在上，高不可攀，她觉得自己很卑微，不配爱上你，所以她选择仰望着你的光芒。而云盏给她的感觉是亲切，平易近人的，她觉得自己与云盏是平等的，所以她最终才会爱上云盏。有时坠入情网的人是迷惘的，他们会迷失自己，认不清自己的本心。而无痕将馨香露送给你完全是出于她爱你的本能反应，你明白了吗？”
紫寅真人哀伤道：“是我的麻木不仁伤害了无痕，对吗我要如何做才能弥补我对她造成的伤害？”
灵肉微笑道：“我身体中的老人不是就在给你制造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吗？他希望你们不要再错过彼此，因为像你们这么深爱彼此的人并不多见。她爱你爱到了没有自我，而你爱她爱到变傻了。”
继而灵肉又有些惴惴不安道：“老人为了让无痕今世不再流泪，就去除了她的泪腺。你以后再也见不到她落泪的样子了。”
紫寅真人一腔怒火道：“这个老人真是太自作聪明了！我不会再让她流泪，即便她流泪，我也能哄好她。用得着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吗？若是一个人伤心痛苦，却流不出泪，这是一件何其残忍的事？”
灵肉带着一丝冷笑道：“你是在说你自己吗？你不就是一个流不出泪的人吗？”
紫寅真人黯然道：“难道你不知道吗？心中流泪比眼中流泪更痛苦。”
灵肉思索片刻后安慰道：“只要你们二人彼此相爱，我相信无痕每日只会笑，根本没机会哭。所以泪腺是多余的。”
紫寅真人黯然道：“你身体中的老人为什么要如此的煞费苦心呢？难道顺其自然不好吗？”
灵肉带着一丝冷笑道：“就是顺其自然四个字害了你们二人吧！若不是你当初将对无痕的感情抱持着顺其自然的态度，她能有今日吗？机会来临的时候要好好珍惜，好好把握，一旦错过了，可能会抱憾终生。老人给了你们另一次机会，还不是因为他很心疼无痕吗？对了，我差点忘了告诉你，还记得我扎到无痕手指中的那根芒刺吗？”
紫寅真人眉头轻锁道：“你又搞什么鬼？”
灵肉笑道：“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所为。那根芒刺其实也是我的一小部分灵肉。没有这一小块灵肉，老人如何能改变无痕呢？其实我见无痕第一眼时就很喜欢她，我想成全她一个不死不灭之身，可是她不要，一心想让我帮你疗伤，所以我才勉为其难成全了你。我在紫竹林听她讲的那一番话后，觉得她这么好的女孩不拥有我这块灵肉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啊！所以我就偷偷给她留了点。怎么样？你是不是要好好谢谢我！”
紫寅真人轻声道：“无痕值得每一个人爱。我谢谢你。”
紫寅真人轻抚着沁馨合的花苞，温柔道：“无痕，既然我们有一次全新的机会，我们一定要好好珍惜，我会好好疼爱你，照顾你，保护你。”
不久后灵肉坏笑道：“我的秘密还没说完呢！”
紫寅真人手中拿着紫光刀，清冷道：“你身体中的老人若是再敢对无痕做什么的话，我就送他这把紫光刀，我是说到做到的人。”
灵肉赶忙央求道：“有话好好说，把你的刀先收起来行不行？”
紫寅真人沉默片刻后将紫光刀收回。
灵肉长吁一口气道：“接下来的秘密是关于你的。”
紫寅真人听罢顿时愠怒道：“这位老人竟然还把心思动到我身上来了他也太胆大妄为吧！”说罢再次亮出紫光刀。
灵肉苦苦哀求道：“淡定！淡定！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紫寅真人冷冷道：“在你受我紫光刀之前最好把话一次说个痛快！”
灵□□哭无泪道：“其实老人也没对你做什么坏事，他就是把你变得更加迷恋无痕。他想让无痕痴恋你，让你迷恋她。这样一来你们就再也离不开彼此了。老人说你活得太淡，希望你可以活得更有味道一点。”
紫寅真人嘴角带着一丝冷笑道：“我如何活得更有味道？”
灵肉坏笑道：“老人对我说，你的身体中也住着两个人。一个是沉睡了一千五百多年的二十一岁年轻人，一个是坐在桃花树下的千岁老人。他做了个小手脚，等无痕回来后，你身体中沉睡的年轻人就会苏醒。将来你面对无痕的时候是一个年轻人，而面对其他人时仍旧是那个千岁老人。二十一岁的紫寅真人与十七岁的无痕岂不是更般配的吗？难道要无痕每日都陪着一个一千多岁的老人晒太阳吗？”
紫寅真人吃惊道：“我身体中的年轻人？”
一千多年的时光流逝，他早已忘记了身体中那个沉睡不醒的年轻人，他甚至想不起那个年轻人在二十一岁之前是怎样的性格。他有些惴惴不安，他生怕身体中的年轻人会对无痕不好，会让她受委屈。
灵肉笑道：“恐怕你都忘了自己二十一岁之前是个什么样子了吧？你不必担心！老人做出的选择是最适合你与无痕的，他不会让无痕受到伤害的。老人说了，要是你们二人不相亲相爱在一起的话，他还上哪看好戏去？我就等着无痕回来的那一日，因为我对你身体中那个年轻人很有兴趣，哈哈……”
紫寅真人嘴角带着一丝冷笑道：“看来我真是低估你这块灵肉了！你可真是手眼通天，本事大得很啊！”
灵肉洋洋得意道：“你今天才知道我有多厉害了吧？其实我还有很多本领你不知道呢！你拥有我这么一块宝贝灵肉就自己偷着乐去吧！”
紫寅真人站起身，快步走向逸清殿。
灵肉赶忙问道：“你干什么去？不会又要闭关修炼吧！”
紫寅真人嘴角带着一丝冷笑道：“我去拿酒！”
灵肉一头雾水道：“你去拿酒做什么？”
紫寅真人冷笑道：“我想敬这位老人几杯！顺便向他讨教一些人生大道理！”
灵肉惊慌失措道：“你不是又要把我灌醉吧！这些坏事都是那个老人做的，与我无关！我是站在你与无痕这一边的！”
紫寅真人冷笑道：“哦？你站在我与无痕这一边？那我就该敬你几杯了！我要好好教授你一些人生大道理！”
灵肉苦苦哀求道：“你可千万别再把我灌醉了！我还要等无痕回来，陪她聊天呢！你要再欺负我，我就向她告状了！”
紫寅真人冷笑道：“哦？你还敢向她告状？那我就要再多敬你几杯了！”
说罢他便径直走进逸清殿取冰莲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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