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口角
袁如玥走到杜若身旁，悄悄地用手蹭了蹭她，杜若一回头，便见她脸色发红，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袁如玥更是窘迫，她飞快地把袖子中藏的盒子拿出来递了过去，“这是给你的回礼。”
她别扭地把脸看向别处。
杜若有些受宠若惊，上一世，她与袁如玥只有争端，从没有和平相处的日子，没想到她送出去的两匹蜀锦，真能换来善心的回报。
她笑了笑，接过盒子，看这形状，里面应该放着簪子什么的。
翻开盖子，果然放着一通体翠绿的玉簪子，她记得六岁的时候，母亲带着她来咸城探亲，那时候，她便与袁如玥不对眼了，两个小孩扭打成一团，最后他们都脸青鼻肿的被外祖母训了一顿，当时她就被折断了一根玉簪子，回去之后，她哭了好久的。
杜若嘴角轻轻抿起，满眼的笑意，“没想到，你还记得！”
袁如玥哼了哼，“你不是也记得吗？”
杜若脸上的笑意更浓，“以后咱俩的恩怨就两清了，谁也不能记着谁的错。”
袁如玥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一直都是……”忽而顿住，改口道：“一言为定。”
袁青青眼神幽深地看着他们的互动，交叠的手搅在一起，他们三表姐妹一向不甚友好，母亲刘氏不许她与杜若有来往，如今他们两个好上了，那她岂不是像被人孤立一般。
她左右看了看，别的姑娘都是三五成群地在聊天，只有她一个孤零零地站在一角，心里更是不好受。
她不过是靖安候府的一个庶女，硬是跟别人凑热闹的话，说不准还会闹笑话，唯一的选择就是跟在祖母身边，或者跟袁如玥在一块。
袁青青眼看袁如玥与杜若要往别处去，顾不上思考，便起步跟上，“二姐姐，表姐。”
杜若回头，眼中闪过不喜，袁青青看起来胆子小，说话轻声细语的，但杜若知道上一世她没少在二舅母和袁盛安面前挑拨离间。
袁如玥也不喜欢这个庶妹，没别的，她自己大大咧咧的，就看不惯别人做事瞻前顾后，心里还是更偏向从小打到大的杜若，至少在她看来，敢爱敢恨。
但是如今在景王府，他们都得顾忌靖安候府的面子，所以也没做什么，等袁青青走到跟前，袁如玥道：“我们去湖边走走。”
杜若不反驳，也算是默许了袁青青跟着，这一辈子，她也不怕什么牛鬼蛇神的挑拨离间，反正回去以后，亲事也定了。
景王府邀请了许多人，不止花园，连湖边都聚集了不少人，杜若无奈，领着他们到凉亭上乘凉。
凉亭里，本已经有三人在此，他们进来时，只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
一坐下，就有丫鬟奉上茶水糕点，杜若接过茶，抿了一口，对面隐隐约约传来交谈声。
袁青青听了几句，蹙了杜若一眼，忍不住轻声问道：“表姐，赵世子长得真如他们说的那般好看吗？”
赵允轩请安时凤眼薄唇不可一世的脸和在怡翠院双目腥红的脸在她脑中相互交接，她险些把茶吐了出来。
“嗯，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心中补充道，不发疯的时候，一想到以后要与此人同住一屋檐下，她都不知道能否有上一世长命呢！
袁青青看她皱眉，又道：“表姐，真好，我也想见见赵世子。”
袁如玥沉下脸，险些就出口训斥她口不择言，就是看不得她的一脸急切。
杜若轻轻一笑，“以后总有机会接触到的。”
袁如玥一愣，转头去看杜若，总觉得她这一句还有后续，像他们就是参加这种花宴什么的，男宾与女宾也是分开游玩的，不要说赵世子了，就是其他男子也难见到，就是见到也是匆匆见个礼，但杜若刚才说的不是“见”到，而是“接触”。
袁青青也心中诧异，杜若似乎话里有话，她曾听母亲在屋中说过此事，说祖母竟以为景王妃想撮合杜若与赵世子，母亲还取笑道，就是撮合，凭杜若的身份，顶多也就是个妾。莫不是……
袁青青暗暗咬牙，其实她见过赵世子，有一次随母亲出去祈福，在路上刚好与凯旋归来的赵允轩对上，那时候意气风发的少年，早已入了她的眼她的心，到现在，只要一想起他俊逸的侧脸，她的心就忍不住“怦怦”跳。
二哥就算了，说开了，也就是个纨绔，而赵世子，那是凭真本事在军中打下来的威望，这样男子，是多少女子心中的仰望。
她吸了吸气，告诉自己，不会的，就是妾，杜若也不配。
忽然杜若收到对面女子的一记轻蔑眼神，她凭本能一瞥，那女子淡扫蛾眉，瓜子脸蛋，一张樱桃小嘴正抿着。
如果不是这个眼神十分不礼貌，她会真心赞美她长得十分不错。
袁如玥微微蹙眉，不知对方什么来路，凑近杜若，低声道：“就说你这人，容易得罪人。”
杜若也是满心无奈，她不认得此女，又何来仇怨。
袁青青冷眼看他们自顾自地说悄悄话，关系十分好的模样，心中不屑。
方淑媛走了过来，态度嚣张，“听你的话，你与我表哥很熟？”
杜若心中懵了懵，谁家表哥？刚才他们谈话的男子只有赵允轩，难道她的表哥是他？
“不熟，就见过两面。”
还坐在对面的另两个女子听到之后俱都掩着嘴不怀好意地笑。
方淑媛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眼中的轻蔑更盛。
她转头对着袁青青道：“你想认识我表哥，我可以介绍你俩认识。”
袁青青的脸瞬间涨红，泪眼汪汪的，显得十分委屈。
任谁都听出来，方淑媛哪是真心介绍的，只不过是来取笑袁青青的异想天开。
袁如玥看不过去，怒道：“你又是哪根葱，容你在景王府放肆。”
她就是再不齿袁青青，那也是他们靖安侯府的事情，容不得外人在这里说三道四。
方淑媛的父亲原是奴隶之身，生得孔武有力，早年得景王赏识，带着去军队，如今已是西北军四小虎之一，，她的姑姑原是丫鬟，现在是景王的侧妃，笼统来说，她就是赵允轩的表妹。
她挥掌就要打在袁如玥的脸上，落在半空被杜若接住。
“请姑娘顾及主人家的面子。”
方淑媛被杜若冷冰冰的眼神震住，而且她捏着她手的力度也十分大，抽都抽不出来。
杜若甩开她的手，方淑媛踉跄了两步，另外的那两个女子回过神，赶紧奔过来扶着慰问。
其中一女子开始谴责杜若。
方淑媛抬头，瞧见杜若若无其事地拿帕子抹手，好像刚才碰过什么污秽物似的。
袁如玥煽风点火地道：“擦干净些，正所谓物以类聚，听说不好的习性摸两下都会传染。”
杜若笑了，这人的嘴巴还是那么毒辣，她以前就没少吃这嘴仗的亏。
倏然，正絮絮叨叨指着杜若骂人的两女子发出艳羡的惊呼。
杜若正诧异，不经意看见袁青青正不眨眼地注视着某处，转头一瞥，赵允轩一身玄色常服，头发随意地扎着，肆意风流姿态，他边走边听旁边的侍卫在报告什么。
袁如玥察觉了所有人的异常，她给了杜若一个眼神，赵世子？
杜若轻轻一点头，嗯。
袁如玥张了张嘴，果然十分惊艳，可看起来不怎么平易近人啊!
杜若还是一点头，嗯。
此时有人推了推方淑媛，似乎正希冀在她的提携下，可以跟赵允轩客套两句话，甚至得到一个眼神也好。
方淑媛脸上青红交加，心中苦不堪言，她没想到赵允轩会到此处，但是此刻不由她退缩，硬着头皮走过去，福了福身，唤道:“表哥。”
赵允轩凤眼一瞪，方淑媛顿时瑟瑟发抖。
就是她姑姑不是他亲娘，但他爹是四小虎之一，他也不会不卖他爹一个面子的。
如此一想，她信心大增，仗着有些距离，那边的人听不到，轻声说:“表哥，我爹是四小虎之一的……”
还未说完，赵允轩已经越过了她，方淑媛脸色瞬间由青转紫。
那侍卫不是别人，正是常丰，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僵在原地的女子，心中都替她尴尬，年中不知多少对将军示好意的女子，大多数的下场都是如此。
常丰不敢耽搁，绕过石像似的方淑媛追了上去。
凉亭中众人看着这一幕，静若寒蝉。
赵允轩经过凉亭外面时，不经意地抬头，视线与杜若在空中交汇，点了点头。
众人顿时发出阵阵抽气声，常丰更是震惊地盯着杜若不放，他比别人多接触将军，知道这一点头，有多么的难得。
方淑媛背对着他们，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待赵允轩远去之后，她黑着脸回到凉亭，其他人看她和杜若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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