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废了就废了
刘氏方寸大乱地把一瓷杯拍到地上，她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谪仙一般出色的儿子跟春婵那个贱婢有一腿？
春婵跟她儿子有一腿？
如果此话不是出自她最得用的嬷嬷口中，她绝对会把那人拍死，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选择掩耳盗铃。
刘氏耳朵嗡嗡作响，几乎是想把刚才飘进耳朵里的秽言污语全数倒出来，不小心听了，定会耳朵生痛烂掉的那种。
刚才在永和堂柴房里偷听的不是别人，正是刘氏派出去的花嬷嬷。
“是，奴婢听到这里就不敢再听下去了，赶着回来告诉夫人您，春婵说她已经怀上了二公子的骨肉。”
刘氏确认了几次，真是这么一句话时，她跌坐回凳子上，手撑额头，真是作孽……
她也曾想送几个丫鬟去他房里开脸，可他都无这层意思，如今他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婢女，不论是谁，她也无反对的道理，可偏偏是杜若的婢女，偏偏是这个时候爆出来。
她才想把所有事情都推到那个婢女身上。
“二公子呢？”刘氏问道。
“出去了，不在府里。”花嬷嬷低着头答道。
刘氏想起袁老夫人的手段，不由地打了个哆嗦，想当年她刚入静安侯府时，没少受这个婆婆的厉害，她自然知道她手段多的是。
“去派人把二公子找回来。”刘氏吩咐完就大步往外走。
就是春婵随意一句攀扯的话，她信得也不多，但就是一成的机会，她也不敢拿自己孙子来打赌，而且她也拿不准袁盛安在这件事上的看法，她总得把人保下来再说，袁老夫人为了给杜若出口气，说不定晚一步就已经一尸两命了。
当然派人去偷墙角的，又岂会只刘氏一人，几乎是同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从墙头上翻下来，走出静安侯府的后巷，在大街上胡乱逛了一圈，再回到静安侯府的正门。
他的身量不高，但步子极快，一阵风似的飞过，很快他便在玉衡院外。
吉祥把他请了进来，他道：“姐姐。”，吉祥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衣服都沾满了灰尘，脸也灰灰的，若不是为姑娘办事，她都要扯着耳朵教训他了。
小厮是吉祥的亲弟弟，唤做福生，从小就像猴子一样顽皮，会走路开始便会爬树，所以爬墙头偷听这种事，对他来说只是小儿科。
他进了屋，先对杜若见个礼，才把所听到的汇报。
杜若“嗯”了声，说：“做得很好。”，亲自给了他赏钱。
福生得了赏钱，红了红脸，裂开一张大嘴，问道：“姑娘，接下来怎么办？”
杜若寻思了会，道：“这个事你不用管了，你去跟一个人套近乎，极尽可能地从他身上套出点话来。”
福生茫然地点了点头，在他看来，有事做就是好的。
杜若让福生去套近乎的不是别人，而是袁盛安的贴身小厮，他整日整夜地跟着他，要说最了解袁盛安的必是他了。
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何袁盛安看似对她好，实际是想把她拉到深渊里去，让她得罪远离所有真心对她好的人。
自问她才来靖安侯府半年，也不曾得罪他，就拿上辈子来说，那不是普通的“不得罪”，而是偏执的恋慕。
就是他不喜欢她，厌恶她，也不需要这样，只需跟外祖母和二舅母透个底，就会有千百条理由砸死她了。
福生接了命令便退了出去。
吉祥虽然不明白杜若此行为何，但她送福生出来的时候，千叮万嘱他要把事情办好，不可耍滑。
福生年纪不及吉祥，但也知道轻重，吉祥说什么，他都一一点头应是。
吉祥再次返回屋里时，杜若已经神情恬淡地在呷茶。
她偷偷打量了一眼，方才真信了姑娘对二公子已经毫无感情了。
杜若兀自沉思中，上辈子虽然没爆出库房丢失的事情来，但外祖母应该也是知道了春婵与袁盛安的事情，想随便找个由头把春婵发卖出去，但却被她这个蠢货哭爹喊娘地闹得没下手，如今她一声不吭，春婵没法，只好搬出袁盛安来了。
至于有孕？上辈子到她死都是没有的。
她轻轻一笑，拨弄了一下杯沿，倒要看看，这一对是否是情真意切了。
话说刘氏千赶万赶赶到永和堂去，袁老夫人还在和春婵对峙，一双厉眸甚至可以迸发出刀锋，但刘氏却从来没有过地松了一口气。
她一走进去，袁老夫人就睨了她一眼，道：“你养的好儿子。”
刘氏眼睛闪了闪，面对婆婆，心底有些发虚，“母亲，也不能只听这个贱婢的片面之词就定您亲孙子的罪啊!”
袁老夫人哼了哼，“你不是信了，才巴巴地赶来吗？”
刘氏嘴脸抽搐，她也不是全信了，就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就是有个什么，铁定也是这贱婢去勾引安哥儿的。”刘氏说着就要去甩春婵一脸，眼睛飘过那平坦的肚子，又收了手。
若是个普通的丫鬟，有了就有了，生下来，抬作姨娘就好，可偏偏她是杜若的丫鬟，刘氏心想婆婆是不会把人留下来恶心杜若的，如此一想，她的心也定了，她不在乎这个贱婢如何，若肚子里的孩子真是安哥儿的，大的可以不要，小的是定要维护的。
刘氏一甩袖子，问道：“你肚子里的是安哥儿的？”
她没有去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有了，只问是否是安哥儿的，哪个未出阁的姑娘能撒出这么不知羞耻的谎呢!
春婵依旧一副委屈无助的样子，她跪着走到刘氏跟前，哭着说:“奴婢不求别的，只求能把孩子生下来。”
看她说得情真意切，刘氏一震，心想倒是个懂事的，可惜了，是杜若的奴婢。
春婵不错过刘氏的眼神，接着又道:“老夫人和二夫人若是不信，可以去问二公子。”
春婵心智坚定，她就是要去惊动袁盛安，只要他知道了，就一定会来救她的。
袁老夫人看着春婵泪眼婆娑的模样，心里恨得咬嘴一口银牙，但她也不会乱开子孙的玩笑，若是能早些发现就好，这一巴掌不是狠狠地打在她外孙女脸上，杜若过去对袁盛安的情意，可是全府的人都知道的。
袁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心知这种人求生意志比什么都强，是不会寻短的，让下人给了她被褥和食物，便出了柴房。
刘氏看婆婆走了，她也不好留下，毕竟一切还是要袁盛安回来才能作准。
“你们把人看好了，有事随时给我报。”袁老夫人吩咐完门外的婆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氏偷听在先，想必婆婆也知道，她不敢造次，跟随着老夫人去了屋里，打算好好请个罪。
袁盛安回来的时候，被花嬷嬷告知了事情，心头的震撼也不下于别人，他没打算让春婵怀上自己的孩子，所以一向很谨慎，怎的，就有了呢？
他先去永和堂见了祖母和母亲，此次刘氏也不好帮自己的孩子太出面，只问道：“是不是那个贱婢污蔑你？”
袁老夫人老神在在的，污蔑？三更半夜两个人还在耳鬓厮磨，还能污蔑了他!
睨了她一眼，这个当母亲的，对儿子的管教也太松散了。
袁老夫人目光从刘氏转到站在面前的这个孙子身上，就看他敢做敢不敢认了。
袁盛安神色颇为不安，念头转了好几转，最后一咬牙跪了下来，春婵不过是他一颗棋子，废了就废了，可孩子他不能不要。
“是孙儿不孝，一时鬼迷心窍。”
刘氏“哎”了声，果然是作孽，本来还想把事情都推到那个贱婢身上，如今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是不会认为自己的儿子有什么不对的，骂道：“真是个下贱的。”
刘氏不敢明的去咬杜若，但她就想着这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反而是袁老夫人目光闪了闪，里头还是带了点欣慰，不管原因如何，她的孙子敢于承担自己做的事。
袁盛安求了袁老夫人，要去见一见春婵，袁老夫人准了。
她让邱嬷嬷带着他去，柴房就在永和堂，距离不远，一刻钟便到了，门外的婆子想见礼，被袁盛安阻止了。
站在柴房门外，他一颗心却总是忐忑不安，跳个不停。
春婵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竖起了耳朵，再听已然没了声响，现在不是送饭的时间，她想了想，颤着声音问道：“是二公子吗？是你吗？”
袁盛安让人开了锁，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春婵整个人都是脏兮兮的，一张脸堆满了泪水。
“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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