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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曼陀罗花


  阿玉坐在邹翦家里,很是安逸。

  周莲信却是像没头苍蝇般在屋里乱飞了良久。

  “阿玉,你说邹老板是不是有什么事绊住了?怎么还不来接咱们。”她急得在地上直转圈,阿玉早就闭了眼睛省得看着发晕。

  “嗯,也许。”

  “可是她家举此盛事已是很有经验,既不需她御前侍奉,更不用她寸步不离,为何,还不来!”

  阿玉眯了眯眼,问道:“难道姐姐说的救我,就是合伙绑架?”

  “呸呸呸,净说些不吉利的话,你要知道在大熊朝绑人是多大的罪过么!”

  “我哪像你,有个懂法执法的姨丈。”

  “姨丈?哎,其实他差点儿就成了我的姐夫。”

  阿玉“噗嗤”一声乐了出来,问道,这话怎讲?

  “其实他也是算作我姐夫的,若论亲疏阿典还要叫我小表姨呢,只可惜我那姐姐去的早。”周莲信似乎真的有些哀伤。

  “姐姐,咱们去院子里边走边说可好?”阿玉不是个好奇的人,他只是喜欢好奇的事而已,咳咳。

  “那怎么行,咱们还要等邹姑娘来接呢!”

  “我看那院子都不大,咱们吩咐了仆人,随时禀报就好了。”见她略微所动,撒娇道:“好姐姐,别人都在外边耍的高兴,咱们大好的天却要窝在屋子里,只是去院子里,又没别的人,好不好?”说着,又拽她衣袖道:“可好?”

  周莲信拗不过他,一起去了院子。

  就见阿玉像个小奶狗一样,东扒拉扒拉,西嗅嗅闻闻,她过去揪着他的后领问道:“你在找什么呢?”

  “当然是找适合姐姐佩戴的头花啊,想着邹府虽无剪水楼的庞大高伟,可是奇花异草并不可少,一定有称姐姐的那一朵。”

  “你少来,还听不听故事?”

  “听!听!”一边应着一边又去乱翻。

  “哎呀,你可轻点,都是人家府上的东西,不要淘气。”又见阿玉一天真诚的看着自己,说道:“阿典的娘亲,是我们周家大房里的嫡出小姐,我的同宗姑姑,二十几年前她嫁给了霍家的嫡出公子。为成亲前,霍大人是当科进士及第第三名,也就是探花郎,他和堂姑姑早年定下了亲事却未见过面,可是却阴差阳错的在周府会到了我们四房大伯的庶出三小姐,大姐姐和姑姑年纪相仿,就这般乌龙错凤的弄错了终身。哎呀,你倒是听不听啊!”

  阿玉被周莲信从廊柱上拽下来,头晕晕地回道:“有点儿乱。”

  “总之,就是我的一个姑姑和一个表姐都嫁给了霍大人,你说,我算不算是阿典的小姨!”

  “那她们哪个是妻?”

  “自然是姑姑了。”

  “那你就还是表妹,表妹姐姐,我们去那个院子逛逛吧!”

  “你,你这小鬼如今怎变得这般皮?和那个阿典一模一样!”说完,跟着阿典进了那院。

  “得来终不费工夫,就是你了。”

  周莲信看着眼前这些倒开的喇叭花,问道:“这就是称我的花?我就是这般没精打采的?”

  “姐姐误会了,这自然称不得您,最称您的,当属琼花!洁白而簇,天下无双!”

  “就你会说,如今我只想做碧桃花,春日芳菲尽,秋日有真实。”

  “姐姐,我问你件事”他表情严肃,周莲信也愣愣地瞧着他,就听阿玉说道:“你是不是有了?”

  “你这滑嘴的小子,真是和霍典在一起久了,人都变了!还是那个王爷害的?哎哟哟,这才几日,就把你变成了这般模样?”说着,心疼的捏捏阿玉滑溜溜的小脸。

  阿玉一躲,却撞上一个人。周莲信看了,笑道:“阿玉,我不放心那个什么王爷,可若是把你交给眼前人,我也甘愿了。”

  阿玉回头一看,姐姐你可真有眼光啊!

  “是么?什么王爷将他如何了?”身后人有了声音。

  “小兄弟,你怎么称呼?这是我弟弟阿玉,可以将他托付终身于你么?”

  “呃,叫我小千就好。”那是,小“千”,岁,啊。

  “小千兄弟,你如此风姿俊朗,成亲否?”姐姐你已经成亲了!

  “尚未娶妻。”妾已成群。

  “奴家见你相貌堂堂,谈吐不凡,定是个不将世俗言论看在眼中的人!”

  “自然。”他已经做过了!

  “您觉得我弟弟样貌如何?”我是“男”人!

  “尚可。”你“瞎”!

  “这怎么是尚可?”周莲信一把拽起蹲在地上拔草的阿玉,悄声对他道:“你上点儿心,这兄弟看上去不错,定比我家不靠谱的表哥强。”说着,又笑眯眯地荐道:“你看看,这身段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手又有劲儿很会弹琴;更不要说这样貌,昭昭日月羞其色,盏盏繁星失其颜;柳叶勾魂眉,皎皎杏眼挑,唇红齿白声脆脆,咦,弟弟,你怎么比姑娘家还好看?”

  我本来就是姑娘!!!

  阿玉终于结束心中怨念,总结道,你们都瞎。

  “麻烦这位风流倜傥的大哥,把这花端给邹姑娘瞧瞧吧。”

  “爷可不做这粗事。”

  “那麻烦,把邹姑娘端来给这花看看,可好?”

  “有理。”

  周莲信从呆愣中蹦出一句话来:“你们认识?”

  “孙夫人,当年我还去喝过你们二位的喜酒。”

  “哎呀,小兄弟,虽然你长得不像个歹人,但是为了对得起我夫君,我方才只能将阿玉推出来与你打诨试探一番,不要介意不要介意,我们这就走啦!”周莲信就算是傻子也猜得到这是谁了!转身要跑。

  “孙夫人留步,我已派人来接咱们。何况,这里一会儿还要有一出花戏要演呢。”

  “就不,不必了,我们姐弟二人不喜热闹。”

  阿玉拽了拽她,“算了,不要敬酒不吃呀。”

  人已到齐,阿玉迟迟不肯出声,这可是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姑娘啊!怎么开得了口下得了手!

  熊岳扛不过他,问道:“邹姑娘,你可认得这花?”

  “认得,这是山茄花。”她语气平淡,并无惊奇或者可以之处。阿玉见她今日身着深绿的宫锦盛装,梳结鬟编发,略施粉黛光彩四溢。不过,阿玉却觉得盛装之下的她,好累。

  “邹姑娘,这里毕竟是你的府邸后院,为何摆这等害人的药草?”

  “呼。”只见邹翦深深地叹了口气,答道:“为今日的斗百草,楼里搜集了不少奇花异草,正因为我识得这山茄花,才将它放在了后院,以免被不识得的人招惹上,那我就惹大麻烦了。”

  “可是,西门口附近的药株里,却摆了三株莨菪,你不知这远比曼陀罗来得严重么?”刚来到院内的霍典现学现卖着问道:“山茄花又名曼陀罗,小量试用尚可祛风除湿;可是莨菪不同,其根、茎、枝、叶、花、种皆是害人致幻的毒物。”他轻敲着廊柱,问道:“这,你怎么解释?”

  “那药叫什么名字?”邹翦的确有些讶异,问道:“我倒是从未听闻过这样的名字。”

  霍典的随从拎着装有莨菪草的花盆过来,揭开布罩。邹翦惊道:“这,这不是排骨灵么?”

  阿玉问道:“邹姑娘你确定?”

  邹翦竟然红了脸,回道:“我都说从书上看来的,这的确符合排骨灵的样子。”

  阿玉摇头,告诉她:“书上画的太过整齐。真正排骨灵的样子,倒是很像山茶,叶子也那么油亮的,你那堆药株里也是有的。”

  邹翦慌忙问道:“其他的可收好了?”见无人作答,邹翦委屈起来:“我,从未出过这样的乱子,还请王爷将那花收好,以免害人性命,小女子感激不尽。”说着就俯下身行了一记大礼。

  “姑娘大可放心,那几株草都送往一家医馆里,不必牵挂。”阿玉闻声望去,院门处站着个年轻男子,看不清面貌,只是声音温润清朗得让人十分舒服。

  邹翦也顺着那方向福神行礼以表谢意。

  众人见她神色举止,早已断定她的无辜。

  熊岳问道:“邹姑娘,花草何处而来,你可有单子?”

  她躬身道:“邹翦这就差人去取来。”

  熊岳喊住她:“等等,还望姑娘亲去,有阿堇陪同以示公允。”

  阿玉却蹦出来拦住道:“不行,阿堇是我的人,随不得你使唤。”

  “你……”熊岳一时语塞,说道:“起清,你去吧。”

  见二人走远,阿玉凑过去问道:“王爷,那起清是谁?”

  “爷的人。”熊岳懒得理他。

  “哦,。?!”阿玉一个“哦”字也不知转了几个弯,眼珠滴溜溜一转,霍典早明白了他意思,只憋着笑。

  周莲信在这儿杵着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这邹翦姑娘是个好人,玉弟也极喜欢她,心中更是对熊岳气不打一处来。

  她傻傻的问道:“王爷,说句公道话,你若已经有人了,就把我玉弟放出来吧。”见熊岳不说话,她又咄咄逼人道:“世间难得有情郎,既然王爷对阿玉没那般诚心,何必圈着藏着,敢问,他进你府后,可有再弹琴赋诗?游景赏风?王爷根本不了解玉弟,只不过是贪图他一时貌美而已。”

  她振振有词逼得熊岳大窘,他苦笑了一声,说道:“孙夫人,我看还是禁足更适合您,好走,不送。”

  “你!你就是天家贵胄,也禁不了我家的足!”说着,一口气儿没喘匀,把自己气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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