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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藏剑阁


  据师傅楚笑歌说,小白和大黄乃是魔狼和藏獒的后代,肉身近乎通灵,所以尸身过了足足五年只是部分腐烂而尚未脱落成残骸,倒也不足为奇。

  苏典将身下这只被竹竿洞穿的棕黄色狼狗尸身埋入竹林的一片空白地,跪下身来连叩三,眼神恢复至平素的冷厉,一字一句道:“你且等着,待我寻到真凶之时,便是为你刻碑立字之日。”

  离家五年,没想到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亲手埋下跟随了自己十几年之久的老友。苏典心中的悲恸自不必多说,所幸的是,寻遍了整个后山,除了见到卧室墙角的断琴和竹林内激战过的痕迹,便再没看到有关恩师楚笑歌的半点物什,总算令他有些师傅可能依然在世的心理安慰。

  苏典恋恋不舍地对着竹林内那座新起的坟丘怔怔看了半响,蓦地转身,毅然决绝地举步踏回那间破败的茅草屋。

  天刚拂晓,黎明及至。

  借着昏暗的天光,可以见到茅屋地上积满一滩一滩的雨水,几已没有下脚立足之地。

  苏典径直来到紫衣少女殷亭亭身前,将怀中的那部泛黄古老的传送卷轴递给她,郑重其事地道:“如今蓬莱仙岛正是多事之秋,你且带着这部卷轴回慈航剑斋,那里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说着,他又将那只后备的百宝箱中取出五颗殷红的婴儿状果实,道:“这血婴菩提子内蕴藏着接近仙元的纯净天地能量,对你日后的修行可能大有帮助。不过切记,服食时要谨慎过量,一次以拇指大小为咸宜。”

  殷亭亭没有伸手去接,反而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神情竟少有地沉重,道:“你是不是准备去藏剑阁?”

  苏典闻言一呆,却没有立即答她。

  “师傅,那我怎么办?你老人家是不是也该留些灵丹妙药圣果仙液什么的给徒儿洗涤洗涤筋骨啊?”无良道士充分挥自己的无赖本领,见苏典摆明了要在这里与自己两人分道扬镳独自上路,当下还不厚颜争取一番。

  在他以为,苏典既然可以将一颗蕴含巨大能量的圣灵果大方地送给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小女孩,如今又眼都不眨地送出五颗给眼前这位紫衣少女,那么自己孬好也是他苏典的挂名徒弟,地位当然比不上这位少女,但至少也该过那个李村的小女孩,怎么着也该分上两三颗吧?

  哪知无良道士这句话甫才说完,苏典非但没有如他所料般慷慨地送上几颗圣灵果,反而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你不是一心要拜我为师吗?这个时候要这些灵丹妙药圣果作甚?莫非你想取了丹药圣果后直接跑路?”

  “徒儿绝不是这个意思!”无良道士大骇道:“徒儿一心想跟师傅你老人家潜心修道,若有异心,管教徒儿受那五雷轰顶万魂噬体的极刑。”

  苏典见他一副信誓旦旦大义凛然的模样,虽明知他口不对心,却也懒得反驳,淡淡地道:“既然你想随我苦修,那就走吧?”

  无良道士吕波光闻言心中不由一紧,道:“去哪?”

  苏典冲着殷亭亭挥了挥手作最后的道别,随即目光移向紧张兮兮的无良道士,道:“跟紧了,否则路上被人干掉可怪不得我。”说罢,洒然迈开大步,踏出茅屋。

  无良道士霎时面如土色,虽有心逃跑,却无胆违背苏典的意愿,只得悻悻地尾随而去。

  殷亭亭神情复杂地望着苏典的背影,她知道苏典这一去,定是要寻藏剑阁的晦气,心中倒是想一路追随,奈何自家人知自家事,晓得以自己区区淬骨五阶的修为,去了非但帮不上苏典的忙,更有可能会成为他的累赘。纠结了半响,终于眼睁睁地看着苏典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远山密林深处。

  便如大慈悲寺之于方丈仙山,蓬莱仙岛正是凭借藏剑阁方能闻名遐迩,在臧天河名满天下创造藏剑阁这个庞然大物之前,蓬莱仙岛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普通碧海群岛的一处荒岛。

  纵观十几万年来世间修行几乎登峰造极的涅槃期,除却天资不佳凭借后天苦修涅槃证道的迦南菩提,便就属臧天河修道一途最是艰难了。

  自幼年开始步入修道途,臧天河无时无刻不在寻衅天下久负盛名的道法高手,借境界比自己更高的修士之手来逼迫自己激体内更大的潜能,兵器由善用的烈焰长枪改为寒冰化影剑,浴血奋杀,生死磨砺,一路几乎是用血战硬拼出来的,到的后来他成功涅槃,在蓬莱仙岛建立与慈航剑斋、大慈悲寺和剑渊四足鼎力的藏剑阁,更于岛上一方与天人交感的仙石上摆下擂台,广邀天下修道界绝顶高手登台斗法,臧天河三个字顿然名极一时,由他一手创办的藏剑阁更是天下皆知。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蓬莱仙岛摆脱荒岛的不雅之名,成为与方丈仙山、昆仑仙池和通天仙潭齐名的仙境圣地。

  藏剑阁坐落在蓬莱仙岛偏西北的一处百丈断崖之上,距离岛外的碧海不过千步之遥。

  断崖名曰砚台山,崖顶是一片低洼的深谷,看上去倒着实像一颗砚台,那里布满广袤的房宇楼舍,千百座房屋众星拱月般围着一起高耸足足三十丈的巨型道观。

  道观的顶端支撑着一块方圆近百丈的天然巨石,据说这颗巨石表面光洁平滑如美玉,能够在某些特定的时期(譬如天怒而降下雷电的那一刻)感应到神秘的天道自然之力,从而仙光聚盛,大放异彩,所以此石被世人称为拜仙之台,属于藏剑阁演武格斗一类的场所。

  此时此刻,便在这座巨型石台数里外的一处断崖高石上盘膝坐着一位面容隽秀的青衣少年,少年双手枕于膝上,闭目打坐,状若无我。位于少年身旁的是一个中年道士,约莫四五十岁光景,生的五官齐整,面容光洁,身着前后绣着八卦图案的道士袍,若是凝立不动,乍看之下倒也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姿态。

  可惜中年道士的频频看向身下的千百座道观房宇和时不时偷瞟一眼身侧的青衣少年,泄露了他此刻坐立难安的心情。

  两人正是一路从梅溪小镇赶来砚台山的苏典和无良道士吕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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