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自腊月初一他们走后,雨就没有停过。
饶是上午,天却阴沉得厉害。
龙纸鸢靠在软塌上,捧了牡丹亭在读。
下腹又传来熟悉的坠痛感,龙纸鸢把脚曲起来,拢了拢被子盖严实肚子。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龙纸鸢小声念着书上的词句,可腹下的疼痛让她脑子里越发空白。
她闭上眼,握紧拳,缓了一会。等眩晕过去后,掀开被子,想去再煮一碗红糖姜水。
手脚已经出了冷汗,浑身发软。龙纸鸢战着脚走到门边,小腹一阵剧烈的绞痛让她不得不蹲下。
过了好一阵。龙纸鸢拧着眉,手紧紧抠着门边,试图站起来。
接着脑子一阵空白就倒了过去……
陆景风到的时候,宅子的大门是虚掩着的。
他疑惑地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天气阴沉,宅子里静悄悄的,光线黯淡。
陆景风走到后院,清了清嗓子,试探地喊了一声,“龙纸鸢小姑娘?”
不见有人回应。
他又继续往她住的院子走去。
下了雨,一些白色的花瓣零落在地上,空气中隐约还有梅花的香气。
陆景风远远的就看到一个人影倒在她房门前。
他惊地一把丢下手中的伞,飞奔跑过去。
龙纸鸢脸色惨白,眼睛闭着。
陆景风赶紧扶起她,冰凉的身子让他更是心惊。
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陆景风松了一口气,随即将她整个抱起来,放到床上。
陆景风镇定地抬起她的下颌,大拇指有节奏地按在她的人中处。
过了两三分钟,怀里的人似乎有了意识,睫毛轻轻地颤了颤。陆景风抚着她的脸,声音中带着颤抖,“纸鸢?”
“嗯?……”龙纸鸢迷迷糊糊地应着,努力将眼睛挣开。
见她应了,陆景风彻底放下心来,“你醒了?”
“嗯……”她又应了一声,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空白的大脑也慢慢开始运转。
过了好一会,龙纸鸢完全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他,想问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可却呆呆的,什么也说不出口。
陆景风见她看着自己,便左手将她搂紧,右手握上她冰凉的右手,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剧烈的绞痛过后,身下开始一阵汹涌。龙纸鸢挣扎着从他怀里起来,眼睑下垂,“没事。”
陆景风双眉拧得紧紧的,将她禁锢在怀里。左手按着她的脸,右手扣着她的腰,严肃道:“你都晕倒了还说没事?你跟我说到底哪里不舒服?”
下腹一阵又一阵的澎湃。
龙纸鸢侧头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嘤咛一声,“唔……”
腿上的一股温热让陆景风一愣,随即看到她红得像泼了漆的侧脸。就算再迟钝也明白过来,“那,那个……”
龙纸鸢从他怀里爬起来,然后赶紧转身不让他看到背面,可当她看到他黑色裤子上的那一团湿渍时,脚又控制不住地软了软。
陆景风眼疾手快地站起来扶住她,脸色不自然地道:“我,我先出去了。”
——
陆景风将切好的姜丝放进沸腾的水中,看了一眼坐在灶前小板凳上的人,问:“你每个月都这样吗?”
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龙纸鸢借故理了理头发,以挡住他的视线,小声地回答道:“也不是……”
只是这一次痛得尤其厉害而已。
陆景风看着她红彤彤的耳朵,不管不顾继续问:“以前也晕倒过吗?”
龙纸鸢将手肘撑在膝盖上,五指弯曲抵着额角,“晕过两次……”
她轻轻的声音从臂弯里传来,有些闷闷的。
陆景风用长木勺顺时针一圈一圈搅着红糖水,不语。
空气静谧着,只有勺子和锅摩擦发出“嚓嚓”的声音。
龙纸鸢一直抵着头,不敢看他。
陆景风将盛好的红糖水递过去给她,“趁热喝。”
“多谢。”龙纸鸢双手接过瓷碗,余光看到他在灶房门后搬了张小凳子坐到自己身旁,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把自己环进怀里。
龙纸鸢捧着烫热的姜茶,不自在地稍稍转过身。
陆景风看着她的小动作,“快喝,凉了就不好了。”
你一直看着我,我怎么喝呀?
龙纸鸢在心里哀嚎。
她身子不动,头微微侧到他看不见的地方,端起碗,小小地喝了一口。
“咳!”十足的姜辣呛到喉咙,让她忍不住低声咳嗽了起来。
陆景风蹲在她身旁,左手拿过她手中的碗,右手轻轻拍她的后背,无奈道,“怎么那么不小心?”
“太,太辣了!”龙纸鸢艰难地说道,从口袋里抽出丝帕,掩着嘴,压抑着自己的咳嗽。
她咳得身形微弓,掩着脸的手一抖一抖的,陆景风尝了一口。
不辣啊。
“好了些吗?”
他的手在自己后背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拍着,过了一会,龙纸鸢终于缓了过来,“嗯。”
她的鼻头有些红红的,眼眶里也盈了水光。陆景风站起来,“我给你加点水吧。”
“不,不用了。”龙纸鸢不经意间拉住他的手,随后又赶紧放开,目光四瞟,“这样就好了……”
她冰凉的手终于有了点温度,陆景风坐下,将碗递到她嘴边,“来。”
龙纸鸢惊吓得看着轻轻抵在嘴边的碗沿,双手拿过,“我自己来就好了。”
陆景风没有拒绝,看她皱着眉一口一口地把糖水喝光。
“我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陆景风试探地问。
“不用。”龙纸鸢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碗底。
她脸上的拒绝那么坚定,那么明显,陆景风也不惊讶。他拿过她手中的碗放到灶台上,再轻轻拉过她左手的小臂。
许是碰了水,她结疤的伤口上起了几个乳白色的小泡,还微微流着淡黄色的脓水。
陆景风的手轻轻磨砂着那一圈皮肤,将坐着的板凳朝她拉近。
龙纸鸢木木地看着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支药膏,拧开,再将浅蓝色的软膏涂在自己被烫伤的那一处。接着,他像藕丝一样的声音从头顶低低传来,“那么好欺负,以后可怎么办?”
莫名其妙地就委屈了起来。
龙纸鸢眨了眨眼,没说话。
涂好了,陆景风将药膏拧好,放进她细嫩的手中,“这几天我在这,你尽量别碰水。不然破伤风了就更麻烦了。”
他的气息吞吐在耳畔,像微风一样撩人心弦。龙纸鸢难得地没有退开,只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嗯。”
——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雷雨又一次将电话按断。
一天了,都见不到他人。
视线里摇曳的烛光很快就模糊,雷雨胡乱地擦了擦脸,委屈地看向屋内铺满玫瑰花瓣的大床。
好不容易,她鼓起勇气想要对他彻底坦露胸怀,可他连人影都不见……
唐诗急急忙忙地来到万豪温泉酒店,推开房号520的门。
一阵淡淡痱子粉的香气混合着玫瑰的香味迎面而来。
唐诗环视房间一圈,蜡烛,玫瑰,红酒,隔壁房间浓白的温泉池还有坐在露台上穿着黑丝吊带的雷雨……
那么大的阵仗,对方却不见人影,肯定是又伤自尊又伤心的了。
唐诗走过去,坐到雷雨旁边,轻声安慰,“老三肯定是有什么急事才这样的……”
雷雨‘呜呜’地趴在桌上哭了起来,“他就是为了躲我……”
“肯定不是,老三不是那样的人,你别多想啊!”唐诗摸着雷雨的头。
其实唐诗自己也想不明白陆景风为什么会联系不上。他是圈子里出了名的‘谦谦公子’,为人低调温和,待人谦逊有礼。
他一个就算别人恶语相对,依然能好脾气四两拨千斤的人,会为了躲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就玩消失?
不可能。
唐诗不信。
“他,他就是不喜欢我……”雷雨抽搭着,抬起头,唇上的口红花了,“他说他喜欢年龄小的……”
唐诗禁不住笑出声,“他们故意说来气我们的!你还真信啦?!”
雷雨顿了一下,又开始瘪嘴,“那他为什么不见了?……”
“……”唐诗语塞。
雷雨见她不说话,眼泪又吧嗒吧嗒落了下来,“他肯定是有喜欢的人了……”
她梨花带雨,一副惹人疼惜的模样,唐诗不忍,便搂住她的肩膀,给她出谋划策,“明天啊,你买点东西去看陆家的老幺,看能不能打听到他去哪里了。”
唐诗见雷雨的抽噎声停住了,又继续说:“老三的姐姐陆景旗和嫂子莫晓鸿都是很好聊的人,你多去和她们走动走动,就肯定能知道些什么。”
雷雨擦干眼泪,明白地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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