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少年心中难得的温暖时刻

　　万胜抱拾起黑蛟皮正欲转身离去，金满玉的身影突然从陈小强房间推门走出。

　　“你倒是识货，万胜，你这蛟肉也得了，怎个连这价比万金都无处可买的黑蛟皮也敢如此收受？”金满玉走到万胜身旁，脸色沉冷说道。

　　金满玉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出现，也是因为她与张嫂回去陈府正厅，忙完了府中诸事儿，突然想起了黑蛟身上无处不是宝，才又不太放心的从暗室赶回了陈小强处。

　　在陈小强房中金满玉便听到了万胜与金永生的谈话，心中想着万胜这厮好脸厚，那价值不菲的黑蛟皮竟然也出口从金永生要得，最可恨的是，金永生还一口答应了，这孩子真是太不拿金贵东西为重了。

　　“夫人，万胜不敢，只是……”万胜见了金满玉，低头看了眼手中黑蛟皮，又瞄了眼金永生，他知道作为陈府第一人，金满玉有权决定这张黑蛟皮的去向，虽然他已经得了金永少爷许可，但在陈府真正说得算的就只有金满玉一人，黑蛟皮珍贵，万胜自是知道自己有占金永少爷大便宜之嫌，可万胜怎舍得将这到手的东西再物归原主呢，正犹豫间，金满玉又上前一步说道：“万胜，你们应该明白，这天下间没有能白得的好处，更何况这好处是一张可遇不可求的黑胶皮。”

　　“姑姑……”一直坐在一旁的金永生见到金满玉突然走出拦住了万胜有些坐不住了，起身正想说蛟皮是自己许与那万胜的，却见金满玉冷冷扫了他一眼，并不许他说什么的样子，不得不压下心中不满。

　　“万胜，你们金永少爷爱才，也罢，既然他已经将这黑蛟皮许了你们，我金满玉也不想永儿做那言而无信之人，只不过……”

　　万胜不待金满玉话说完，扑通一声跪下道：“夫人，我万胜，还有我兄莫有愚，房彦宽三人愿意自此以后誓死效忠夫人与金永少爷，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好，万胜，我知道你与莫有愚，房彦宽是磕头兄弟，你说的话就是他们说的话，你们今日说的话我金满玉都记下了，下去吧。”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万胜起身抱着蛟皮离开，脸上虽然没了刚才大喜神情，却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姑姑，你……”目送万胜离开，对人情冷暖感触颇深的金永生脸色不痛快起来。

　　“怎么？怪姑姑了？”金满玉转身看向金永生，换了一副笑脸问道。

　　“永生不敢。”金永生低下头。

　　“你呀，与强儿一样，做什么事儿都是随心随性，这怎么行。永生，你要记住，好东西一定要留给你身边的人，你信任的人。永生，你以后注定是要做一番事业的，这对人对事儿不能太随心意，要有章法，尤其是对手下人，赏罚要分明，你不能一味掏心窝子给他们，有些时候你即便是掏心窝了，也未必能让人家死心塌地为你效力卖命……”金满玉看着金永生微微蹙起的眉头，知其赤子心肠，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对这些用人处事之道有所领会，连忙换了话题道，“你看，姑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这黑蛟肉啊，姑姑还没尝过呢。”

　　“我给姑姑留了两块，不过还没烤好呢。”金永生忽然间来了精神，走去那大水缸边，一伸手从水缸里掏出几块用细绳拴着的蛟肉来。

　　“真的？算你小子有良心。”金满玉开心说着，其实她也是那极其好吃之辈。

　　“我也给那银佳宝和你家陈小强他们两个留了，等下姑姑带去送与他们吧。”金永生拿着蛟肉走回火堆边。

　　“嗯，我家永生也不傻吗。”金满玉帮着把一旁剩下的两块紫檀木放去了火上。

　　“有人说我傻吗？”金永生站下身很是认真的问道。

　　“你几位爷爷都说你傻。”金满玉说完话，眼睛都笑没了。

　　“这样啊。”金永生不太介意的蹲下身开始为金满玉烤蛟肉。

　　“哈哈，姑姑骗你的，永生还是很聪明的，不聪明怎么知道给姑姑留这黑蛟肉。告诉姑姑，想家没？”

　　“想。”

　　“姑姑也想。”

　　“真的？”

　　“当然。你不知道，姑姑当年嫁到这里来，哭成个泪人似的，若不是你姑父一直陪着我，哄着我，我早偷偷跑回去了。这城里哪里有山中半点自在，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姑姑还是觉得金家庄才是姑姑真正的家，那里有姑姑最是记挂的人。人生太多事儿都不能随自己心意，不过姑姑倒是不后悔嫁到这陈府来，能够为一直守护着自己的族人做些事情，姑姑觉得值得。永生，这话姑姑就和你说了，可不能说与别人听去。还有，以后你若想烤肉别再折腾姑姑那点子紫檀家具了，不是姑姑不舍得钱，是这东西都是陈家祖上传下来的，你烧一件就少一件，实在再难找到。那园中的鸽子你也别再抓来吃了，你可知那些鸽子是姑姑让强儿养来与你大爷爷他们通信用的。你这孩子太淘气，以后做什么事儿之前一定要先考虑好后果，再不济也要和姑姑说一声，就像今天，你杀了强儿那可清体毒续命的赤蛇也不打紧，但一个人去杀黑蛟，就实属冒险，黑蛟凶猛，你今日也就是侥幸，若真出个什么事儿，你可叫姑姑怎么活？不说你大爷爷，就是你那三爷爷与四爷爷还不生吞了姑姑不可……”

　　陈小强院内，金满玉犹如一位母亲与儿子说教样打开了话匣子就开始不停的唠唠叨叨，难得的是金永生对金满玉的说话听得极其认真。金满玉慈爱温柔满是母性的言语让金永生听了感觉心中暖暖的，他知道金满玉真正关心着他，一如山中几位爷爷与师父一样，心中一边暗暗记下金满玉不让他再做的和自己做错了的事情，一边享受着这在他人生之中很是少有的温暖时刻。

　　夜空晴朗，银河飘渺，繁星闪烁点缀其间。

　　小院中，一小堆火焰前，姑侄两人边吃边聊直至过了深夜。

　　金满玉吃饱了蛟肉，费力起身，拿着那剩下的黑蛟肉，如同是母亲样慈笑拍了拍金永生肩膀起身离开时，金永生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胖胖身影消失，脸上露出了难舍依恋神情。

　　有些时候，女人更能够表达，而且同样的内容，经过女人之口就更容易让人接受。

　　金永生只是跟金满玉聊了这半晚上的闲话，突然之间他似乎成熟了不少，也知道了金满玉带着陈小强孤身在外为小村经营的艰辛。那女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村，为了她父亲想要守护的一切。

　　金永生仰头看向夜空，几位爷爷想要守护的是金家庄吗？还是孱弱不争气的自己……

　　修炼！

　　变强！

　　爷爷说过……世界终是强者的世界，许多道理都要建立在拳头之上，想要帮姑姑分担，自己的拳头就要变得够硬。

　　无论自己那未知的对手是谁？他杀了族人的命，他害死了爷爷，他逼迫族人隐居深山多年还要日日担惊受怕。有一天他要将他揪出来，他要让他为爷爷和族人偿命，他要让他血债血偿！

　　体内黑蛟肉已经化成丝丝缕缕真气在周身窍**游走的金永生又开始了那枯燥修炼动作，扎着马步，聚精会神立于厅门前，双手半握，似有剑握于手中，横、竖、斜、挑、刺、撩、点将那七式剑练了又练。

　　院心墙角处，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一直隐蔽在那还未修补好的漏洞墙之下。

　　瞿灵那双诡异双目正一眨不眨的注视着金永生，他潜入院子已有些时间，他所用遁术是祖上传下来的，名为幽灵遁，即便是一品高手也很难觉察到他的行踪。

　　夜风手下高手虽多，但极擅长遁术能够随意出入陈府的只瞿灵一人，而且瞿灵刀法极好，是夜风手下极少数练出刀芒之人。

　　瞿灵在夜里潜行出入陈府已有些时日，夜风交给他的任务他很想尽快完成，陈府别处他都已经探过，唯独面前这小院，头一次进来就被那红毛小子所阻。有了上次教训，瞿灵也不敢贸然潜行入陈小强房中，重要是金永生所站位置刚好是瞿灵必经之处，不得已之下，瞿灵只好选择继续潜伏等待金永生离开，却不想，金永生的修炼从半夜一直持续到近三更时分也未能结束。饶是一如瞿灵般心思沉静极能忍耐之人也难免没了耐心，心中一边感叹佩服这世上真有修炼如此勤奋的傻子，一边很想上前一掌劈死金永生。若不是受了夜风叮嘱先不要打扰陈府的人，瞿灵早出手灭了金永生，也不必一无所获的再次离开陈府。

　　好在夜风接了上头命令已经急急离开永城，说是要月余时间才能回来，这倒是无形之中给瞿灵减压不少，他自信凭着自己一身鬼魅遁术，定然能找到机会潜入陈府密室之中，找到那张图。

　　黎明将至，此时空中月色更胜。

　　永城边缘那座废弃的塔楼之上，面戴银色面具的年青男子身影再次出现，他的头顶盘旋着几只渡鸦，对面站了位穿黑色长袍看不出年龄的男人，此人脸上也戴着面具，面具黝黑且光滑，没有任何装饰像个葫芦瓢一样，只有眼睛处留了两个黑洞。这让他的脸看上去很是诡异神秘。此二人就是夜风与瞿灵曾提到过的那个危险人物战枭雄与他的手下第一高手水鬼。

　　“干爹，可以确定，人是金龙那边的。”水鬼微躬身向战枭雄汇报着。

　　“可开口了？”战枭雄声音深沉嘶哑。

　　“还没，不过金龙手下第一人夜风也来了永城，他正派人全力收找一张图，而且据可靠消息，这张图有可能藏在永城大户陈衍府上。”

　　“哈哈……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战枭雄突然肆意大笑，笑声在那张全无表情的黝黑面具拢聚下很是怪异。

　　水鬼极少见到战枭雄大笑，这男人他跟随已久，是那种极少会表现出真实情感的人。他的性情就与他脸上的面具一样，冰冷，黑暗，让人难以琢磨靠近。能让战枭雄肆意大笑的事情水鬼知道定然是那件事情有了眉目。

　　“水鬼，你可知干爹为何如此开心？”笑过之后，战枭雄抬头望向空中的渡鸦问道。

　　“水鬼愚钝，还忘干爹告知。”水鬼虽然是战枭雄收养的义子之一，但在战枭雄身边，聪明是禁忌，太过聪明的人会死得很快。所以水鬼就算揣度出了战枭雄心意，双目中流露出的还是一副茫然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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