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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寻找


  这天上午,我去外面办事回来,刚刚站在公司门口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一个操着地道安徽口音的妇女在里面高声大气地叫骂着,骂声传的很远。

  看见我进来,前台小姑娘小跑着迎了上来,“程总,您快去看看吧,不得了,苏总被那些个两个老妇女欺负,一直在骂脏话,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小姑娘急得几乎都快要哭了。我没有问原因,直接冲了进去。

  屋里站着三对老人,一对是苏芒的父母,我认识,另外两对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不认识,想必他们应该都是一对夫妻,。其中一对夫妻,他们和苏芒父母年纪相仿,丈夫个子略高,老婆则瘦小孱弱,许是太瘦的缘故,看上去显得有些可怜,头发干枯焦黄,一根根直直地贴着头皮挂下来,把脑袋显得更小了,她紧靠着她的丈夫边上坐着,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嘟嘟囔囔着什么 。

  另一对夫妻看上去年纪也在六十岁以上,他们俩长得则有些相反,老婆高出丈夫很多,膀大腰圆,皮肤黢黑,脸上油晃晃肥腻腻的,眼泡不知道是肥胖还是浮肿的缘故,鼓的老高老高的,高出眉棱骨许多,眼睛被肥腻的眼泡挤成了一条缝,变成圆鼓鼓的一团,乍一看上去就像死鱼的眼,有些令人反胃。嘴角边已浮起一圈白乎乎的东西,想必那是口腔的分泌物吧,因为一直在高声叫骂的人正是她,就在此刻嘴巴也没有片刻停歇过,骂着我们平日里难以听到的或羞于说出口的脏话,伴随着浑圆身体每一次地费劲地扭动,一股股汗臭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她的丈夫虽然比她矮一些,倒也非常般配,黝黑粗壮,剃着光头,丝毫看不出庄稼人的朴实与敦厚,却处处透露着尖酸刻薄,他在一旁附和着他的婆娘。

  苏芒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动不动,脸色铁青着。我担心地走了过去,扶着她的肩膀,问:“没事吧?”

  “没事!有能耐帮我把你不认识的都赶出去吗?我很累。”

  “好,我想我知道怎么回事,我来处理,你休息一会。”我坚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抢别人老公,要不是你勾搭的他怎么会不要我女儿?想生孩子,你休想!不让我们好过你也别想好过……”在我进来这会胖女人依旧在反反复复地叫骂着。

  猛然间我好想听明白了,这个应该是杜峰的家人吧,听这个满口污秽的女人骂出了的话难不成她是杜峰前妻的妈?这些疑问进入脑子的一瞬间,我心中怒火便也随之迸发了,我确信我猜的没错!

  “啪”!我卯足力气用拳头锤向桌子,“闭嘴!”许是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震慑住了,那个胖女人一怔,果真住了口,呆呆地望着我,同时惊讶地看着我的还有另一对老夫妻。“你们四个,马上出去!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凭什么?”胖女人抖动着满脸横肉问道。

  “凭我是这儿的老板!”

  “我就不走,今天不给个满意的结果我们就不走,她想怀孩子?休想!”她将脖子往前一扯,身体顺势也向前逼近了一步。而此时那个瘦弱的女人竟然也扯开嗓门嚎了起来。

  “小林,叫保安过来清理出去,传我的话‘若无法清理乱棍打出去’,另外,马上报警,告知警方有不法分子私闯公司蓄意伤人! ”

  “是!”四五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齐声答道,保安们早已在门外严阵以待了,在我回到公司的时候他们已经都候在了门外,他们早就等得不耐烦,都在等待一个指令。随后呼啦一下冲了进来,一人一个,架起四个老人就要往外走。

  “住手!”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一边吼着一边搡开架着那个瘦弱女人的保安,“妈,你没事吧?”他紧张地寻问着,一边问一边用手上上下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待确认那个瘦小年迈的女人真的没事后才放心地松开手。

  “你个混账东西,你个没良心的,你个畜生,你叫我怎么活啊…..”她一边撕扯着杜峰的衣服,一边嚎啕大哭起来,那嘶吼声远远超出了她体型传达出的承受力,让人惊心动魄。

  “程总,别叫保安,别报警,我来处理。”说着,他的目光看向苏芒,满含心疼与歉意。话刚落音,旁边的那人一掌掴在杜峰的脸上,“你个王八羔子,你处理我看看!”不用猜,那么此人一定是杜峰的父亲咯。

  杜峰没有躲闪也没有反抗,只是楞楞地看了男人几秒,然后看向一旁的肥胖夫妻问道:“表舅、表舅妈,我想知道你们今天过来闹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哼!为什么?这你心里没有数?”那个被杜峰称为表舅的老年男人冷笑着,说:“你和我女儿婚都没离就跟别的女人搞到一起,我要你给我们一个交代!给我们家小翠一个交代!”

  “表舅,我跟小翠从来就没有结过婚,更没有领过结婚证,哪来离婚?还有,为了补偿你们,我已经支付了足够的补偿金,还不够吗?”

  “你个王八孙子,我今天先弄死再说!”那个肥胖女人嘶吼间已经扑到了杜峰的身上,一阵撕扯扭打,杜峰的母亲一边护着自己的儿子,一边责骂着,无奈太过瘦弱,儿子还是被人家了几拳,胖男人和杜峰的父亲有些看不下去,各自拉开了去。看着儿子被撕扯的狼狈不堪,杜峰母亲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你个混账东西,你叫我怎么活啊?你是不想让我活了啊——你们俩不能在在一起啊——你这样叫我脸往哪搁啊?你搞得我连娘家都不能回!被人骂被人笑,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被人戳脊梁骨。”

  “妈,不哭了,你歇会听我说。我只想跟苏芒在一起,我们连孩子都有了,不看我面你看在孩子面上也不闹了啊。再说了,苏芒也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啊?你忍心到这来这么闹吗?”

  “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不能要这个孩子!”哭声戛然而止,她紧紧抓抓着杜峰的前胸衣襟,果断而又绝情地说:“峰儿,听妈话,这个孩子你不能要!趁着还没出生赶紧打掉!快!还来得及。不能要,坚决不能要!我永远不会认的!”

  “妈,不要这样。”杜峰祈求地看着他的母亲,沧桑而又悲凉。

  “你这个不孝子,你这是在逼死你妈啊——好,你敢要她我就死,反正我也早就没脸见人了!”说着她又嚎啕大哭起来,捋着杜峰的胳膊,顺势瘫坐到地上,捶胸顿足地嚎啕着。杜峰也半跪在地上,不停地安抚着她。

  ……

  “都闹够了没有?”苏芒冷冷地问道。声音不大,但是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这一声冰冷冰冷的,每个人都停了下来,就连杜峰的母亲也不闹了。“如果都闹够了,那就听我说。阿姨,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坚持要我打掉这个孩子?”

  “苏芒啊,不要怪阿姨心狠,阿姨也是没有办法,那边是我娘家人,小峰和小翠不管怎么样都是办过喜酒的,都是公认的,不管我儿子要不要她,她都是我们家媳妇!阿姨这么大年纪,还要那张二寸半的脸啊,你不能让我在娘家抬不起头来。苏芒,你读过书,懂道理,你不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吗?你这样做是直接打你父母的脸啊!你现在怀孕名不正言不顺的,留着对你、对我们都没什么好处啊,倒不如做掉赶紧!趁着没出生马上去做掉!”

  杜峰母亲说的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她的无情与冷漠令我惊愕,我简直无法想象眼前这么一个长相不禁让人心生怜悯的老太太,身体里竟蕴藏着如此大的力量。她的心坚硬、冷酷的令人发指!一瞬间我甚至怀疑她是否也是女人。我想,但凡做过母亲的女人都无法说出如此狠毒的话来,那是一个生命,一个七个月大的生命,一个与自己还有着血缘关系的生命。

  “你们太欺负人了——”一直坐在角落里的苏母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她捂着脸低着头。

  苏芒愧疚地看了看母亲,终究没忍住眼中那两颗转动了许久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滚动着。

  “苏芒——”杜峰怜惜地呼唤了一声,却又被母亲呵斥住了,他试图挣开母亲的手向苏芒走去,无奈,母亲那双瘦骨嶙峋的小手竟如鹰爪般刚劲有力,紧紧地扣住杜峰的手腕,身体也顺势朝杜峰移动的方向倒去,杜峰不忍心看着母亲倒下,只能站在原地,看着苏芒,心里的痛让他的脸变得有些扭曲。

  “叔叔、阿姨,我从小便与你们相识,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个境地,我们的缘分,我们两家人的缘分,就到此结束吧! 阿姨,今天我在此明确地告诉您,我与您儿子之间的关系也到此为止。您今后再也不必担心我勾引您儿子,关于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很快就会去医院做掉,因为经历此事,我也不想与你们家再有任何瓜葛!木兰,帮我送客!”苏芒说着,目光坚毅而冰冷,冷的我有些担心、害怕。

  “不!苏芒,不——不能这么做,孩子是也是我的,你不能这么做——”杜峰祈求地看着苏芒,一边摇头一边祈求着,那声音悲凉极了。他痛苦地看着已经快趴在他脚边的母亲,呆呆地站在原地。

  “杜峰,赶紧带着你的家人离开这里,多为苏芒想想,今天什么都不合适再说!再耗下去就难堪了!看在你的份上我不与四位老人家计较,但是这样的事情仅此一次,今后若再让我看到有谁敢这样对待苏芒,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我冲着杜峰狠狠地说道,心里的愤怒不知如何去排泄,如有可能,我会像扔垃圾一样把他们扔下楼去!

  他看看我,迟疑片刻,便弯腰扶起母亲,“妈,我们走吧,我陪你走。走吧,去外面找个地方,我给你们一个交代!” 

  杜峰的母亲站了起来,没有再闹了,依旧紧紧地抓着儿子的手腕,生怕一放手他就会跑到苏芒那一样,抓的紧紧的,那只又老又糙的手上青筋暴突着。

  杜峰父亲缓缓地走到苏芒父亲跟前,弯腰深深地鞠了一躬,“老哥,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孩子!”没等苏芒父亲应声,便转身大踏步地走了出去,头垂的很低,几乎贴在了胸膛上。

  杜峰搀扶着母亲也往外走,身后紧跟那对肥胖夫妻,胖女人的嘴里仍旧不干不净地嘟囔着…..杜峰站在门外,眷恋地看着苏芒,“看看看,看到眼里拔不出来!”胖女人用她那肥硕的大屁股往杜峰身上一甩,便将杜峰推了过去。

  房间里只剩下苏芒父母、她和我。他们各自低头不语,我想安慰老人家几句,但是想了许久,我还是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就在这时,我发现苏芒的脸色变得青灰,额头上已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她一手吃力地扶着桌子,另一只手垂搭在肚子上。“苏芒,你怎么了?”我紧张地大喊。

  “我肚子很疼——胸口——喘不上气”苏芒有气无力地说。

  “苏芒,坚持一下,我叫救护车!一定要挺住啊,没事的,有我在呢。”我慌忙地拨通了120的电话。苏芒躺在我怀里,嘴唇也变得乌青乌青,手冰冷冰冷的。

  救护车从杜峰的身边呼啸而过,我坐在车里,苏芒躺在我的旁边。杜峰低着头,被他的母亲扯着胳膊往前走,如行尸走肉一般,他父亲也低着头,走在他们的前面。他的表舅、表舅妈看上去比较开心,夫妻俩一边走一边指手画脚地聊着苏芒,跟在他们后面。我看着带着氧气罩的苏芒,心痛要命。

  如果没有重逢该多好啊?就那么各自悄悄地留恋着对方一辈子就不会是今天这样,今后,他们该怎么样再去面对彼此呢?我懊恼极了,他们的今天,少不了我的推波助澜。如果没有我今天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呢?我不置可否。

  感谢上苍的眷顾,苏芒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一切安好。我给苏芒的父母去了一个电话,叫他们不要担心。

  苏芒醒了,但是脸色还是苍白的很。我坐在旁边给她剥橙子,她看着我剥,直到我完完整整地剥好两个橙子。

  “我爸妈呢?”这是苏芒醒来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今天折腾了一个上午,我怕他们受不了,没让他们跟来医院,叫司机送他们回家了,你放心,我已经给他们打过电话报平安了。” 

  “木兰,今天的事情是不是很难看?”她说。

  “嗯,确实。接下来怎么办?”

  “不知道。每一次我都让父母受委屈,心里很不是滋味,对不住他们。木兰,这次的事情我很怕。”

  “怕?怕什么?”

  “说不清楚,是一种说不清的恐惧一阵一阵的,总感觉自己的心一直往下沉。”

  “你和杜峰还能继续下去吗?”

  “应该无法再继续下去。唉——”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睛盯着天花板,良久,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婚姻是两家人的事情,如今闹成这样,还能往下走吗?我了解他的母亲,表面是个勤劳朴实的农村妇女,一旦遇事就往囫囵上来,跟自己的老公都经常以死相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说我能逼死他母亲吗?即使不会死,但她也绝不会放弃的。如今,不管我们有多爱,也必须放手了——”

  “肚里的孩子怎么办?”我问。

  “我想唯一能让他放手的就是孩子,我想想办法,我半点希望也不能给他留。在他和母亲之间,我不得不选择一个去伤害。木兰,我需要你帮我。”我点点头,她继续道:“我想换家医院住上几天,你找一下关系用你的名字登记,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些天里你需要帮我挡住杜峰,我不想见他,包括电话,你可以用任何理由去搪塞他,只要不让他见到我就行。”

  当天下我们就换到一位熟人的私立医院里。苏芒料想的没错,那天下午杜峰安顿好父母就返回公司找苏芒,当公司员工告知他苏芒被120急救接走那一刻,他几乎崩溃了。听说整个下午杜峰像疯了一样拼命地到处打电话找人,幸好,我的手机没电了。

  安顿好苏芒已是下午5点的光景了,我便返回公司。刚坐下没多久杜峰就冲了进来,连门也没有敲,“苏芒怎么了?去哪了?现在在哪…..”

  看着他那仓皇憔悴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生怜悯,但是生活往往就是这么无奈又无情,只能随他去吧。

  “今天中午突然肚子疼被120接走了,我刚刚从医院回来,回来时她正在挂吊水,看上去一切还好,我就放心回来处理一点事情。”

  “带我去!”他不由分说地扯着我的胳膊就往外拽,由于力度过大,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心中的怒火立刻腾起,使劲摔开他的手,说:“别拉我!有本事自己去!真这么为苏芒着想就不会出这事了!”

  “你什么意思?”他定睛看着我,严肃的有点让我害怕。一瞬间我竟然后悔自己的多嘴,看着他那双已经发红的眼前,我放低了声音,说:“杜峰,凡事三思吧。我想,今后,如果你的母亲以死相逼,你不可能不要你的母亲,对吧?那么你只能不要苏芒,既然迟早都要抉择,倒不如早点放手,这样对彼此都少些伤害。你们今天这般光景,我有一定的责任吧,我很抱歉,在你们的感情上不应该推波助澜。”

  “木兰,你在说什么呢?我求你带我去找她。”说着,又扯起我的手臂往外拽着。

  “放手,我会带你去的。”如此粗鲁的动作还是让我十分不悦。

  “哪里?”

  “中医院。”话一落音,车便直冲上马路,油门一路咆哮着,往中医院的方向驶去。我并没有骗杜峰,只是带着他来到已经办了出院手续的那家医院。我带他来带苏芒住过的那间病房,故作惊讶地问护士,“护士你好,住在这个病房的孕妇呢?”

  “你说的那个孕妇是叫苏芒吗?她刚才已经办了出院手续走了。”

  我故作惊慌地看着杜峰,喃喃自语道:“走了?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应该回家了,我去她家找找。”他自言自语地说着,转身就走,约莫走了十来步的样子又折身返回,祈求地看着我,说:“木兰,帮帮忙,帮我去她家看看好吗?”

  “你的意思是想看看她还是想知道她现在在哪?如果看她恐怕我此刻帮不到你,如果可能的话我想今后也恐怕帮不到你;如果仅仅是想知道她此刻在哪,那简单,我这就打电话问她父母。”说完,我根本没容许他选择,就拨通了苏芒家的电话,我假装找一个安静的角落避开杜峰。

  “在家,你要去吗?”我料定他此刻定不敢去,所以选择了一个最保险的谎言。

  他摇摇头,挤出一丝苦笑,对我说:“谢谢!我送你回公司。”

  那晚杜峰一直坐在苏芒家楼下,坐了一整夜。

  此后,他白天就守在我们公司,坐在我的办公室里等待着;晚上就坐在苏芒家楼下,直到苏芒家的灯全部熄灭。他说他很想见苏芒,只是再也没有见到苏芒。

  我给苏芒办了一个新号码,这个号码只有我知道。

  一周后,苏芒的父母带着小花要回安徽老家,说是想让孩子多多感受农村生活。我送他们回去,二老执意不肯,我只能把他们送上火车。那天杜峰也去了车站,小花还像往常一样扑进他的怀里,小手勾着他的脖子,一边叫着“叔叔”,一边亲个不停。杜峰把头贴在小花的肩上,哭了。

  虽然没有声音,却让看得人有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峰儿,缘分尽了就散了罢,你也年纪不小了,不能再让父母操心了。”苏芒的父亲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抱过小花。

  “叔叔、阿姨,我对不起你们!但我不会对不起苏芒的!”杜峰哽咽着说。

  也许是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男人过,我心软了。人们不是常说‘万物且有生机’,何况两个相爱的人呢,我决定再去劝劝苏芒。

  看着他们上车后,我没有跟杜峰再打招呼,驱车径直往医院赶去。这一周来为了不引起杜峰怀疑,我没有再往医院来过。

  苏芒住的那间病房里空荡荡的,我顿时心慌了起来,赶紧问值班护士,“她昨天已经办了出院手续。”护士说。

  我感到事情有些不妙,赶紧拨通苏芒的电话,“你在哪?”我焦急地问。

  “我在上海。”

  “你一个人大个肚子跑那去干什么?你到底要怎么样?花跟爷爷奶奶都回家了,我原想你可以趁这个机会跟杜峰好好的——”

  “他好吗?”

  “好屁啊!都快被弄成神经病了。”

  “木兰,我们谈谈公司的事情吧。我想离开公司一段时间,可能会很长,这段时间公司都由你一个人操持,行吗?”

  “你先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我去外面学习一些新东西,也趁机散散心,另外——”她停顿了数秒钟,说:“我想去做流产手术。”

  “苏芒,不可开玩笑啊!就算你不为孩子想也为自己想想,七个月了,会出人命的!”

  “我会照顾好自己,公司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我会远程协助你的,我一会就上飞机了,等我安顿好了就联系你,再见!”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公司,杜峰已经坐在我的办公室了。

  “你等谁啊?天天在等有意思吗?”我毫无理智地对着杜峰咆哮起来。他楞楞地看着我,没吭声。

  “等那个冷酷无情的女人的吗?我告诉你,我也不知道她在哪。我劝你你不要再等了。你会很久见不到她的,我也见不到她。” 

  “你们发生了什么? ”他警觉地问道。

  “一小时前我们通的电话,她说要去把孩子做了。我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女人!”

  “不!不!不可能!她不可能这么做!她不能这么做!她没权利这么做…..”杜峰的声音渐渐地由嘶吼变成了哭诉,他痛苦地抱着头跌坐在沙发的角落里。时间静止了,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许久,他终于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头也没回。

  那天之后,再没见过杜峰。苏芒也像她说的那样,离开了公司一段时间。她去了巴黎,这是她在离开一个月后才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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