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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这个乞丐会吟诗


  我小心地从屁股口袋掏出今天刚领的工钱,捏出一枚五毛的硬币,想了想还是放回去,抽了一张10块的递过去,说:

  “够你们俩吃顿面条的了。”

  小男孩不接,嘴里连声说道:“不够不够,我不想吃面条,我要吃饭。”

  “爱吃不吃,不要我走了。”我作势要抬腿。

  “不能走!不能走!”小男孩抱得更紧了,整张脸埋在我裤子上扭动着,热热的呼吸喷在我大腿上,痒痒的。

  我突然感觉不妙,伸手把他脑袋拨开来,看见他白白净净的脸蛋上两只大眼睛露出诡异的笑意。

  我低头看着裤子,靠!一团黏糊糊的鼻涕赫然醒目,神似微缩版的澳洲地图。

  这是我最近才买的浅蓝色牛仔裤,裤型笔挺修长我很是喜欢,今天第一次穿,为的是领工钱时不显得寒酸,因为其它两条早已洗的发白,裤管边都已露出根根线头。

  小男孩大概觉察出我眼神里的怒意,蹭的一下缩到了少妇身后。

  我扬起了手掌------

  少妇轻移碎步款款行近,低眉垂目丹唇微启:“有因就有果,因为果之因,果为因之果,因即是果果即是因,因缘果报生生不息。”

  “什------什么意思?”我一时大脑混沌,尽管我古文底子不差,可绕口令并不是强项。

  “就是说,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小男孩跟在少妇身后,探出脑袋来说。

  “那不就对了,你弄脏我裤子,我给你一巴掌,正好两清。”其实我也就这么一说,真要打这屁大点的小孩我下不去手,裤子脏了回头洗洗就是了。

  少妇对我颇有意味地笑笑说:“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未来的还没有来。”

  “那就趁现在还来得及。”我放下的胳膊又举起来。

  “你说的‘现在’也已经过去了不是吗,想想你还有什么?”

  “我,我------”

  我有什么?作为一个思想小有深度的当代大学生,我当然不会肤浅地说出诸如有房有车,有才有貌这样一些贻笑大方的话来,而事实上,那些我都不怎么有。我意识到这是一个深度话题,深度到我给出的任何貌似有深度的答案都将是肤浅而贻笑大方的,所以我选择闭嘴。

  我不知道这世界到底怎么了,难道街上一个要饭的都能要出哲学来,还是哲学家们都出来要饭了。

  今天要不是遇到真正的高人,就是对方在故弄玄虚、扰人视听。

  我不是仲永,没有天才;也不是柳永,没有文才。我只是一个其外无金玉、其中有败絮的男人。对,但至少我是男人,男人可以在体格上被打倒,决不能在气势上被压倒!

  于是我须发怒张,厉声喝问:“说!你到底是谁?”

  少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让我刚强撑起来的气焰轰然垮塌:“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我就是我。”

  “我又是谁?”

  “我是------靠!”

  又来了!我是真的不愿再跟这个女人说话了,这是要把人逼疯的节奏啊。我情知以我的智商根本无力思考这么深奥的命题,也或许它本来就是无解的,多少先哲前辈在这个命题上折戟沉沙,我不会不自量力到敢去挑战这个哲学巅峰存在,到时别说沉沙了,怕是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所以我想趁早结束这个既沉重又无聊的话题。

  一阵爆笑声传来:“哈哈哈哈哈!他说他是靠,他说他是靠------哈哈哈哈!”

  少妇诧异地看了小男孩一眼,说:“有那么好笑吗?”

  小男孩不吭声了,但脸上和嘴角的肌肉分明在抽搐。

  我真的不高兴了,抬腿就走,完了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停下来,看着一直抓在手里的钱——我能说,腿刚抬起来就被那小子抱住了吗?

  我哀叹一声:“我就这么点儿,总不能全给了你们。”

  小男孩出手就从我手中抽走了两张红色的‘毛爷爷’,说:“那我就只拿两张好了。”

  我脸都绿了。

  小男孩一脸的无辜:“这很多吗?我们要吃饭,住店,再吃饭,再住店,再------”

  “好歹给我多留点啊!”我长舒猿臂,探掌变爪。

  小男孩鬼魅似的躲开我的手,惊奇的看着我,接下来说出这句话让我恨不能掐死他:

  “你,要钱干什么?”

  我怔怔地看了他好久,突然爆笑出声:“哈哈哈哈,我要钱干什么!我要钱干什么!你说得对,我要钱干什么!------我的过去已经过去,我的未来它还没来,我的现在瞬间不在。我我我------我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说,我还要钱干什么?------拿去,都拿去,全给你了,哈哈哈哈------”

  我抓着小男孩的手,掰开他的拳头,把手上的零票拼命地要塞给他。

  我想我大概是吓到他了,他惊恐地挣脱我的手,跑回少妇身边。

  癫狂中,似乎看见少妇手指飞快的动了动,在胸前摆了个兰花指造型,同时嘴里念了几个单音节的字,然后屈指朝我一弹。

  顿时,我脑袋嗡的一声------像是一股柔凉的水流入脑际,霎时头脑一片清明------

  我大概愣了有好久吧,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感到陌生:“为什么是我?”

  少妇笑:“我们有缘。”

  我心里苦笑,‘缘’这个字倒是用在哪里都合适。

  “接下来你们要去哪里?”

  小男孩欣然道:“当然是先吃饭,再住店。”

  “然后呢?”

  “没有然后。”小男孩走过我身边,拍了我一下说:“走了。”

  我‘嗯’了一声,问:“能说再见吗?”

  少妇回头笑:“你说呢?”

  我蹲下来默默点了一支烟,望着一大一小的背影渐行渐远,脸上有莫名的泪水划过。远处飘来珠落玉碎般的声音:

  众言浮生梦一场

  生如夏花死何妨

  皆因慈航风云渡

  苦乐无住踏彼岸

  我喷出一口烟,心想,虽然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我走到南杂店门口说:“拿瓶水,冰的。”

  店老板拿了瓶冰水墩在玻璃柜面上,笑着说:“年轻就是好啊,这么热的天,蹲在树荫下就能睡得着。到了我这年纪就没这个福份喽。”

  “哪里,您又不老。”我边掏钱边客气着:“------啊,什么?您刚才说我睡,睡着了?”

  “不是吗?我看你一直垂着头打盹儿,本来想给你找张凳子的,一时半会儿没找到。”

  “您说笑了,我一直------啊”我盯着掏出来的钱懵了,两张100面额的不是已经------为什么还在?

  “不是,刚才我我我-----你你你没看见一个小孩?就这么高的,还有一个女的,我们一起讲话的。”

  “没有啊,我这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是不少,可我没看见谁跟你说话。”店老板神情笃定。

  “没道理啊!”我突然想起一事,抬起右腿给他看裤子上的鼻涕,都快干了。

  “喏这里,你看,就是那小屁孩给我弄的。”

  店老板看了一眼,抽出二张餐纸,示意我擦擦,然后摇摇头说:“这我就不清楚了。大中午的我这店里没什么生意,一直看着你呢,你打我这儿买了一包烟,蹲那儿抽着,就没起过身。你说的那女的和小孩我没见到------你不是做梦呢吧?”

  我相信他所说的应该就是他所见的,毕竟他没有骗我的动机。

  要说做梦,做白日梦,那也算是一种解释。淳于棼做得,卢生做得,我当然也做得,尽管我的梦没他们的离奇曲折。

  做梦面前人人平等,梦醒之后个个不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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