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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99 人间帝王(1)


  冻雨一直到天明才停。

  天亮后独孤终于回来,他进入天字舱与宋沅一番密谈,许久后才打开舱门出来。宁国水师的尸首也从江底浮出来了,一个个浑身浮肿、异常可怖。

  小蓬莱号小心翼翼绕过江面密密麻麻的群尸,继续向来路驶去。它的桅杆被打断,船身也有损伤,速度是再提不上去了;因此原定了七天的水程,足足花费近二十天才靠近王城。

  这一路上再没有追兵也没有其他凶信,宋沅心中少了很多忧虑。到王城后小蓬莱号停在船厂大修,船上众人只得先在王城歇脚。宋沅有心向郁竹声打听青邑王的消息,又担心显出自己太过殷勤;若真以门下礼给王府替问安的帖子,这帖子又有可能会过敏夫人或宋湔的手——于是笔在纸上起起落落,只留一个墨点,却是半个字都写不出来。

  最后将整张笺纸一揉,他把纸团扔出去,懊恼地从悦来客栈的窗子看王城的天。

  天是青灰的,看着即将落雨,那雨却迟迟未下,只留铅似的浓云沉沉压着王城的天。青邑王的府邸在王城东南,恰是雨云最重的位置。宋沅不禁在脑中勾勒出雨点落到王府琉璃瓦上的样子。

  他总觉得自己对这景象是很熟悉了,但其实娘亲只带他看过一次。那是他年幼时,娘亲带他从绿柳山庄来到王城,登上高楼,指着大雨中一片亮红的琉璃瓦顶告诉他。

  ——那就是青邑王府。那里面住着你的父亲。

  ——我的父亲?我的父亲究竟是谁?

  娘亲不说话。她只是按他的肩膀,指甲掐进他的肉里。

  ——你不必管他是谁。

  雨水从她的雨帽上流下来,她的嘴一张一合。

  ——你只要记住,你的父亲在王府里。

  那也是娘亲最接近青邑王府的一次了,她之所以带他来王城,是因为他不停地追问她为什么会有人叫自己野种。而当他们从楼上下来时,他看到瓢泼大雨中跪了一地的人,那是青邑王府闻讯赶来的侍卫,奉王命来请王妃回府的。

  可娘亲却拉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不住回头,只看到那个白色蟒袍的王者跨在马上,在滂沱大雨中看不出面上悲喜。

  他终究不能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他在被娘亲拉走时,其实真的很想去问青邑王是否知道娘亲那含糊的答案,此后那场大雨就一直留在他记忆里——

  倔强的从不在人前流泪的娘亲。

  模糊的不知名字相貌的父亲。

  孤独的大雨中的青邑王。

  宋沅只觉得心中如一团乱麻。阿澧常抱怨自幼失母,他却无法抱怨自幼无父,而他们兄弟两人,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呢?

  罢了。他对自己说:我亲自到青邑王府去看一眼;只看一眼,我就回来。

  主意已定,宋沅在天黑后前往青邑王府。有上次被捕的前车之鉴,他这一次非常小心;不走道路,只从树木屋顶飞掠而过。

  很快他按薛默提过的位置靠近了青邑王的寝居之所。在入青邑王的梦后薛默告诉他,青邑王平常与敏夫人别居,因此他才有胆子鼓起勇气靠近此处。

  房中亮着灯。青邑王的习惯与绿柳夫人不同,他的居所贴着地面,而绿柳夫人是喜欢住在高高的楼上的。

  藏身在一棵树上,宋沅看到青邑王在批文书。灯光照着他花白的发,比起自己小时所见的他,这位王者真的老了。但他的精神还很健旺,看来宋湔所说的青邑王病重果真不过是诳走郁竹声的幌子,宋沅不由松了口气。

  又看两眼,宋沅打算走了。房中的青邑王却抬起头来:“既然来了,不如进来一叙。”

  宋沅心中一惊,握紧了他的剑提气待走,耳听得青邑王又说:“进良剑术尚可,调气却有瑕疵;他教出的弟子在隐藏气息上也就与他一样。”

  进良是他剑术启蒙恩师的名讳。宋沅这下再无法退,只得从树上跃至房中:“臣参见王上。”

  他脸上有些发烧,这样的“参见”未免太过牵强无礼。

  “怎么想到来这里?”王的声音是很温和的。他在私下里与他见面时都像一个仁厚的长者。

  “前来探望。”宋沅的耳根子发红。青邑王一愣,微微笑道:“难得你这份心。”

  王呼唤侍者,让侍者从门外进来倒茶。茶是碧毫银针,他在茶上的喜好与宋沅一样。他们各自端起茶来,青邑王徐徐说道:“你娘亲的墓,今年有没有好好修缮?”

  他问的是绿柳夫人的衣冠冢;按海国习俗,入葬十二年以后只要重新筑墓的。宋沅点点头:“娘亲的墓已重建,多谢王上关心。”十二年祭时,青邑王是让郁竹声带了助祭的祀物来的。

  青邑王微微颔首,于是这两人一时都无话了。慢慢把茶喝完,宋沅只觉浑身不自在:“王上,臣——”

  他想说臣告退,青邑王却立时止住了他:“不必着急走。很久没见你了,再坐一坐。”

  “是。”宋沅迟疑地答应:“臣遵命……”

  “这么拘谨么?”青邑王又笑了:“这里没有旁人,你换个称呼如何?进良算你师父,或许你可以唤我师祖。”

  师……宋沅嚅嗫几下,依旧叫不出来,只得低下头,带着些赧然说:“我叫不出。”

  “叫不出?”青邑王不由失笑:“那罢了。上次随你进府的那个小姑娘、名义上是你弟子的,近来好么?”

  宋沅有些诧异:“王记得她?”

  “和你相关的,我都记得。”青邑王笑着指指他,接着又说:“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该成亲了。那小姑娘很好,其实也不必讲什么门第高低,你若喜欢就早早把婚事办了吧。”

  宋沅没料到青邑王会突然这么说,当即臊得面红耳赤:“阿澧都没成亲,我着什么急?”

  “澧儿还说你都没成亲他着什么急呢,你先带个头,看他还有什么推脱的。”青邑王瞪起眼睛,神情很是生气发愁:“你两个都是一样,若是你们的娘亲还在,不知该急成什么样呢。”

  “……”

  提及娘亲,宋沅不知该如何反驳了。今夜的青邑王实在很不寻常,宋沅也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姿态和青邑王促膝而谈。不是王与臣子,而是师祖和门下,抑或是更亲密的……

  脑海里突然又下起瓢泼的大雨。他突然觉得,如果当时他挣脱娘亲的手奔向青邑王的马匹,或是青邑王稍稍策马追上来,会怎么样呢?那会不会就也不再有绿柳山庄,他会不会就能与阿澧一起成长。

  心中一跳,宋沅把那点隐秘的念想压下来。而青邑王已开口说起同一件事。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追上你们母子就好了。就是你们一道来王城的那次。”王的语调低沉:“你是晴晴的儿子,或许,其实也是孤的儿子。”

  这话如一道焦雷。宋沅咬着牙,心中五味陈杂,半晌才咬牙切齿地说:“王上不相信娘亲?”

  此人无礼!

  他若出言不逊,他可不会管他是不是王!

  感受到他的怒意,青邑王看他一眼:“有些事,你的娘亲并没有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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