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终相遇
“你看过《阿甘正传》这部电影吗？”
苏至默转身看到她，眉梢一挑，眼底略过难以置信更多的则是喜悦,付完钱抱着巧克力坐到她面前，双手一摊五花八门的巧克力占据她整个餐桌，接着一开口就问出了这句话。
“那你看过《肖申克的救赎》吗？”
他没想到她会反问自己，停下挑选巧克力的动作，清澈的眼神游离在女人的脸上。
叶莺时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容貌温婉不失灵性，眉黛青山，双瞳剪水，虽不到倾国倾城，却自有一派清雅，让他着实感到舒服。
原来始终忘不了她，她是他最大的罪孽与救赎，相互矛盾，难以割舍。她成就了自己，他整个人都将属于她。
莺时拿出之前买的两块巧克力放在他面前，说：“‘ like ’.’，你是因为电影里的这句话而爱上巧克力的？”
“生命就像一盒巧克力，结果往往出人意料，我不去尝试永远都不会知道下一颗会是什么味道，甜腻，香醇，苦涩我都能承受……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
“没有，我也曾被这部优秀的电影感动过，不过那都是过去式，我没有像你一般铭记于心，有勇气去尝试做自己而已。”
许多人往往都会因某首歌某部电影甚至是无心之人的一句话而感触至深，记住它时刻嘱咐自己不忘初心，励志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她理解他，也曾经是他。
《阿甘正传》里曾经有她的梦，只是现在她早就不吃像巧克力般美味又高热量的食物了，它们太好会使人上瘾接着伴随疾病，孤独的死去。
梦何尝不是一样。
还好自己及时醒悟，适合自己的原来是《肖申克的救赎》。
她自嘲的笑着，吃下颗小番茄，“但比起《阿甘正传》我更喜欢《肖申克的救赎》。”
“我之听说过这部电影，没看过，说的是什么？”
他没有理解她话语后深刻含义，自然没了深究下去的意思，抽出纸巾递到他面前，关切地说：“擦擦身上的雨水吧，病上加病就不好了，亏你还是个医生。”
雨水顺着苏至默黑亮的发稍滴落，亮莹莹，衬得眉眼愈发别致，连莺时都晃眼，只可惜太过于苍白，看来没有恢复元气。
“谁说我生病了？！”
她把纸巾塞到他手中说：“死鸭子嘴硬活受罪可不是个好的选择，李医生都把你术后呕吐的事同我说了。倒也难怪你天天吃巧克力不吃正餐，胃能好到哪里去。今个天晚了，明天我再请你吃饭吧。”怎么说苏至默也是在为自己外婆手术后出现症状，人道主义束缚她不能装作看不见，不闻不问，“你也真是的，明明请假为何又这么急着上班了？”
苏至默一听李阮把自己老底给揭了，一阵懊恼，他哪敢说自己是由于精神压力作祟，了个理由敷衍过去：“估计我是吃了啥不干净的东西，回去以后好多了，正巧今晚我值班，我看自己没什么事就销假上班了。”
“吐上那么多回胃哪能受的了？！”
莺时起身准备买一杯热牛奶为他暖胃，谁料苏至默人高手也长，一伸手就抓住她手腕，冰凉的触感迫使她驻足。
“你要是真想感谢我，倒是有件事我还真需要当地人帮忙。”
“什么事？”
“我想让你……”
话到一半二人被苏至默响起的手机吸引，他从白衣大褂上口袋掏出手机没有回避地接起来，“姐……恩，到时候我一定准时到……服装？你做决定吧，你知道我就是个衣架子，穿什么款式都合适，你看着选吧……好的，替我和姐夫问好，到时候见。”
“是你姐姐的电话？”话问出口，就后悔了，她从不是爱过问他人私事的人，怎么今日空无遮拦起来
。
她看的出来苏至默虽一直用愉悦的语气态度和他姐姐通话，但紧抿的唇角加上挂断电话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紧绷的眉宇瞬间松懈下来的微表情，恐怕心里未必多待见。
苏至默收起手机，似笑非笑，“同父异母的姐姐。”
察觉到自己触及他人禁忌，她赶忙转移话题道：“对了，你刚才想要我帮你什么忙？”
“我想要在清水县租一套房子住，不知道哪个地段好价格又合算，怕自己被骗，所以想找个当地人帮忙。”
“我还当什么事呢，包在我身上，明天我就可以陪你去。”
苏至默摇摇手说：“不急，下周我姐结婚，我还要回老家一趟，等从老家回来后你再陪我看房子去，行不？”
“那我就24小时待命，任您老随叫随到。”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下来，一面玻璃外隔着两个天地，她见出来的时候够久了收拾东西打算回去。
“我和你一起回去，正好我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苏至默把满桌的巧克力塞满他整套衣服口袋，鼓鼓囊囊不像个样子，“走吧。”
她笑着摇头，没好再说他些什么，毕竟二人不是特别熟络。
临出便利店，莺时固执地为自己和他一人买了一杯热牛奶。这次苏至默没有再拒绝，乖乖接过她插好吸管的纯牛奶。
“你还真是执拗，非要给我买上一杯。”
“喝牛奶多长个，对胃也有好处。”
前半句是对自己说，后半句是对他说。
蒙蒙细雨，一高一矮的身影交相辉映，经过他们身边的行人不少被苏至默吸引，感叹其帅气俊秀，桃花眼不知迷倒多少女人。另一边叶莺时则自动忽视他人愤恨愁怨杀死人的眼光。
多拜宋知旭所赐，迫使她练就这一身金刚不坏神功。多少个雨天，宋知旭会执伞站在她身侧，不爱言语，问他什么就只会用着那双深邃漆黑的眼望着你，让她产生欺负他的错觉。
无辜不语的样子，她真的很喜欢。
遗憾再也回不到过去。
她的喜欢，死了。
宋知旭很信守承诺，第二天就安排上海著名医院的心脏病科专家团队前往清水县地区医院为王秀梅准备手术，经过长达三天的检查和制定手术方案，手术最后确定在本周日上午九点进行。
期间不少护士暗地里议论过叶莺时，无非就是说她背靠金主好乘凉，一定认了干爹才这么有本事，某天傍晚李阮也跟着底下凑热闹端着个大茶壶过来和自己套近乎，旁敲侧击她的家室能耐，莺时都笑笑不言语。
比起那些恨不得刨她祖坟的人，苏至默反倒显得难能可贵，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有仗着自己是王秀梅的主治医师而跑过来询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门心思全放在了王秀梅心脏搭桥手术上，因是其主治医师所以也参与到本次手术之中，与上海医学团队手术方案制定交流起来时一板一眼，少有的严肃。
最后就连执刀多年的老医生都对他甚是青睐，点名要苏至默任手术的二把手，莺时莫名的信任这相识不到一周的高个男子，也就没有反对。
手术当日，手术室外的纯一将手机里宋知旭发来的汇款收据照片交给叶莺时看，范卿几百万的债务短短几天内被清理的一干二净，拼死拼活日出晚归赚下的钱还不及宋知旭的一声吩咐。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他？”
“谁知道呢？”她现在只顾手术室里的外婆，进手术室前苏至默告诉她成功率很大，让她放心。说的倒是轻巧，作为孙女心里哪能不忐忑，没底。
“下周三他就……”纯一欲言又止。
“那就下周三，婚礼上。”
她哄着低头犯困的冉冉在怀中睡去，轻描淡写冒出一句。
手术进行长达三个多小时，灯光停止闪烁时，她差点没激动地把冉冉摔在地上，出来的医生们无不拖着疲惫的身子。
“手术很成功。”腿长就是不一样，苏至默第一个走到她面前带来令人喜极而泣的消息。
莺时激动地身子前倾，顾不得他是否满身血污，准备给其一个拥抱。
“STOP！”
她不知所云，看着他拿出一小瓶罐在她手心里倒出透明液体，清凉舒适，他微微弯腰低头，仔细帮她抹着。
清凉伴随男子手间温热,说不出的感觉,使莺时心间痒痒。
“免洗洗手液，某宝昨天才到货，我忍了好久没用。”
听他一说，她了然，原来是医生的通病。从手心到手背，苏至默就连她手指尖缝隙都不肯放过,手掌轻柔。
“好了，现在你可以由衷感谢地拥抱我，即使你嚎啕大哭，我也能理解你内心的喜悦与激动。”
“……”
一旁冉冉不知道何时醒来，开口就道：“叔叔，我妈胸太大抱你你会膈应，还是我抱你吧，你给我五分钟消下床气时间……”
在场所有人皆忍俊不禁。
病房内所有都打点完毕，上海来的医生仍会留在此地为王秀梅进行后续治疗，专业的护士看护尽心照顾着，叶莺时省下不少心。
晚上纯一建议莺时下馆子吃饭，一来庆祝阿婆手术成功，二来算是给叶莺时接尘宴。
“也好我很久没有吃醉螃蟹了。”她转头对来一直在此的苏至默说，“我说过请你吃饭的，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如何？”
“这……不合规矩，我可不想被举报。”
上午才做完手术，再好看的脸上都难掩倦色。
冉冉见他没同意，就跑到他身边抱着对方的长腿撒娇道：“叔叔，你就陪冉冉去吃饭好不好。”
几日相处下来，莺时看出叶冉非常喜欢苏至默，有事没事就会跑去他的办公室玩耍，就算找不到人也固执地跟在其身后，像跟屁虫一样，任他怎么撵都撵不走。他也对冉冉疼爱有加，动不动就送给冉冉大包零食，她想阻止也是徒劳。
最终拗不过冉冉的热情，苏至默只得缴械投降，同意下班后一同前去，莺时和纯一就同他约好等他下班后外婆病房见。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李阮突然吩咐苏至默些琐事，他不好驳长辈的面子就耽误了不少时间，忙完再看手表已经超过约定的时间四十多分钟。急忙跑到王秀梅病房时，她们早就没了身影。
没有电话，没有催促，饭局有他没他似乎都一样，怎样一个人，才能把客气话说的如此这般真实，让他当真。
施施然笑着摇头，独自一人下楼走到停车场，途中几次拿出手机却不拨打对方电话。心里有气无处发泄，连一贯清逸精致的脸都变得难看，更多的则是怅然若失。
麻木开车出医院大门前撞见一抹白灰色纤细，紧绷的脸才松懈下来。
秋风瑟瑟里，女子捧着红薯蹲在烤红薯摊前大口大口咀嚼着，嘴里冒着热气。
就这样，终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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