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结束假扮情侣游戏
二十分钟后，换好衣服的叶莺时在家中没有找到宋知旭的身影，她叫了几声也没人回应，无奈耸耸肩出了家门，下楼。
外面烈日当空，火辣辣的毒，还没在太阳下暴晒，额头上就已经密布层细小汗珠，而不远处穿着洁白衬衫与牛仔裤的少年，推着自行车到像与高温格格不入，寒冷又高贵。
她跑到宋知旭眼前，他正眼都不看她，长腿一跃，自顾自上了车。
本就是求人办事，她也觉得不好意思就没敢多插嘴，老实地坐上车后座，双手出于本能环住他的腰。
久久都不见宋知旭出发，莺时探出脑袋问，“不出发？”
老烟嗓憋上半天来句，“你就这姿势？”
“对啊。”她看着自己，觉得没任何不妥。“有问题、”
“……叶莺时，你是女孩子。”
“所以？”
“女孩子都该侧坐。”他说的极其认真。
“那是属于淑女和没女的姿势，我就不东施效颦了。”莺时不耐烦道，“好热啊，我们赶紧出发好不好？”
她声音略带妥协的意思，宋知旭也不好再说，长腿一登出发。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原以为叶莺时微胖，骑车带她多少会费些力，可此时他却轻快异常，甚至有小风悠悠拂过他面颊，车后座的胖姑娘手掌心的温度自腰间传来，胃忽地不疼了，心情自母亲死后从未有过的愉悦，不知不觉加快脚下速度。
“你骑慢一点，我……有点晕车。”
“……”
他嘴角轻扬，遂了身后女孩的愿放缓下来。
莺时认为会骑自行车绝对是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平时要走半个多少时的路缩短到五分钟。车在录像店停下，她忙不迭的跳下车跑进去。
“选好了吗？”
过了不知道多久，耳边老烟嗓吓了专心致志正在选碟片的莺时一跳。
莺时见他来了，像见救星一样，捧上一大推碟片问道：“我不知道选哪个好，你帮我出出主意吧。”
宋知旭只瞟上一眼就皱眉，“你到底是不是女孩？”果然不能用正常看女孩子的思维去衡量眼前的胖姑娘。
望着手中或阴森或血腥或诡异的碟片封面，和之前坐车一样，莺时依旧认为没有任何不妥，撅起微厚的红唇继续埋头纠结着。
嘴里嘟囔，“到底是选《午夜凶铃》还是《咒怨》呢？”
连店主都不忍心看她这般，摇着孔明扇说：“小姑娘，你就一起租得了。”
“可是我还想看林正英的《僵尸先生》啊！”
她捧起老旧的影碟，爱不释手，面上正气凌然的中年男子一身茅山道服，持剑而立，眼神犀利。
90年代的香港喜剧恐怖片也算是一代人的记忆，其中更以林正英为首的僵尸道长为代表，及喜剧恐怖元素为一体，故事紧凑，高潮迭起，深入人心。
而后，叶莺时的偶像一直都未变过，永远是年仅45岁便与世长辞的正气男人，哪怕是自命清高的宋知旭或美如冠玉的苏至默都不敢在她面前造次，都选择跟莺时一同爱上这位男演员饰演的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道长。
莺时叹了口气，走到老板面前，“租这些，你记下来吧。”
“好嘞。”老板带上老花眼镜一笔一划在他本子上书写，“一共三张，分别是《僵尸先生》《驱魔警察》和《肖申克的救赎》。”
她点点头把影碟收回包内，忽然发觉哪里不对。
“老板，《肖申克的救赎》是什么鬼？我没租啊。”
“小姑娘，是你男朋友刚才租走的。”
说完，指了指门外修长笔挺的男子，顺着老板她清楚的将目光定格在宋知旭的身上，彼时，他已经坐上自行车戴着耳机，总显得与世界格格不入。
她甚至都能瞧见浓密睫毛下落寞眼神，莫名心疼起来。
“在你纠结的时候，他就选好走出去了。”
莺时笑笑，“他不是我男友。”
“啧啧啧。”老板唏嘘，“真的假的，长得挺好看一小伙，不是你男朋友能顶着毒太阳陪你出来？”
莺时谢过老板，走出录像店很自然的坐到宋知旭车后座，这次，她选择横着坐，宋知旭看见没表态，默默瞪着车。
”宋知旭，你想让我请你吃什么？”不多久，女孩轻拉少年扬起的衣角，“牛肉面？火锅？要不你看汉堡套餐如何？“
光是听，宋知旭就忍不住一阵难受，尾部不时传来的信号让他一次又一次隐忍强撑，最后实在招架不住，好不征兆的靠边停住自行车。他的举动引起莺时的担心，女孩跳下车赶忙站到他的面前。
满脸焦急：“你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宋知旭感觉好多后才迟迟回答莺时的问话，“上车，回家。”
“不行！”莺时态度强硬，原本焦急的表情全然换上严肃，一只手摁住自行车龙头死活就是不让宋知旭走，“你到底哪里不舒服？”
阴郁少年所有的目光全然集中在自行车前那白嫩小手上，女孩的手没想象中的纤细，从手部线条轮廓中他就能感受到其主人的力量，百感交集，久久不语，好久，真的好久没有被他人如此关心了。
“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跟我说......”莺时不是爱逼人的主，她想了折中的法子，“不远处就有药房，我给你买点药吃行吗？”
这下，宋知旭轻微点头，并没有拒绝，也确实不忍心。
莺时不再允许他骑车，而是陪他推车行走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照相辉映。
“宋知旭，酒吧那晚多谢你的帮助。”许是被气氛感染，莺时莫名心情舒畅，”其实这几天我想了许多事情，最终我觉得我们俩还是不要在学校假扮情侣为妙。“
经过酒吧纯一和欢欢相继的情感坦言，莺时想了很久，斟酌纠结中她悟出一个真理，之所以会如此，无非就是她也想体会一次恋爱。十八年间，她除了学习便是外婆，情感上的事她算是一窍不通，头一次，她有深深想要体验的冲动。
一次，哪怕就一次。
“为什么？”声音听不出喜怒，平淡至极。
”你谈过恋爱吗？“莺时莫名问出口，"宋知旭，我突然想找一个真正适合的男生跟自己谈恋爱。”
悬挂在九天外的烈日周围都带着光晕，晃眼，街道两边的枫树叶早被风拂去泛黄的叶，落了一片又一片。
“其实，我想我们两之间的合作并不一定要出卖自己的感情，毕竟人生只有一次，并非什么都适合拿来利用，到头来可能会无意间伤害很多人。”
“恩，我知道了。“男生与她并肩而行，淡然道：“我尊重你的决定。”
莺时不可置信地望着抽烟的宋知旭，“唉，宋知旭别怪我没提醒你哈，遇到喜欢的人一定要主动出击知道吗，别空负年华，回头后悔还来不及。”
“那你呢？”宋知旭没有正面回答，“叶莺时，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这个......“莺时没想到宋知旭会问关于她感情的事，”我也不知道对那个人是什么感觉，最起码不讨厌吧。所以我正在考虑节后回学校要不要去追他......唉，还真的挺佩服赵欢欢的，遇见了自己看对眼的人就不假思索的去追，被拒绝了大不了就去酒喝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她拍拍宋知旭的肩膀，“所以，你要是遇到自己心仪的姑娘一定要跟我说，然后好好去追求人家。“
宋知旭满脸不屑地拍打下莺时白嫩的手，“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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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旭简单的在药房买了两盒胃药，而后一路上什么话都没说，变回了阴郁寡言的少年。莺时面对这样的宋知旭早就见怪不怪，自然也不会多想。
等他们二人回到家中，莺时出乎意料地范卿，范祖耀和高鸿影都在，保姆一开门，莺时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越过众人精准将目光对焦到餐桌上正襟危坐的老妇人身上。
一秒，笑容就肆意洒脱的浮现在叶莺时的脸上，甜甜地叫了声“奶奶好。”傻子都能看出对方的身份。
坐在韩玉珠身侧的范祖耀也跟着笑着说道：“妈，这就是虹影的女儿，叫叶莺时。”
就连范卿也帮腔，“对啊奶奶，我这个妹妹可争气了，考上禹城大学。”
“小卿，奶奶我老了可没糊涂。”韩玉珠直勾勾看着她，“什么时候你无缘无故多了个妹妹？”
叶莺时早知会有这出，早有准备，“就是就是，范卿哥你这么优秀怎能有我这般愚钝的妹妹？”
“小姑娘倒是挺伶牙俐嘴的。”韩玉柱对她刮目相看，心中还是不免愤恨，“不过你可要多谢你母亲，我苦口婆心劝了十几年让她给范家再添一丁，带头来还不如你的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来的轻巧。”
“妈……”
“奶奶！”
“妈，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我不该满你们这么久，莺时的存在我应该早一点同你们坦白。”
“那你为什么当初部选择坦白？女人抛弃自己的孩子无非是嫌她是个屈辱。”
当那层纸捅破，残忍就裸露在每个人面前，逃避不得，莺时没想过自己是高鸿影屈辱的事会被血淋淋抬到桌面上讨论，哪怕很小的时候从其他家长口中得知一二，她也选择闭口不提，笑着回到家中像外婆撒娇。
怎么样那时还有外婆，可现在她又有谁呢？
“饭好像馊了。”
烟嗓出其不意的飘来，使原本残破不堪的局面更为尴尬。
“宋知旭。”范卿忍不住叫道。
“我还没来的及说你呢，阿旭。”韩玉柱语气稍微缓和了点，“十几年不见，你难道连招呼都不大一下了吗？还是说在那些穷乡僻壤呆久了，就自以为命也跟着贱起来了，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能亲近？过两天我陪你去见你阿公，可要好好说道说道。”
“馊到我有点犯恶心，先失陪了。”宋知旭脸色愈发阴沉，他走到莺时身侧，“我想你也恶心到了不是吗？何必委屈自己，去我房间看你最爱的道长棒打牛鬼蛇神吧。”
叶莺时很想同他一起走，可手却放在大腿处都掐红了自己。
“不用了，奶奶好不容易远道而来，作为范家一份子当然要好好陪陪聊天。”
莺时不敢回头看宋知旭的目光,她害怕那些意味深长的注视。
之后韩玉柱没有再用刻薄言语有意无意的讽刺饭桌上的她妈妈和她自己，一桌人无言，就连平日爱搞气氛的范叔叔也不再发话。
最终老人家没能沉住，筷子一摔，“你们谁能解释一下那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妈，阿旭本来和我们就不熟，生疏也是难免的......莺时，麻烦你先去厨房洗碗好吗？”
莺时起身努力保持微笑：“好的。”
“宋知旭。”行至厨房附近，她看见宋知旭站在阳台的身影，背部白衬衫透湿一片，忍不住就叫了声，“谢谢你。”
对他的感谢之意似乎迟了许久，包括初遇夜晚他为他撒谎顶嘴，修车胎，包括委屈落泪时来自他的安慰，包括今天他顶着烈日陪她租碟片，包括的太多……日后还会有更多的感谢吧。
她懊恼自己为了在范家的地位，绞尽脑汁向他靠近，希望在家人眼中她能是个“好”姑娘，礼貌待人，受到大家的喜爱，就连一向冷漠的宋知旭也不例外。
本来美好的想法，瞬间变得龌龊起来，她心头泛起一丝愧疚。
“阿莺。”宋知旭掐灭指甲的烟，转过身正对着胖姑娘。
“你....别离开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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