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委屈
“哈？”莺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就当没听见吧，阿莺。”
烟嗓一落，心中为之一颤。
从出生到现在只有外婆叫自己“阿莺”，其余人都是叫自己莺时，打内心而言，叶莺时自己更喜欢前者。
阿莺，阿莺，听起来亲切又温柔。
宋知旭不急不缓地从阳台走出去，逐步向自己的房间迈去，可手扶在门把上后又忍不住回头望向莺时。
“今天去药房，没有买到上次你给我的润喉糖。”
莺时皱眉，问道：“你嗓子不舒服吗？”
宋知旭接着什么也没回答，直接进屋关上了房门。莺时忍不住叹口气，果然怪人还是怪人。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范卿的声是音从身后响起，险些吓到莺时，她拍着胸口说：“没什么，你这些碗筷是要拿去厨房吗？直接给我吧。”莺时看着范卿手里的脏碗筷，准备用手接过。
“莺时，洗碗筷的事交给姚姨做就行了。”范卿阻止女孩白皙的手，“刚才奶奶的话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没有。”莺时笑着趁其不备抢过碗筷，“你就让我去洗碗筷吧。”
“莺时，奶奶国庆节期间都要住在这里……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怕委屈，我可以给你买回清水的大巴票。”
范卿这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眼神不停闪烁，可能带着作为中间人的为难，又带着作为好人的愧疚感，反正知道话语结束，范卿都不敢用双眼直视面前不远处的胖女孩。
“好啊，我也很想外婆了。”此句话不假，莺时的确想念外婆颇深，“可以买明天的票吗？我想见外婆，越快越好。”
“那就这样说好了。”不知范卿是真没看出胖丫头的心绪还是故意装作未察觉，不再过多逗留，离开了莺时身边，“碗筷你就别洗了，早些睡吧。”
“好。”莺时强颜欢笑，转身刚准备进自己房间就看见男孩背脊笔直，眼眸深邃的紧盯着自己。
“你不是进去睡觉了吗？”莺时对面前宋知旭颇感意外，“男子汉咋还学别人偷听别人墙角。”
面对她的嘲笑，宋知旭倒是选择单刀直入，“明天就走？”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明知顾问。“显然莺时的回答带着情绪，很快她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不早了，早点睡吧，我先进房间睡了。“
莺时懒得控制自己情绪，索性选择逃避，跑回房间立马锁上门。
说不难受失落，谁也不信，怕是一向无所谓的叶莺时心窝也酸楚不已，这种感觉头一次体验，与在舅舅家完全不同。
此刻，叶莺时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所为的不在乎都是假的，她之所以选择来到这里，除了扬眉吐气，多少还是存着私心——她想有个家。
一个真真切切的家，她也看重所谓家人对她的关心与爱护。可最终，真相还是大白于世，范家根本就没人会在乎她的感受不是吗？她之前做的努力在范家人看来只是不会对其造成威胁的存在，有她没她都一个样。
叶莺时甚至有点嫉妒宋知旭，古怪阴郁的男孩就算再无理也是这屋子内不容小觑的存在。
"莺时，睡了吗？“
莺时也不知在床上躺着发呆多久，直到高鸿影的来到，才彻底把她唤醒。
莺时起身开门叫道：“妈。”
门外高鸿影面色不算太好，看得出仍在努力支撑着笑容，她手里攥着水杯拖把挺着肚子走来进来，回头还不忘关上房门。
“天凉了，喝杯热牛奶有助于睡眠。”
一句话没有任何因果关系，在莺时看来，她的母亲太不会说话也太不会掩饰自己，话说的过于生硬，很难不让他人察觉，更何况是打小看惯世人眼色的莺时。
“妈，晚上喝牛奶容易长胖。“脸上充满嫌弃，但手却很自觉地接过牛奶，”可既然是妈专门给我泡的，那我就是胖死也得喝啊。“
说完就咕噜噜一饮而尽，奶腥味太重，喝的过程中莺时眉头都在微皱。好在这一句话吧高鸿影逗乐了，脸色缓和不少，声音也不在生硬。
“这天太冷了，你怎么穿这么少。”高鸿影笑着接过空杯子，“快到被窝里去。”
“妈，要不要一起？你穿的也不多，万一冻生病对宝宝不好。”说完，莺时就挽起母亲的手臂走到床边，“妈......怎么好端端......"
“没，没事。”高鸿影抹去眼泪，忽的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侧身躲避女儿关切的目光。
“妈，我想回清水一趟。”沉默许久，被莺时打破，“我想回去看看外婆怎么样了。”
“好。”除了应许，高鸿影似乎也不能做出其他回答，“明天我和范叔叔送你去火车站。”
“没必要多此一举，我自己打车去就好，你们……就留下好好陪奶奶吧。“
五味杂陈瞬间在话语中蔓延，“莺时，作为母亲……我确实对不住你。”
莺时笑道：“哪有父母对不起子女的，能把我生出来给予我生命就已经注定你不欠我任何东西。”莺时一直没敢看高鸿影神色，“天底下，子女尽责就好。”
短短几句话，又让高鸿影泛起泪花，她忍不住抹去眼泪：“莺时，你懂事的让我心疼。明明是我的错，明明你可以骂我责怪我，可是你什么都没说，哪怕我把你带到范家你都没抱怨过一句。所以今晚，我是想跟你，我高鸿影的女儿好好聊一聊。”
“天冷了，你要想聊不如钻进我被窝里，我陪你好好聊聊，别到时候伤风感冒病坏我的弟弟。”莺时强笑着牵起高鸿影的手走到床边，掀起被窝让其躺了进去，自己则选择坐在床头，“妈，今晚你想聊什么都可以。”
这下，高鸿影再控制不住情绪，泪眼婆娑，半起身抱着莺时哽咽不止。
“妈，有些事我真的不想去说太多，我希望你也不要太责怪自己，就现在而言，我真的已经很满足了。我有外婆有你，有范伯伯，还有一个优秀的哥哥，我何德何能呢？”莺时轻拍母亲的肩膀宽慰道，“我从来没有不满也无需抱怨，这都是命。”
“可是妈怨自己，即使到如今，还让你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是妈没用。”
“说什么呢？你为了我都做了高龄产妇我.......“
”好了，不说了。“高鸿影突然感觉难堪，”我先回去明天让你范伯伯早起送你，你早点睡。”
“妈。”
“哦，对了，我看你今天和宋知旭一起回家，你们两是不是一同出去的?"
“恩，我跟他去租了碟片回来。”
“莺时，答应妈，离他远一点好不好？”
莺时愣了一会，最终点点头。
“我让你这么做，主要是因为宋知旭他......算了，反正你离他远一点就对了，如果以后你哥或是范伯伯让你去接近宋知旭，你千万不要这么做就对了。”
“好。”听完高鸿影的话，好奇心完全被带动起来，但嘴上还是回答道：“我困了，明天见。”
高鸿影缓缓下床端着空牛奶杯出去，顺带关上了门和灯，“恩，你也早些休息。”
很快，黑暗中出现一抹亮光带着轻微的“嘟嘟嘟”声。
“老太婆，还没睡呢。”
“恩，再打毛线衣呢，你这么晚咋还不睡……你别总是给我电话录音，感觉怪别扭的。”
“奶奶……”
“恩？有什么事你到是说啊，磨磨唧唧的怎么回事？”
莺时舔了下嘴唇，“如果……当初不为争口气，你还会养我吗？”
“那就不养啊，养人多累啊。”电话那端的人语气轻巧，“你都不知道为了养你，我吃了多少苦。”
“恩，我知道了，早点睡吧。”
没等王秀梅回答，莺时匆匆挂断电话，这次通话比任何一次都短暂，剩下的唯有墙上壁钟滴滴答答，一切安静的不像样，说不出奇怪却让人不舒服。
是一种沉闷如泰山压顶让莺时喘不过气般，莫名的难受，眼泪也止不住的流，她想起来时专门为范伯准备的白酒还在行李箱内，找上半天才翻出白瓷瓶。
这是莺时托县里有名的酿酒师傅那里买的，本想过年来出来孝敬范祖耀，讨讨欢心，就目前而言，莺时发现讨自己欢喜才是最重要的。
说实话，她之前只喝过啤酒，没碰过白的，但她清楚自己酒量不错，索性打开酒瓶给自己猛灌上一口，火辣辣地液体从流入胃液，好不舒服当真畅快。白酒没那么快上脑，叶莺时挑着清醒的空档，索性拿着手机和酒壶走到阳台外，哆哆嗦嗦站着，样子颇为滑稽。
她又给自己猛灌一口酒，翻着手机通讯录准备给夏纯一打电话，你说好巧不巧，通话键还未来得及按下去，不知名的号码就引起了铃声。
确实是不知名的号码，但归属地却是禹州，莺时思索再三还是按下接听键，她琢磨反正平日没人可倾诉，自己同一个骗子唠嗑上几分钟也成，之求安全便好。
“喂。”
“这么晚还没睡？”
那端的男声尤为懒散，一句话像极颇为熟识的朋友。
莺时觉得搞笑，“你不也没睡吗？”
对方顿住几秒，“我没睡还不是因为再给你打电话。”
“啧啧啧，怎么现在骗子都流行装热络吗？装儿子被绑架不流行了是吗。”
“谁你儿子，你这女孩怎么还拐着弯骂人呢？”男生急了，“你这声音听着有点不对劲啊......叶莺时，你不会是喝酒了吧。”
“我没醉。”此刻，当真酒精上脑，“你才喝酒了呢。”
“明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可别真喝醉了耽误事，明天我们客运站见面哈。”对方到最后也没说自己是谁，“要不是你哥拜托我，我还真懒得管你闲事，早点睡知道吗，小丫头片子没事学什么不好，学喝酒，晚安。”
然后，电话莫名其妙被挂断了，徒留叶莺时望着手机傻笑。
“神经病哦。”她觉得现在什么奇葩都有，“自己打电话都不看号码的吗？”
“神经病的是你。”
“你说谁......我靠！”
看见穿着睡衣的宋知旭，叶莺时酒意瞬间散尽，她四周环望半天。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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