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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三日后,青衣女子依照约定的时间来到千里顺风楼,只是这一次她并非自己一个人来,离她身后半步还有两个男子,腰间挂着长剑,低着头看不清具体模样,不过看衣着打扮倒有些像是贴身护卫。

  才一踏入那座八角玲珑塔样式的楼,一楼那个有点像当铺掌柜的人便起身在门口立了块“今日歇业”的牌子。

  大门被关上,光线暗了一半,掌柜的走了过来,青衣女子身后一人悄无声息握上了剑柄。

  “苏映岚小姐?”掌柜的像是没看见那人的动作一般对着青衣女子问道。

  “你如何知道我?”青衣女子诧异的说,随即又笑了笑:“倒是我多问了,忘了千里顺风楼是干什么的。”

  掌柜的领着苏映岚向里面走,刚迈出一步又停下脚步。

  “本楼规矩,请小姐一人上去。”

  “不行!”苏映岚毫不犹豫地拒绝:“此事不是我一人能做主,此物如是我三人共有,都上去应该不违反楼规吧!”

  掌柜的盯着她身后两人看了半响,眼神闪了闪,笑道:“这是自然。”

  苏映岚道:“那就带路吧。”

  掌柜的看了她一眼:“还请姑娘身后二人放下随身携带的兵器。”

  “你不要过分!”其中一个男子说道。

  这人长相凶狠,眼神像狼,只是长相与眼神不匹配,正方形的脸很黑,胡子拉碴的瞧不清五官,看起来着实有些怪异,至于如何怪异细看之下又说不出来。

  他个子很高,左手握住了剑柄拔出一指的长度,只要掌柜的再提过分的要求,下一刻便会拔出。

  他刚一动作,就被旁边的另一人阻止,那人大呵:“时辛!”

  时辛闻言,将手中的剑又塞回剑鞘,哼了一声,扯下腰间的长剑一丢,长剑便稳稳地落到大厅的桌案上。

  “既是楼规,我们自当遵守。”另一名男子也取下长剑对着掌柜的说。

  掌柜的瞟了一眼此人,便极快的收回视线。

  万字一号房内,齐宴和展安二人已经坐到了位置上,展安和抿了一口茶,自我陶醉了半响才开口。

  “青衣女子叫苏映岚,京城人士,生平事迹,家族背景抹地干干净净,像是凭空出现的人。”

  展安和放下茶碗,伸出一支手指,从里面沾了点水,在漆黑的桌面上写了一个三字。

  “倒是今日她身后二人,有点意思。”

  简单的一个动作,齐宴已经明白过来,心里咯噔一声:江南这块大饼,竟是招了这么多人,也不知此位过来,到底打的是何主意。

  见齐宴已经明白过来,展安和擦掉了水渍,桌面恢复光洁一尘不染,他接着说。

  “那个叫时辛的,是他明面上的贴身护卫,心思缜密武艺高强绝非他方才所表现的那般莽撞。”

  齐宴点头,想法在脑袋里过了几圈:“我知道了。”

  房内响起轻微的铃铛声,展安和止住了谈话,又恢复了一派儒雅公子的模样,端起桌旁的茶碗喝了一口。

  齐宴睨了他一眼,好整以暇的喝了口自己手边的茶,才好心提醒:“舅舅,方才你用手搅过那碗茶了。”

  展安和已经咽了下去,跟吃了快苍蝇似的,吞都吞了你才讲,真的是很久没被打了吧!重重的搁下茶碗,冲着齐宴就说:“你那杯茶,被我吐了口水。”

  “幼稚!”齐宴白了他一眼,放下杯子,只是到被门敲响也再没有端起来过。

  掌柜的领了三人进来,领头的是个年轻女子,约莫二十岁上下,身材高挑且凹凸有致,容貌在满是美人的江南也能将大部分人比下去,穿了件水青色烟罗纱衣,头上簪了支景泰蓝飞鸾簪,飞鸾眼睛嵌着宝石,嘴里衔着一串银质流苏坠着几粒白玉珠子。

  另外两人都是男人,方脸的是时辛,另一个便是那位了,穿着随侍的衣服,身姿挺拔一举一动间掩盖不住的气度非凡,剑眉星目,仪表堂堂。

  “坐。”展安和坐在上首,手往旁边比了比。

  三人依言坐在齐宴对面,细微观察下来,苏映岚和时辛落座时的动作都是慢了那人一步,眼角余光随时瞟着房间四周,时辛从进门起身体就是紧绷的,保持着警惕。

  替三人上了茶,房门再度被关上,满室寂静谁也没有先开口,互相打量着对方,只余茶香缭绕。

  那个男子搁下茶碗时,借由茶碗阻挡视线,食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

  苏映岚的目光从齐宴和展安和身上扫过,开口打破沉默。

  “想必这位就是展大当家的了!”

  展安和坐直了身体,淡淡地说了句:“客气客气。”

  说罢视线转向齐宴道:“这位就是买主,既然姑娘要求见面,有什么要求可尽管提。”

  “没什么要求。”苏映岚掩着嘴角咯咯笑了两声:“不过是仰慕齐公子大名,想要见见他罢了。”

  齐宴不动声色:“既如此,姑娘开个价吧!”

  苏映岚正了正神色,眼神狡黠的看着他道:“我要你娶我过门,也是可以的吗?”

  那个男子垂在腿上的手猛的捏紧,齐宴看了过去,又转过视线对着苏映岚说:“我已经成了亲,如姑娘不介意,只能做妾了。”

  苏映岚娇笑,好手撑着下巴,视线刚好落到旁边男子的身上。

  “不介意啊!”

  那个男子终是忍不住,手背上青筋暴起,咬了咬牙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苏映岚!”

  声如磐石,低沉饱满却含着无可奈何,苏映岚哦了一声,总算是坐直了身体。

  “开个玩笑,还望齐公子不要介怀。”

  “说正事吧。”齐宴收回了视线,男女之事旁观者总是看得清楚些,方才顺着苏映岚的话说,不过是为了引唐望舒乱了阵脚。

  “不知三王爷此番到江南,是何打算。”

  此话一出,室内气氛骤变,时辛眯着眼看着齐宴,苏映岚蹙了蹙眉不动声色地将手拢进了袖子里。

  齐宴倒是满不在乎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起身拱手行礼之后便好整以暇地靠上了椅背,手指在桌上敲出哒哒的声响。

  唐望舒也不再藏着掖着,周身气势一变,索性承认了:“果然是瞒不住千里顺风楼,本王佩服。”

  说着从衣襟里拿出一个珠子,刚好食指和拇指圈住的大小,在烛火下莹莹发光。

  “听说,齐公子在寻找此物?”

  “正是。”齐宴答得干脆:“不知王爷有何条件?”

  既然如此乔装打扮,费劲心思的找上他,自然不可能光花银子就能买到。

  唐望舒没有正面回答,只将珠子拿在手中转了转。

  “说起来此物称之为鲛珠,但也只是上了些年岁的珍宝罢了,刚好本王前段时间得了一颗,没曾想倒是成了牵线之物。”

  齐宴盯着唐望舒,面上还是那般神色,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齐公子想必也知道,本王的六弟已经来了江南,对齐家虎视眈眈。”

  话点到即止,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东西不用说的太过明白。

  虽不是本意,但齐家被迫之下还是被扯进了这场斗争,避无可避要么合作,要么撕破脸皮,唐圣泽这人心眼极小,行事狠辣,不论是合作还是撕破脸皮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倒是三王爷这人,看似不争不抢,又因外祖获罪被牵连,于这场斗争中失了先机,但在以前风头正盛时,名声是极好的。

  只是,不知是他太会伪装还是本性如此。

  “如果我选择拒绝呢?”齐宴道。

  “那此事便作罢吧。”唐望舒起身:“只希望齐公子能信守约定,忘记今日见过我三人之事。”

  “我不明白,王爷为何找上我?”齐宴出声:“身无长物,名声也算不上好,或许还会早夭。”

  唐望舒笑了笑:“名声这种东西,信与不信,人心里自有一套判断标准。至于其他,难道齐公子就真的如自己表现的那样?”

  见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唐望舒又坐回了凳子上,神色认真的说。

  “至于我为何找上你,第一,你是一个聪明人。第二,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齐家被拉扯进来掺和此事,绝不可能是六弟一派的。”

  “王爷如何得知,我所做的一切就不是演戏,暗地里实则早已投靠六王爷?”

  “我很确定。”

  齐宴看了他一眼,起身道:“王爷既有心合作,总该以真面目示人吧!”

  室内陷入沉默,两人都在思考与等待。

  半响之后,对于报复的渴望战胜了迟疑,唐望舒伸手在下颌处划了两下,揭起了一张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透明薄膜。

  五官骤变,原本略微靠拢的眉眼舒展开来,容貌竟又上升三分。

  “时辛。”他转头喊了一声。

  时辛不赞同的看了自家王爷一眼,还是默默讲面具揭起,上面涂了层驼色液体,因此看起来脸格外的黑。他的变化倒是最大的,方正的面庞小了不少,减去下颚处多出的两坨,还是个清秀少年。

  诚意已表,自然就改谈具体合作事宜了。事关重大,一旦有差池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自然是要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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