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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真相


  千钧一发之际,战阎罗环绕的白色蛇形刻印散发出幽幽的光芒。

  这是那日同安东尼奥在海底遨游时遇上的那条白蟒所炼成的刻印。

  这么久了,它一直没有发挥出任何力量,众人对它的技能也是一无所知,林映染差一点都要把它忘了。

  却没想到如今竟然起了作用。

  只见白色的光铸成一道结界将神力阻隔,虽未能牵制住多久,但足以战阎罗脱离林映染。

  战阎罗飞快冲向半空中,悬浮在空气里强烈地震动着。

  ‘咔嚓’一声,随着刀身裂缝的增多,最终光芒消散之时化为了龙骨骨灰。

  武器从来不是无情的。

  每一把武器都有自己的灵魂,战阎罗跟了林映染这么久,彼此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是亲密无间的亲人,在最后一刻,战阎罗牺牲了自己来保护了林映染。

  灰色的骨灰飘散在空气里,林映染头一沉,向后一仰,瘫倒在了地板上。

  一颗晦暗的蔷薇形的石头从她的身体剥离出,滚落到了一旁。

  神力耗尽,它已不再是神器,而是一颗普通的石子。

  伊微特曾经预言,只有林映染才能够杀死罗迦特。

  林映染疑惑,既然如此,伊微特何必多此一举,用自己的命来胁迫她帮助复仇呢?

  现在她才明白,伊微特看到的未来,仅仅只是林映染刀尖直抵罗迦特的瞬间,但结果如何,伊微特本人也不确定,因此她才用自己的命来保证万无一失。

  可既然林映染在临门一脚时心软是命中注定,预言师也无法轻易改变命运的轨迹。

  她失笑。

  伊微特的话曾经令她沉思过。

  她无数次地问自己,若伊微特的话成真了,她到底下不下得去手?

  是与否的力量是均等的。

  但就像刚刚,纵使有千万理由叫她狠心除掉他,可一个‘情’字足以阻挡她再往下刺入一毫米。

  再多理智的剖析,也抵不上感性的一个‘我爱你’。

  可是她没有犹豫的余地,她已经输了,她才是这个世界的罪人。

  “带下去。”罗迦特背过身去,吩咐着一队士兵将神力、灵力尽失的林映染强行拖了下去。

  转身的一刹那,她还是忍不住抬头望了他一眼。

  那背影绝情、冷漠,让她真的好寒心。

  沉重的大门关上的同时,罗迦特向前颤抖地扶住石柱,脸颊上的印记颜色变得越来越深,一阵窒息感袭来,整个世界开始剧烈地摇晃,强烈的眩晕终究让他失去平衡,猛然栽倒在地。

  他的双眸渐渐失焦,血管恐怖地凸出,就像要将表皮撑破一般……

  罗迦特蜷缩在地毯上挣扎着,大约十分钟过后,终究抵不住咒力的折磨,彻底晕了过去。

  这次是最轻松的一次,至少不省人事,就感受不到痛了。

  林映染被侍卫拖着走下台阶,一路上无力地垂着头,半分思考的能力也没有。

  直到侍卫突然停下,林映染才抬起迷蒙的双眼。

  “爱丽丝……”

  “爱丽丝殿下。”两个架着林映染的侍卫不便行礼,只能尊敬地垂了垂头。

  爱丽丝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声,一双美眸盯得林映染心慌。

  片刻后,只见她叹息伪善地叹息了一声,深表同情似地偏了偏头,薄薄的唇向上扬起“把她绑在日光柱上。”

  侍卫顿了顿,觉得爱丽丝如此有些欠妥,但就着她素来威严,最终也还是不敢反抗,识时务地诺诺应道“是,殿下。”

  “为什么?爱丽丝……”林映染错愕地回头望着她,爱丽丝却站在冷彻的月光下,依旧笑颜如花。

  林映染失去神力,连这么多年蓄积的灵力也消耗殆尽,如今她虚弱得连一个普通人类都不如,更是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任由侍卫将自己的手脚牢牢地绑在刑场的石桩上。

  何况,说好的生死定输赢,如今她败北,就应当坦然地依照约定,付出应有的代价,坦然地交出自己的性命。

  一闭上眼,浮现在她脑海里的便是他那布满寒霜的暗红色眼眸,那无情的转身和冷漠的背影当真叫她一片痴心空付了流年。

  林映染觉得很是可笑,为了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她不仅白白葬送了自己一条命,而且说不定还成了千古罪人。

  可即便是为他被万人唾骂,这个男人恐怕也不会有一点点自责惋惜。

  飞鸟塔的囚禁、蔷薇晶石的掠夺、燕若身体的致密子弹、火龙族王城的毁灭……这一切足以证明他罗迦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她是在期待着什么呀!期待着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百年的筹谋么?

  她真是不甘心,当时也不知道是凭着哪里希望而心软,如今赔了心又赔了命,才知道这样真是太不值得。

  早知道如此这般也无法掀起他一丝丝的心澜,她就应该狠心一些。

  傻啊,傻啊,她真是傻啊!明明已是成年人,却不知道计较些得失成本。

  这么多年了,她却还是在憧憬,殊不知,没有道理的憧憬就是很傻很天真,没有底线的心软就是活得不算通透。

  她咬着下唇,每每心痛便不自觉加重力道,浸入石板的血滴霎时间黯然失色。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受了多重的伤,也估摸不出自己如今的虚弱程度,只是后脑勺非常沉重,整个人半梦半醒,混混沌沌,如同在一片极为冰凉的海里沉浮着,随着波浪飘着、荡着,不知会去往何处,已然有种一半灵魂升天的虚无感。

  挂着刑具的米色石墙将刑场围成一个开阔的圆,野草从石板缝隙里冒出,坑坑洼洼的石洞上尚存着夜晚的露水,空荡荡的广场上只有一个类似于祭坛的高台。

  荒草萋萋,晚风寒凉,高台上一根石柱孤零零地伫立于苍穹下,锈迹斑斑的铁索上残留着多年以前的血腥味,无法饶恕的罪恶如今被重揭面纱,暴露于无月的暮夜,像是被掀开了掩盖羞耻的皮肉,露出真相嶙峋的白骨。

  林映染昏昏沉沉之中,头发被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揪起。

  她虚弱得连喊痛的力气也没有,只是蹙了蹙眉将沉重的眼半睁开。

  大约有两秒,视野才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女子笑容明媚,眉眼弯弯,一身红裙在寂然的刑场上、深黑的夜空下,显得犹如大丽花一般妖娆神秘。

  “林映染,一切终于要结束了。”爱丽丝加重力道将她的头发往后扯,把她的后脑勺重重地撞在石柱上。

  “你这话什么意思?”林映染艰难地看着她,脑后一股温热的血沿着石柱的花纹缓缓流下。

  原是撞到了凸出来的铁钉。

  “是呢,哈哈。”爱丽丝美眸眯成一条缝,语气变得古怪诡异“继续装傻吧,你明明怀疑我了,还装成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虚不虚伪?”

  林映染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滋味,被好姐妹背叛不说,还被骂虚伪,到底是谁更虚伪些?

  不过有一点爱丽丝确实是说对了,林映染很早就怀疑过她了。

  毕竟林映染已不再年轻了,不会像当年一样对谁都掏心掏肺,浴火重生后的她待人接物总会多留一个心眼,包括一直以来很是要好的爱丽丝。

  四国角逐,政坛风云变幻,连环套、局中局,谈判桌上各怀鬼胎,未来的路迷雾重重,她自重归异世土地的一刹那,便深陷诡计的漩涡难以全身而退。

  既入政局,她必须精明。

  她每天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怀疑与被怀疑的怪圈里挣扎,爱丽丝不过是她千千万万怀疑过的人的其中一个。

  可爱丽丝今日这样子,实在是让林映染措手不及。

  林映染犹记得那个坐在树上的红裙子姑娘,笑起来倾国倾城,金色的大波浪卷在树间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拥有这样明艳容貌的她却难得的为人热情又仗义。

  在一个春风和煦的四月,这个姑娘拉着她的手说,你叫我柿子吧,世界上只有我认定的朋友才能这样叫我哦,我也叫你阿染好不好,不许拒绝,就这样决定了。

  在她最艰难的日子里,这个姑娘推去一切繁重工作特地赶回来探望她,一刻也不敢离开,生怕她做傻事,天天帮她揩眼泪,安慰她,对她苦口婆心地劝着说,即便是失去一双腿,依旧还是可以对人生充满期待。

  尊贵如柿子,在林映染面前却没有一点架子,脑子里总是充斥着各种新奇的见闻,一见面几天几夜也说不完,记忆里的她,是个爱讲故事的小姐姐,常常自己都能把自己弄得一会哭一会笑。

  柿子说她的梦想是走遍全世界,她要带林映染去月光堡,去火树林,去无望崖……

  可这些地方林映染都去了,去的时候却只有她孤孤单单一个人。

  林映染很怀恋她们初遇的那段日子,怀念与爱丽丝天南地北地聊天、瞒着罗迦特辗转百里去看表演却只为图个新鲜……

  她真的不愿意相信,自己曾亲密无间的朋友会是害她的人。

  林映染凝望着她,微微哽咽“柿子,我是真的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

  爱丽丝对她来说,更多的是恩人一般的存在。

  “你觉得你有资格对我说这句话么?”爱丽丝轻哼一声,冰冷的眼神似在拷问她的灵魂“我自小便是王朝最尊贵的公主,可以对任何人不屑一顾,但你是我第一个付出过真心的朋友,我帮助你来暗王朝,给予你在冬日宫贵宾一般的招待,但你却做了什么?夺走我的爱人,我一生中最珍贵的爱情。”爱丽丝的笑容遁迹,凑过身来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说着“我真是后悔把你带来异世,早知今日,我真该留你在人类社会自生自灭。”

  “你的爱人?”林映染诧异地盯着爱丽丝,努力地回忆当年和她传过绯闻的贵族男子,却一丝头绪也没有。

  “你这故作无辜可怜的模样真叫我恶心。”

  “爱丽丝,请你把话说清楚再怪罪好么!”再次被言语攻击,林映染心中窜起一股无名火,语气也急躁了些,却没想到爱丽丝紧接着拔高音量呵斥,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你一个阶下囚,有什么资格对我大声说话!”

  猝不及防地,林映染的头被重重地打偏过去。

  这一巴掌混合着灵力,在她的脸上留下明显的指印。

  林映染久久失神,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感像夜潮向海岸一波一波地,推得越来越近,叫她越加明晰地感受到了自己心中的寒。

  “林映染,我真是想不通你有哪里好?你凭什么值得兄长这般爱你?”爱丽丝退后一步,冷冷地笑着,寒冷的月光将她的脸衬得无比苍白。

  “爱丽丝……”她不会是指的罗迦特吧?

  此想法就像是一道贴着玻璃窗炸响的闪电,令她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沉默地对视了一会,爱丽丝在前方苍凉地勾起嘴角“是的,就是你心中所想的那样。”

  很多年前的一天,爱丽丝和林映染打闹的时候,她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甜品可以让给你,但哥哥不能让。”

  现在林映染才明白,原来这不仅仅只是女儿家的玩笑话。

  爱丽丝顿了顿,如天鹅般纤细的脖颈随着深吸气而伸了伸,藏于裙里的手紧紧攥住,颤抖的睫毛上粘粘着凄凉的白月光“自见到兄长的第一刻,我就在想,等我将来长大,一定要嫁给他。”

  “可罗迦特,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爱丽丝眼里即刻闪过一道寒光“来到这里这么多年,别跟我说你不了解血族古老的传统。”她的话里带着浓浓的憎恶“别拿你们人类社会的伦理道德玷污了我的感情好吗?”

  林映染闻言咽了咽,垂眸,心中百味交杂。

  威诺尔皇族,为了保持血统的高贵,长期以来都是近亲结婚,就连威诺尔七世和他的皇后凯瑟琳原本就是一对亲兄妹。

  由于异世界和人类社会人种的差异性,在这里,近亲结婚对后代没有任何影响,也没有兄妹结合是为**的说法。

  虽说在异世,这不触犯法律和传统道德,但毋庸置疑,此行为加固了暗王朝内部等级森严的血统制度,造成了王朝内部的矛盾越加尖锐,所以自罗迦特登基之后,虽未明令禁止,但兄妹或姐弟之间近亲结婚的情况已经很少出现了。

  流传于坊间的猜测认为,根据罗迦特自身的成长经历,他悲惨的童年跟威诺尔七世和他的妹妹凯瑟琳,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甚至有人认为,罗迦特的母亲本就是被凯瑟琳杀害的,所以他本人不认可近亲结婚也是说得通的。

  但即使近亲结婚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林映染还是无法相信,爱丽丝竟一直深爱着她的哥哥。

  “三百多年,我陪着他一步步登上人生巅峰,世界上没有人能知道我有多么爱他,没有人能比我更爱他了。”爱丽丝垂下头哽咽着,金色的卷发掩住了她的面容。

  她越是理直气壮,就显得越悲哀。

  爱丽丝转过身背对着林映染,仰起头用手拭去眼角的泪水。

  林映染见她如此伤怀,也不免有些唏嘘。

  这么说,她这是无意中抢了爱丽丝的最爱么?

  多年来,爱丽丝一边维持着现状,一边又费尽心思地残害情敌,恐怕世界上没有谁比她更累了。

  面对意图接近爱人的姑娘们,她绝情又歹毒,可当面对罗迦特的时候,却又胆怯地两百年不敢表明心迹,想必……处于这样的矛盾中,确实会很辛苦吧。

  爱而不得、不甘失败、执迷不悟、痴心难改,足以将一个人逼疯。

  也许是林映染满心伤感地赴死,连带着也为爱丽丝感伤了一把。还在为找不到小说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公众号:r/d/w/w444或搜索热/度/网/文,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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