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结案
“瞎鬼”自认为是在劫难逃，更是感觉自己被团伙抛弃。受刑不过，只得全盘招认，并且要拉同伙给他垫背，交代说不光我一个人跟马芙蓉动手动脚，好多人都跟这个骚货眉来眼去的，并且就是为了她，才犯下了累累重案！
他也想把李有子拉进来，心说要死咱一块儿死！可有一点，他也知道，案发当天，李有子根本不在现场。如果自己硬说杀人放火有他的事儿，那就很明显是自己在说谎，搞不好又是一顿皮肉之苦。
所以，他只能无奈地绕开了李有子，而把其他人全都拉下了浑水。
这样一来，无意之间，就跟李有子的供词对上号了。
前文书说了，审案子的基本原则就是分开审理，嫌犯之间不能相互串供。也就是说，他们互相不知道其他人说了什么。
这样，如果两个人的口供达成一致，就有可能是实情。编瞎话都编成一样的？除非是进来之前就串好供的。
而李有子聪明就在这儿了，一开始的供述中，就说犯罪团伙早就串好了供，要血口喷人，冤枉自己，“贼咬一口，入骨三分”。
所以之前的供述中，虽然这八个匪人的供词一致，但老大人仍持怀疑态度。
现在好了，“瞎鬼”故意栽赃陷害其他成员，却无意间与李有子的供述相仿。更加坚定了知县和师爷的猜测：马芙蓉是主谋，李有子说的是真话！
把那七个匪人依次带上来，轮流上大刑，把这几个臭小子揍的胡说八道的，张嘴乱招供，也不知道老大人想问什么，只能是想到哪里就说哪里：
“老大人，我招！那……我确实对马芙蓉存在幻想……”
“大老爷，我承认，我……马芙蓉肚兜上的绣花是紫颜色的，有一个叶子还开了线儿……”
拿肚兜的事儿挨个问了一遍，说的也基本差不多，貌似大家都对这个肚兜有印象。
那时候的肚兜，就是女人们的内衣。
老大人点点头，心说这些人肯定是与马芙蓉有染，要不然，怎会知道一个妇人家家的内衣款式呢？
他哪儿知道，他们是看院儿里晾晒的衣物。马芙蓉也不在乎这个，从来不避讳，当着一帮大老爷们儿的面儿，大大方方地晾晒内衣。还是一块儿洗的呢。
也有几个偷偷在晾衣架底下摸过、闻过马芙蓉肚兜的，也搭着年轻，被打得乱了方寸，以为这种行为就叫“有染”，于是承认与马芙蓉“有染”。
要不怎么说呢，一些不确定是什么意思的词语、成语、俗语之类的，尽量别用，要不然容易给自己招祸。
这下好了，除了马芙蓉，八个匪人都招供了，都有李有子的口供相吻合。证据链也充分支持这些口供。
也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女牢传来消息，说是马芙蓉暴病身亡。
马芙蓉这些年虽然不说是养尊处优，那也是过惯了舒服的日子，虽然收入大不如从前，对生活品质的追求，还是不受影响的。
无论是吃、穿、脂粉，都跟以前一样，要用最好的，家里再穷再苦，也要擦胭脂抹粉。要不然，“瞎鬼”也不会对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有什么想法。
自从案犯以来，被收押在女牢，好家伙，她哪儿能吃得消？饮食不合口，还经常过堂受刑，又担惊受怕……吃了二两凉豆，喝了一碗凉水，吹了一口凉风，结果呢？上边一个凉嗝，底下一个凉屁——死了。
与此同时，上级府衙又下来一道公函，督促跟进案情进度。因为嫌犯被一网打尽的消息早就呈报了上去，言说详细案情正在审理之中。
说到这里，您各位可得听明白了，上级府衙责令该县督办的，是那一伙匪人拦路抢劫、伤人的案件。下令限期破案的时候，老李家还出杀人放火的事儿呢。
知县老爷接到上级命令后，才带人抄的李家，这才赶上匪人杀人放火。所以说，现在府衙根本不知道这里又添了人命案。
当时，师爷想往上级禀报，被知县大人压住。
俗话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才是为官之道！别给上级添麻烦。反正人犯都缉拿归案了，而且是人赃俱获，用不了一两天，肯定能审个水落石出，到那时，再把全部案卷往上级一呈递，哈哈——本官升官发财的机会就来了。
抢劫案还没告破，又添人命案、纵火案，本官头上的乌纱帽，还要不要了？好嘛，在本官治下，当地民风如此恶劣，岂不是对本官的官威、官德不利吗？万一再迟迟破不了案，那本官干脆就回老家种白薯去吧。
实指望一两天之内，严刑逼供，就把事情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后拿着案卷给上级邀功。没想到案情棘手，十来个人的口供一直对不上。
知县就慌了神，如果短时间内破不了案，上级必然会派专案组、调查组、巡查组之类的人员，到下面来督办。到时候一问，好家伙，我这里还有瞒报、漏报的行为？哼，就地免职，摘去头顶乌纱，滚回府衙述职检讨，交付有司严查！
用现在的话说，当场就双规了。
时间紧迫，别无办法，只能加大严刑拷打的尺度。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就不信撬不开这帮王八蛋的嘴。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马芙蓉熬刑不过，暴毙狱中；同时，上级的督办公函果然如期而至。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双重打击，知县老大人有些手足无措，“哎呀呀，这该如何是好？”
师爷近前一步，低声道：“老大人，马芙蓉不死，事情难办。而今马芙蓉已然畏罪自杀……”话只说前半句，留着后半句让知县自己领悟。
稍加指点，老大人是醍醐灌顶，顿悟开来，“对！主犯马芙蓉，畏罪自杀，那么这个案子——”
“就此完案！”
二人相视坏笑。当即，由师爷起草，知县审阅盖章，将此案盖棺论定，将全部卷宗归档、收好，以备后续查验，另将审判意见及建议呈报上级府衙，等候——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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