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又见寸心
——这一生 ，我等得好长，从懵懂少年到孤独的王。
这一世，我爱的好伤，任你把剑插进我胸膛。
老四和老六回来了，哮天犬被小狐狸捉去生死未卜，杨戬隐隐有些担忧哮天犬。
想起小狐狸的招式，心里有些希冀，又有些惧怕，如果小玉真是狐妹的孩子，自己真犯了大错了。
狐妹因为自己而死，她的母亲如今又死在自己手上，让她的女儿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女，这些自己该怎么弥补。
老狐狸把沉香的衣服藏进凌霄宝殿害事情暴露，一时气恼下令杀了老狐狸免除后患，如果真是她们自己真对不起死去的狐妹。
“不过虽然她法力浑厚，可惜法术不精，经验也太少，倘若交起手来，我有把握十招之内打败她。”不管是不是下次再去抓人自己去压阵，免得梅山兄弟再伤错了人。
老四出主意万窟山抓小狐狸，派三万天兵将所有洞口堵上，用烟将她熏出来。
杨戬冷冷看向老四，“你觉得她还会在万窟山吗？”
老四想想也是，人是活的，这会儿谁知她会到了哪里。
老六进来禀报：“二爷，嫦娥来了。”
杨戬一愣，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猪八戒被抓一事来的，告诉老六，“就说我不在。”
再一想，事情也该有个了断了，“等等。”
这个时候有必要见一见嫦娥。
嫦娥惦着老猪的安危，在真君殿外等候多时，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把天蓬元帅怎么了？”
杨戬心中叹息，“那个猪头你就那么放在心上？”
“天蓬元帅虽然长了个猪的身子，但他却有颗人心。”
杨戬自然知道嫦娥是骂自己没长人心，道出自己的无奈，“我也是身不由己，我曾建议天庭修改天规，可他们不听，对于天庭，我和你一样失望。”
杨戬这番话令嫦娥更加恼了，冲口而出：“既然你那么失望，为什么还像狗一样效忠他们。”
杨戬的心像被狠狠踩了一脚，定定地瞧着嫦娥半晌无言，自己为了什么，这个女人是永远无法理解的。
自嘲般地冷笑一声，“一个空有一身本领的人，仅仅因为我母亲的过错，从来不被人正眼相看，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
杨戬有了倾诉的渴望，整个人竟仿佛跌入了无边的黑暗，“他整天像一个幽灵一样在三界游荡，既不能像一个凡人那样享受天伦之乐，也不能像一个妖魔那样肆意妄为。更没有幻想过要凌驾于什么人之上，你知道他的心里有多么的苦闷吗？甚至于，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存在于天地之间，他之所以活着的唯一理由。”
顿了顿，眼睛瞟向远方，“为了那个人，别说是司法天神，即使是三界主宰，他也不屑一顾，可是你，你却断送了他的最后一点希望。”
嫦娥冷笑一声，“以你的这种为人是永远打动不了她的。”
眼前的女人还和以前自以为是，说再多已无意，直言道：“我是为了天庭秩序大义灭亲。”
嫦娥义正辞严地道：“如果天条真的是公正无私，你这叫什么大义灭亲，沉香没有犯任何过错，但却要死在这种腐朽的天条里，你的大义在哪里？”
“你这不叫大义灭亲，而是六亲不认!”嫦娥越说越气愤。
杨戬上前一步，“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身为司法天神就应该做司法天神该做的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你做的事，就是保住你的乌纱帽，或只想着你无法满足的私欲。”
她眼中的自己是这般不堪，也罢，原本不就这样吗？
“什么都不愿放弃，你当然无能为力。”嫦娥不想就此放弃。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早已没有什么不能放弃的了，包括我自己我也可能会放弃。
“二郎神，我问你，你这顶乌纱帽到底是为自己戴的，还是为三界众生戴的？”
“不管是为谁戴的，大势所趋，我也无法扭转。”杨戬语气中带出一片冰寒。
“大势扭转不了，就要做一些为人所不齿的事？”嫦娥仍旧咄咄逼人，“你可以以妨碍公务为由杀了四公主，但你没有权力驱散她的魂魄。我告诉你，东海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为了追捕沉香，哮天犬也许已经殉职了。”杨戬想起哮天犬心中一阵难过，语气也转为针锋相对，“东海要是来打官司，让他尽管来吧。”
“好，既然这样，我也只好告辞了，不过净坛使者你总该放了吧？”话不投机，已没什么好讲的了，嫦娥只要求可以放了猪八戒。
“他包庇沉香，触犯了天规，我不能放人。”
“她是佛门中人，不能见死不救。”嫦娥为猪八戒辩解道。
“难道佛门中人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杨戬不想因这个理由妥协。
“再说我若放了猪八戒，他就会带着沉香去找孙悟空，我不是自寻烦恼吗？”杨戬把自己的“担心烦恼”透露给了对方，嫦娥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
“你是个聪明人，有件事情我还是劝你想清楚，你这样做的话，一定会挑起佛道两家之间的矛盾，到时候天廷必然要给西天一个说法。你不受点委屈恐怕天廷不好交待。”该说的话已说完，嫦娥告辞转身离去，目送嫦娥远去，杨戬长长地叹了口气。
杨戬进殿，让梅山兄弟放了猪八戒，让老二老六暗中监视着。虽然不解他为何这么做，但也只能照做。这些天杨戬的脾气越来越大，惹了他即使是跟了他千年的梅山兄弟也不知什么后果。
自从上天他们就知道和杨戬的关系再也回不到在下界那种平等相处的样子了，自己是他兄弟也是他的下属。意见相左时劝一次，听是给自己面子，他不听再劝也无意义。
众人散去，正殿独留杨戬一人，寂静，孤独伴随着烛光全映在杨戬身上。
长案上御史送来的奏折，随意翻看着，提起笔正待下笔时，突然狠狠的把毛笔搁在砚台上。
一声低叹，重新提笔批阅。
希望猪八戒堵着这口气，带着沉香去找那孙猴子。也许沉香说的没错，自己很自私，把自己身上的担子分到他身上。
可自己有什么办法呢？这可能是自己唯一才能走出这个牢笼的办法，是三界众生新的开始。不替自己搏一把，替他们搏一把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奏折批完交代士兵分下去，杨戬一身白衣往下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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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心握着小时候听心送的朱钗暗自垂泪，听闻四公主死讯一直不敢相信，四海和自己关系最好的四姐死了，众口铄金，又不能不相信。最后她只能接受现实，听心不在了，以后再也没有听心安慰她，开解她了。
往事浮现在眼前，只是她再不也不会来西海看她，损她，教训她，给她出主意了。
她不理解杨戬为什么要杀四公主，四公主和杨戬认识这么多年，听心从治理弱水开始就帮不了他不少，他上天后四公主甘愿冒着犯欺君之罪听他吩咐把雨水降到沟渠里，还不止一次这么干过。
“寸心。”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寸心攥紧拳头，骨节泛白。愤然转身，拔出床头的赤霄剑朝那抹白影刺去。
杨戬扶着剑刃低头对上寸心愤恨的眼神，一切都明白了，四公主和她关系最好，如今她死在自己手上，他还能说什么。
这次来西海除了以前的事，不正是来给她解释四公主的事的吗？
“四公主的魂魄没有散，还有救。”
清冷的声音和白衣上的鲜血令寸心恢复理智，不可置信自己这三脚猫功夫居然伤到了杨戬。本抱着死在他手里的想法刺向他，本来他还扶着剑刃，最后松了剑刃也没还手，想不明白到底他想干什么。
收回剑，怒视杨戬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杀你外甥就杀，为什么杀听心姐姐？她这么好的人，帮过你多少你都忘了？你的心真的冷了吗？”
杨戬剑眉紧蹙一手按在胸口试图缓解疼痛，一手抚上她的脸庞替她拭去眼泪，“对不起，你放心大功告成之时就是她还魂之日，你还会再见到四公主的。”
寸心拂去他的手追问道：“什么大功告成，你到底谋划什么？”
杨戬把她摁在怀里，“改天条。”
寸心猛的抬头，撞的杨戬一个踉跄，“你疯了，改天条。。。”意识门外有人，突然住了口。
杨戬捂着胸口低声道：“我来的时候已经布下结界，外人进不来的，也听不到屋里的声音。”
上次的事杨戬也长记性了，进来时就布好结界防止上次的事情发生。
寸心见他脸色苍白，薄唇紧抿，扶着他坐在床榻上，施法替他疗伤。
“调息一会就好了。”杨戬抬手制止。
寸心白了他一眼，这人还和以前一样不知爱惜自己。找来伤药，上前去解开他腰带替他上药。
杨戬任她摆布，褪去一半时，寸心脸上发烫，暗骂自己没出息，这么多年夫妻了，还有什么没看的啊。
看了眼自己的伤口，杨戬调侃道：“幸亏夫人手下留情，要不然你就真成寡妇了。”
寸心手下使劲，嘴硬道：“我们两个什么关系都没有，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杨戬脸上风轻云淡，只是眉头蹙的越紧了，“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一时冲动，我们两个也不会弄到如今这个地步。”
寸心淡淡一笑不答话，知道又如何，自己已经看淡了。找来为大哥做的衣服递到他面前，“换上吧，你衣服全是血迹，你肯定也不想穿了？”
杨戬看着那件灰色的长袍愣了愣，站起身抱住寸心，“对不起，四公主把你为什么要杀嫦娥告诉我了，是我不分青红皂白分，弄不清事情就接了圣旨让我们两个弄到这个地步，天水各一方，还让你为我顶罪失去自由，永禁西海。”
寸心实在不想听他这些追悔莫及的道歉，又怕碰到他的伤口也敢乱动，“我们先坐下，你给我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让沉香把我以前路再走一遍，我会在暗中帮他反天，逼天庭修改天条。天条一改，三妹一家团聚，你也能出西海了。”杨戬把自己的真实想法一字不差的告诉寸心，她是自己的妻子，最能信任之人说与她并无不妥。
寸心绝没想到杨戬想法这么的疯狂，看他这信心满满的样子肯定已经想好万全之策了，只是这个万全之策里有没有他就不一定了，“你想没想过，万一他反天失败，你在暗中相助的事情败露了怎么办？玉帝他们会放过你吗？”
杨戬不以为然道：“我怕什么，杨戬何曾怕过他张百忍，你说错了，不是他不放过我，把我逼急了，是我不会放过他。”都是张百忍怕他好不好。感觉到寸心担心的语气又道：“放心为了你，我也会保全自己的。杨戬从不打无把握之仗，这次肯定会成功的。”
他能把自己的谋划说与自己算是铁树开花头一次，杨戬这么说肯定已经实施他的计划，这样与是三哥讲给自己的听到那些事就对上了。
自己还就奇怪多么厉害的妖魔鬼怪对付不了的杨戬怎么会拿不住一个孩子，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只希望沉香争气，不辜负杨戬这一遍苦心。计划已经实施，劝他收手是不可能了，说在多都无意义。
“你多为自己想想就行了。”
杨戬执起她的手问道：“咱们去见我岳父大人吧？这样能事成之后，就直接可以来接你回家了。”
寸心一听岳父大人就来气，甩开他的手，“别，你上次来叫岳父大人叫的，你前脚走我父王后脚就晕倒了。后来大病一场，现在病还没好呢。你现在去再把他老人家气出个好歹。还有，你不知道，我大哥二哥他们等着把你剁了喂鱼呢。”
“不会吧？这样的话我就该去给他老人家赔礼道歉了，这事不能拖。”杨戬没想到这龙王这么小气，站起身就往外去走。
寸心拦住他，“你别去了，我不想再惹父王生气了。”
“哦。”杨戬悻悻的坐回榻上。
“你该回神殿了？”
“我不回去。”寸心的逐客令，杨戬听着很不爽，他现在真的不想回那个冰冷的神殿，孤独一人。“再待一会，放心，上次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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