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怀疑
顾晋昭醒来的时候，是在深夜的时候，身边并没有人伺候着，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稍稍一动，胸口传来的剧痛，让他本能的想呻吟。
记忆回笼，他想起来在昏迷之前的记忆。
就在这时，身边一只凉凉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他的手，轻柔的声音压抑着激动之情，低声关切问道：“王爷醒了？可有哪儿不舒服？妾这就去叫大夫来……”
这个声音……
顾晋昭转头看去，就看到他那娇弱的王妃，正披散着头发，双目通红，小脸苍白可怜的注视着他，若非顾念着他的伤势，怕是要扑上来了。
诡异的，往常少有波动的心湖，仿佛一片落叶飘落在平静的水面上，产生了两圈小小的涟漪，很奇异的感觉，却并不排斥。
顾晋昭见她抽手起身要离开，突兀的身体比他的脑子反应更快，一把握住她的手。
“王爷？”楼云染惊讶的望着他，语带不解。
顾晋昭下意识的想松手，但很快又握紧。
“我没事，让娇娇担心了，是我的不是。”顾晋昭牵了牵嘴角，露出淡淡的虚弱的笑容，语气轻柔和缓。
楼云染的身体一怔，慢慢的垂下头，好一会儿也不说话，轻轻摇了摇头。
顾晋昭正待开口的时候，手背上一热，一滴两滴的液体滴落在他的手上，他低头看去，就看到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娇娇，抬起头来看着我……”
“王爷见笑了，妾只是太高兴了，王爷醒过来，妾真的太高兴了。”她一怔后，眼睛快速的眨了眨，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抬起头，眼睫上还挂着水珠，眼睛通红，眼中水汽氤氲，令人心生怜爱。
拿手帕在眼睛上拂过，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咬唇道：“王爷昏迷了好几日，也没吃什么东西，妾这就叫人将吃的东西送来。”
顾晋昭注视着她，眼中含着笑意，微微点了点头：“好，听娇娇的。”
楼云染起身坐在床侧，小心翼翼的抚着他稍稍挪动了一下，在他的背后加了几个软枕。
不过几个动作，她的头上就浮上了一层汗珠，微微喘息。
顾晋昭的眼睛一直都注视着她，对她的要求没有二话的一一照办。在婢女将吃的东西送来的时候，她起身去端而让开的身体，他这才注意到房间的不同。
距离床的不远处靠窗摆着一张小小的软榻，上面被子掀开，显然是楼云染晚上暂时睡得地方，也就是说，他重伤昏迷的这几日，她都日日夜夜的在这里亲自服侍他。
她大概睡得并不好，否则他醒来的时候不过发出小小的声音，她又怎么会第一时间察觉到，并且来到他的身边呢？
那一瞬，顾晋昭的心动一下，一种别样的滋味在心尖上蔓延开来，明明嘴里都是药的苦味，却愣是被他尝出别的味道。
楼云染端着熬得细软的米粥过来，坐在床沿边上，一勺一勺的喂着顾晋昭。
“王爷的身子这几日还是吃些流食比较好，大伤之后立刻大补，对身体并不好。”她怕他嫌弃米粥无味，柔声解释道。
顾晋昭目光专注的凝望着她，道：“都听娇娇的。”
话音一落，楼云染的面色变了变。
她抿着唇不做声一勺一勺的喂着他，等到了碗见底了，又一言不发的起身走到一旁将碗放下。
“王爷！”她站在不远处望着他，叫了一声后，又猛地紧紧咬着唇。
烛火发出噗嗤的声音，两人相隔不远，就这么对视着。
“王爷可知此次风险？妾知道不能怪王爷，王爷是为了救驾，于情于理，妾应该感到荣幸，感到欣慰。”话至此处，楼云染语带哽咽，低下了头。
“可是妾是女子，没有王爷的胸襟，装不了那么多的东西。妾只盼着王爷身子康健，无痛无灾就好。王爷忘了王府中还有妾在等着王爷回来，也没想过王爷受伤，妾心中得有多担心。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王爷心中有忠君大义为重，在妾心中，那些都比不上王爷重要。”
顾晋昭的神情一怔，目光逐渐深邃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子。
这是他的妻子！
她说的每句话，都是为了他着想，为了他担忧牵挂，他的确感觉很受用。
但不知为何，明明她在关心他，牵挂他，他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上来。
楼云染感觉做出一副痴情担忧的模样，短时间倒是挺简单的，时间长了，她还真的有点吃不消。
这双眼睛这几日哭得次数多了，得亏顾晋昭醒了，否则她都要担心是不是会哭瞎了。
顾晋昭压下心中泛起的躁动，声音低哑，对她招手道：“娇娇过来，到我身边来。”
楼云染眼眶通红的抬头望着他，看着他一直伸着手，她迟疑了那么一瞬，才慢慢的重新走到他的身边坐下。
他握住她的手，嘴角笑容扬起：“我知道让娇娇担心了，但身为臣子，我必须这么做。哪怕再有一次，我依旧会这么选择，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自己受伤，让娇娇担心牵挂了。”
说着，他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在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
“王爷……”
顾晋昭见她态度软化，眼中笑意晕染，不经意的垂眸，突然……他眼瞳猛然一缩，注视着她细长白皙的手指上浅浅的痕迹，很浅很轻，若非近在眼前，根本不会注意。
低垂的黑眸闪烁着阴晴不定的光芒，有怀疑，有疑惑，最后都归于平静，被藏在眼瞳深处，无法窥探。
重新抬起头的时候，他嘴角的笑容更暖，更柔，眼中的笑意更深。
“于本王来说，娇娇也很重要。”他承诺道。
楼云染眼睛亮亮的，轻轻地依偎过去：“王爷是妾的天，是妾的一切。”
“本王知道！”顾晋昭低声的呢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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