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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忍冬草,太平花和南乡的身世


  当日入夜,兰成摆开筵席,请顾渚在庭院用膳。

  兰成素来不喜宴客,待菜肴齐备,略坐了一刻,寒暄数语,借故离开了。

  南乡同顾渚私语几声,见一旁有外人,也不便多言。

  两人食毕,正要起身离席,边上的侍女上前来说,“夫人说,春日里午夜游园不失为雅事,姑娘不妨和少侠同去畅玩。”南乡心知心事已被母亲洞悉,而又诧异兰成竟如此纵她时,婢女又说,“后山建有一座风露台,风露台上长着一棵金银忍冬,一株太平花,若姑娘去,烦请带回些枝芽,好栽种盆中。”

  顾渚应下后,婢女对他欠身施礼,继续说,“后山山势险峻,夜里出游,请少侠多护着姑娘。”

  南乡听着忍不住笑出声,冲着顾渚眨眼,随后默然先行。

  黄月高悬,两人信步闲游山中,沿羊肠小路登高。

  步道旁,清溪引流过,桃花入河,灯影阑珊处,成一渠花涧。

  顾渚走在前,行至险处,伸手来扶南乡,侧着身,握住她掌心,携她手,共攀高处。

  南乡问他说,“见过母亲,可说了何事?”

  顾渚面上会心一笑说,“姑母心如明镜。”

  越过山峰后山可见,下坡不远处果然有一块平地,四周立着几条石柱,中央一树遮蔽半片露台,蔚为壮观。

  南乡叹说,“我竟不知山中还有此种地方,不晓得这地方的由来。”

  顾渚听着只觉得,南乡与兰成的关系生疏至极,尚不如亲朋邻里,不免同情,更是感慨大凡奇绝的女子,总忍受苦衷。

  越往大山深处,地势渐险,木叶潮湿,露重石阶滑。

  顾渚走在前,密林从中,冷不防一滑脚,半个身体倾了一下,一只脚踩空,而身旁就是万丈陡坡。

  幸而南乡拉住他臂膀,本能间拽他回来,平息一幕惊魂。

  顾渚心有余悸之际,平定了一下,回头看一眼泰然立于原地的女子,暗生钦佩,幽然说,“你倒是冷静。”

  南乡讽刺他一句,“原来你不会走夜路。”

  顾渚讪笑说,“我走你前头,顾着你是否周全,分心了,自然容易摔。”说完,靠近南乡一步,“原来你常走夜路。”

  南乡听到瞬时面泛红晕,也不争辩,只低下头,顾自走路。

  顾渚快步走到她面前,继续悠悠徐行,不急不驰。

  一路陡坡直至风露台才得以落脚歇息。

  夜风吹面似行走冬日雪地,冷暖与衣着无关,整个人都透彻地冰凉起来,起初寒颤,一旦习惯,便也自在了。

  晓月时,山风莽,忍冬树下平静天,太平花开夜来香。

  顾渚对天仰望,苍茫夜空竟被大树遮挡,怆然间,见南乡站于落枝当中,橘色裙衫在夜中分外明眼,她微微抬着头,安宁地立着,不语不笑,含蓄间,淑慎得宜。

  他看着她,她望眼天,片刻后,她疑惑说,“母亲若是喜欢此树此花,为何要栽种于这无人来的地方。她若是不喜欢,又何必要我今日来摘取。”

  顾渚说,“朝夕相见,再是喜欢,也会成翻腻。”

  南乡乍不以为然,略思一刻,又觉得此言此语意味深长到了极点。她望着高山之境的无边夜色,月照寒露,突然附一句,“侠客,都是那么想的吗?”

  “大抵是吧,”顾渚说,“若不如此想,又怎会舍了命的,也要风雨兼程做游侠。”

  南乡意味深长地颔首,懂得了,明了于心。

  寒风又骤起,吹冷夜行人。

  山野之中,风云莫测是常事,顾渚迅速折下一枝忍冬树枝,又要去取花,被南乡制止了,说了一声,“我来。”

  她提起裙衫,踏着黑土,走近花丛旁,俯身将一支太平花连根拔起。

  趁着风未莽,两人沉默而默契地踏上归程。

  将要转身的一刻,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回眸,望着黑夜里迎风傲立的草木心思留恋,再会心一笑。

  月亮直射,无心惹尘瑕。

  顾渚淡淡地说一句,“走吧,”说完,扶着南乡手臂离开。

  南乡有了困意,顺从无比地随他走,好像熟稔的麦穗,任凭秋风摆布。

  那夜,两人双双睡得酣甜,次日恰逢阴天,看不出时辰,起来时,只觉得是晚了的。

  桃花遍地的庭院易生风情。

  兰成一早就来了,捧着青瓷瓶,内装着黄土,在南乡卧室旁一间暗室里静候。

  顾渚先到,一见兰成,猛然醒神,恭肃地行了礼,拘谨入座。

  许多人面对兰CD有莫名的敬畏心,她端庄,有天性里的清高,以孤绝的姿态审视众生,她长了一双洞察秋毫的慧眼,丝毫怠慢,在她眼中都成弱点。

  兰成唤人催促南乡,之后煮水泡茶,同顾渚闲话。

  言及从前事,顾渚含糊其辞地带过他引以为傲的游侠生涯,光荣霎时变为了缺陷,需要隐瞒与粉饰。

  兰成听他说,忍不住打断他,莞尔一笑间,轻描淡写地说,“我年少时,也野得很。”

  顾渚闻言舒然许多,“只听旁人提及过。”

  兰成说,“陆兰生为我操劳不少事,想来也不会说我的好。”

  南乡正好进来,坐到兰成身旁,开口问,“母亲为何特地要在后山辟出空地栽种那两样草木?”

  “是你生父留下的,”兰成说,“西北有习俗,女子生产之后,若得男童,父母为其栽金银忍冬,若是女儿,种太平花。此后如若子嗣迁徙别处,就带着这花或树一同走,再将这习俗传衍后人。西北王庭的武士相信,终有一日,王庭武士的血脉遍布天下,世上满地忍冬树,到处太平花。”

  南乡忽然觉得有一丝诡异处,问说,“我是女儿,为何也要种下忍冬树?”

  一语毕,兰成哑然缄默,她好像是神思都定住了,应不上一句话来。

  任谁都看清了她有不愿言说的苦衷,关于忍冬树,关于子嗣。

  兰成子息缘薄,众人皆知。

  婢女送上粥米,三人各自饮用,一室寂静。

  末时,兰成对南乡说,“回去时,若要与人成婚,也不必专程来同我说了,只将这花木栽种新居,世代流传,便成我愿了。”

  南乡说,“成婚时,须请母亲。”

  “且看吧,”兰成终究没有答应,敷衍过去。

  顾渚在旁,发觉她们母女关系淡薄尚不及远亲,不免好奇,又同情。

  南乡食用完早膳,将要退出时,兰成突然喊住她,仓促间,竟直截了当说,“不要想着去寻找你的父亲。”

  南乡闻言,也未露出惊讶,微微转过身问,“他在哪里?”

  兰成正色说,“当他死了,不必深究。”

  这一句说得南乡愕然,“母亲,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当他死了,那他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

  “我不知道,”兰成说,“他或许是死了,或许是活着。”

  “他叫什么名字?”南乡疑虑问道。

  兰成惆怅至极地侧过脸庞,对着空寂的居室闭目,情愫凝重,哀怨又恨恨地说,“我忘记了他的名字。”

  南乡站在原地,不知是要留她一人独伤还是安慰一句,停顿许久,说,“母亲想念父亲?”

  她还是了解兰成的,本来就有相似的冷漠,自然心意相通。这般女子,若有感伤,必定是普通人不能承受的苦厄,轻易不能宽慰。

  兰成轻声冷笑了一下,“时过境迁得久了,记不清从前事,还是忘记来得好。”

  南乡颔首应承,“母亲这样想,南乡也当作生父不复存在。”说完,拜辞了兰成,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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