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上门提亲惹恩怨
第二天一早，兰心撞上了从士彦屋里出来的媛婍，两人面面相觑，都愣了好一会儿。
“奶娘……那个，我来看看，彦哥哥，对，我来看看他，他没在，我回去了……”媛婍说着脸颊飘上了两朵红晕。
“小姐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兰心并未追问，看她心情不错，想来两人是和好了。
“以后我都要早起，这不也是奶娘常念叨的么。”媛婍若有所思的笑着，她仿佛觉得自己一夜之间长大了，日后要由她来为彦哥哥打点一切，每日出门前为他备好早餐，整理衣衫，日日看着他出门，再等着他回家。
“奶娘念叨有什么用呀，小姐还是最听二少爷的话。是他跟你说什么了？”兰心忍不住打趣她，媛婍这样发自内心的快乐她是好久没有见到了。
“嗯……没什么。彦哥哥就说，让我开开心心的过日子，还有，让我在家等着他……”媛婍突然给了兰心一个拥抱，“奶娘，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像飘在天上，飞在云彩里。”
“小姐觉得幸福就好。”兰心也被这幸福的气息感染，仿佛晨间清冷的空气都跟着升了温。
没过几天，媛婍竟然耐着性子向兰心讨教针线活计。以前，就算是夫人硬要她学，她也不愿意的。
兰心逗她道，“小姐那么多新衣服，每件都穿不了两次，哪里需要缝补衣服呀？”
“又不是非要缝补的时候才用到针线，万一彦……万一我未来夫君的扣子松了，难道还要假手他人帮忙？要是我缝得歪歪扭扭的，人家会笑话他的。”媛婍一时得意差点说漏了嘴，以想到以后能永远跟彦哥哥在一起，她的欢喜就都写在脸上。
“小姐这是有了中意的人选了？”兰心笑着问她。
“嗯，有了呀。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了……”媛婍挎着奶娘的胳膊，调皮地说，“可是奶娘现在不许问我是谁，这是我们俩的秘密。以后能说的时候，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兰心笑着拍了拍媛婍的手，这个人，她哪里需要问呢。
前生今世，生离死别，她命中注定的男人，就只有他。
“对了，奶娘教我做衣服吧，咱们去忆菱轩选料子！”媛婍一时兴起，拉着兰心就往外走。
一路上，媛婍都在问兰心如何管好一个家、如何爱护体贴夫君。兰心也都耐心的讲给她听，仿佛这两人已经过了三书六礼，马上就要成亲了似的。
“奶娘，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守着我的丈夫和孩子，不会像娘那样……”媛婍有些失落。
“夫人她……也很疼爱你啊。”兰心宽慰着媛婍，心里对这孩子的疼爱又多了一分。
媛婍摇了摇头，说起了自己忧心的事情，“可是爹娘之间……他们俩的关系好像越来越疏远了。以前我以为是因为娘偏爱大哥，爹就对彦哥哥好一些，他们才有矛盾的。可是这次娘从湘陵回来，好像一切都变了。就像这次，娘都走了好些天了，到现在也没回来。至于我……娘大概是怕彦哥哥抢了大哥的风头，才从小就把我这个小累赘丢给彦哥哥带着。”
媛婍说起这些难免失落感伤，可她怕奶娘跟着她伤心，转而语气轻松地说，“好在彦哥哥疼我，也不嫌我麻烦。奶娘，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有福气，彦哥哥他看着我出生，陪着我长大，宠了我这么多年，哪怕此刻让我为他死了，我都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为他生，为他死……
兰心眼前，媛婍笑得幸福甜蜜，是心底的爱与欢喜盛开在脸上。
这样灿烂的笑，兰心曾经也见过一次。
那时候的瑗琪也是这般花一样的年纪，只要她说起那个人，就像鱼儿回归了大海，星辰遇见了苍穹。
她说，如果那个人是他，正妃还是侧妃都没关系，哪怕是妾，甚至做丫头做奴婢，只要还能时时看见他，陪着他，她心里，都是欢喜的。
士彦回营后，便主动去找赵慕请罪——夜不归宿又不提前通报，士彦最近犯的错比参军这几年加起来都多。
“舍得回来了？”赵慕看着眼前的文件，眼皮都没抬一下。
“爹，昨天太晚了，我就回家睡的……”士彦支吾着回答。
“皮子又紧了么？还是我最近对你太仁慈了，让你以为这军队是什么风月场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赵慕心里的火倒不单是因为他夜不归宿，而是不好明问他与那拓跋家小姐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儿子知错了，请爹息怒。本来我坏了规矩，爹要打要罚我都绝无怨言。只是现在，儿子有一件要紧事，需要马上去办，爹的责罚，可否等儿子回来时再领受。”士彦恭顺地认错，可他的态度却斩钉截铁。
“这么说，你这要紧事是不能说与我知道了？”赵慕心中怒火又盛三分。
士彦点了点头，忐忑的等待着父亲的答复。
“去吧。回来再跟你一起算账。”赵慕还是没有抬头，直到士彦离开了他的房间，他手中才扔下了被捏扁的钢笔帽。
“逸然，你说他要去干什么？”赵慕忍不住问了身边这个最亲近的人。
“司令的意思是……”林逸然心中没有十足把握也不敢贸然下论断。
“我不确定，程佼行事激进，不知他跟这孩子说了什么，你派人去跟着他，万一有事必须保他活命。”赵慕思索了一下，又道，“还是你亲自去，多带上些人，现在是多事之秋。”
“我要是走了，司令您这有事怎么办？”林逸然跟随赵慕多年，除了陪同士彦去湘陵剿匪，还没有长时间离开过赵慕身边。
这一次，又是为了士彦，赵慕把自己最信任的副官派了出去。
“我就在这江城驻地里能有什么事，你是看我老了不成？”赵慕隐隐觉得士彦有事情瞒着他，可比起士彦有心培植嫡系，他更担心士彦为了报仇不顾自己的安危。
此刻常昆也不在驻地，而是受邀到方沛泽家里品尝六安新茶。可他并未觉得这么贵的茶叶与军中供应的普通货色有什么不同，倒是被方沛泽说起的陈年旧事吊足了胃口。
“真想不到，方会长跟司令还有这么一段旧交情。”常昆感叹道。
“也想不到我比他对待朋友更慷慨大方吧，”方沛泽笑着把一个信封摆在常昆面前，“赵家在湘陵那个房子太狭小局促，小门小户的住着还行，可是像常老弟这样驰骋沙场的大将，还是要宽敞些住得才舒心不是。至于家具摆设嘛，还得你自己去挑选才更合心意。”
这信封里装着的，除了房契地契，还有足够随心所欲折腾这房子的银票。
“真是受之有愧啊，不过是去他府上求亲，方会长何以如此兴师动众啊。”方沛泽一出手，常昆就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常昆心里当然明白这是方沛泽在向赵慕示威，也是告诉他自己虽然不在军中，但无论是鄂军还是湘军，他都有办法和门路——此事之后，常昆也不能再在鄂军里待下去了，方沛泽便把他引荐给湘军总司令，希望借此得以重用。
“小儿不才，难以讨得他那未来岳父的欢心，只有我这当爹的帮他一把了。”方沛泽假意玩笑地说。
“你们两家，不是向来交好么。又有那份旧情在，这聘礼都送到家门口了，我看他也未必会不给你这个面子。以后方赵两家在江城，财势地位更是无人可以撼动了。”常昆说起来还有一丝羡慕。
“呵呵，那些事情，都顺其自然吧。现在，我只是要跟他结这门亲事。”方沛泽算计颇多，想起那位迟暮的美人心中竟生出一份英雄之气。
就在林逸然离开江城的半月之后，这位老熟人来到了阔别多年的鄂军驻地。赵慕见他来了，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一番寒暄之后，才刚进入正题，方沛泽与赵慕就难以达成共识。
“明德，现在形势变了。士贤他生死未卜，既然你甘心日后把司令之位交给程铮大哥的儿子，为什么就不能是我的儿子？”方沛泽软硬兼施，并不想直接跟赵慕撕破脸。
赵慕怒目而视，“是你跟灵儿说的？”
“是我说的。这么多年都看不清真相的，也就只有她这样心思单纯的女子。你，怎么忍心骗她这么多年。”方沛泽恨恨地说。
“真相就是，程彦他，确实比你我的儿子出色。”赵慕不卑不亢，说的坦坦荡荡。
“又能差得了多少呢？我在商海里摸爬滚打这些年，学会的就是与朋友分享利益。我们的儿女凑在一起，才是最完美的搭配。你的女儿年纪轻轻就可以做方家的当家主母，万一士贤回来了，也会收到丰厚的嫁妆以备他来日拓展军务之用。”方沛泽与赵慕谈着条件，“可是程彦他，什么都没有。难道这些，都不足以弥补我儿子与程彦的差距么？”
“你的儿子他跟你一样，是个商人。军人的血性与操守，我在他身上一点儿都看不见。你以为领兵打仗只是骑射功夫和军事计谋么，这还差得远呢。”赵慕见他直呼‘程彦’，便也不再转弯抹角。
“赵慕！你别忘了，曾经我也是跟你一起上过战场的。”方沛泽有些不服气。虽然经商这些年，但他对儿子的培养也算是面面俱到，自以为他赵家儿子能会的本领，思敏也一样不差。
赵慕平静地反驳道，“你也会说，曾经。现在很多事情都变了，我跟你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再说，程铮大哥打下的江山，现在交还给他的儿子，不是理所当然么。”
“很多事情都变了？呵呵，我看你对那位明月嫂子的情意，可是一点都没变。”方沛泽笑得阴冷，让人毛骨悚然。
“你说什么！”赵慕勃然大怒。那个女人是他心底不能亵渎的美好，任何人都不能在她背后说三道四。
方沛泽得意自己激怒了赵慕，“你当然知道我说什么。爱屋及乌也要有个分寸，聘礼我都送到你家门口了，你要是不收，可别怪我不念旧情。”
“我不收，你又能如何呢。”赵慕又恢复了平静的神色。
“士贤失踪，程彦不在江城，胡爽抱病在家，现在你军中并无能战之将。”方沛泽也不怕向赵慕摊牌。
“难道常昆……”赵慕脸上好似掠过一丝不安的神色。
“方某不过是一届商贾，去你司令府求亲，要是没人护送怎么敢贸然行事呢。”方沛泽又笑了，那笑容里透着刺骨的寒意。
赵慕亦冷笑而对，“看来常昆已经被你收买了，也是，收买他可比打仗容易多了。不过方二哥，您都还如此精明能干，难道我赵慕就会年老到不能披挂上阵了么？”
“可你军中暂无得力干将，我不信你敢离开。是你自己的家事重要，还是鄂军的安危重要？”方沛泽冷笑了几声，阴阳怪气地说，“也是了，鄂军之事就是你的家事，谁升官谁降职全凭你的心意。明月的儿子，年纪轻轻就可以在鄂军身居要职，不也多亏你的器重提携么。”
“那是士彦应得的，也是他自己真刀实枪打回来的。”赵慕处事向来公正不阿，他是给了士彦机会，可却从来未曾偏私袒护他。
方沛泽挑衅到，“我们方家要娶的儿媳妇，就算是真刀实枪，也要抢过来。”
“你敢兵围司令府？”赵慕拍案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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