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无意筹谋扭乾坤

　　司令带着媛婍一进门，家里好像一下子热闹起来。

　　士贤迎了出来，他见媛婍兴致不高，还以为是没看见士彦失望了。“爹，你们回来的时候没看到士彦吗，他刚才突然有急事，这都要吃饭了怎么还没回来。”　

　　“没见他有什么急事，在门口站着呢。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跟我闺女发脾气。”赵慕心下奇怪，他明明就在门口，难不成是在等人？难道是要等的人没来，才跟媛婍发脾气的？

　　那次拓跋蓉蓉来军营里找士彦，后来士彦又去找她……虽然士彦去把士贤带回来了，可这两人一来一往的让赵慕看着很不舒服。他一直都觉得，士彦不是他的儿子也是他的女婿，半路杀出个拓跋蓉蓉，岂不是要把自己多年栽培的好苗子给拱走了。

　　“这小子怎么又翘尾巴了，真是欠收拾。”胡爽也帮着媛婍抱不平，“丫头，你认了我做干爹，士彦要是再敢欺负你，我就像上次那样打得他屁股开花坐不下，保证他以后什么事儿都顺着你，好不好？”

　　“上次是你……”媛婍瞪大了眼睛，这大胡子果然是最凶的！

　　“好了好了，今天过年，咱们不说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了。丫头去看看你娘和大嫂忙什么呢，你也跟着学着点儿。”赵慕怕她心疼士彦，会在胡爽面前任性胡闹，赶忙给她打发走了。　

　　胡爽倒没注意，只是打趣说，看见媛婍呀才知道什么叫小棉袄。赵慕心里很是自豪，嘴上却只是说替儿女们操碎了心呢。

　　赵慕又向士贤使了个眼色，让他去看看士彦是怎么回事。

　　士贤出去的时候，士彦正望着空无一人的大街发呆。

　　“你今天是怎么了，一会儿说有急事一会儿跟媛婍发脾气的，你这是在等谁么？要是有什么事情难办的，就算你不告诉爹，跟大哥总可以说吧。”士贤有些担心，能让士彦对媛婍发脾气的，肯定不是小事儿。

　　“……没什么，是我自己没控制住，跟她说话大声了点儿。她怎么样了？现在干什么呢？”士彦暂时不想把纸条上的事情告诉别人。

　　“看你急得这样，既然舍不得还说她干什么，现在你知道我这么多年当这个恶人有多不容易了吧。”士贤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媛婍就是有点蔫，一会儿逗逗她就好了。不过爹的脸色可不好看，胡伯伯也说了，要替媛婍撑腰呢。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被他教训了？”

　　士彦苦笑了一下，有些尴尬。

　　“你呀，就是没有经验。你看我什么时候当着爹娘训过她呀，咱家这个小人精你还不知道，就会撒娇装可怜，她一撇嘴爹就心软了，到头来还是数落咱们。”士贤一边跟他开着玩笑，一边拉着他往屋里走。“一会儿我就牺牲一下，好人都让你来做，你可机灵点儿，别再惹她了啊。”

　　两人刚进了大门，正碰见媛婍抱着士彦的大衣和暖水袋跑出来了。

　　“二哥，你刚才在等谁呀……我看你手都冻红了，就给你拿了这些……”媛婍把东西递到士彦面前，眼巴巴的看着他，满怀期待的等他一句表扬。

　　士彦一下子愣住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媛婍这么好的姑娘，又怎么会有他这样愚蠢的爱人。

　　最近他是被自己疯狂的爱冲昏了头脑，又有那捉摸不定的暗处敌人让他心神不安，他竟然都不知该如何再爱媛婍。不管是哥哥还是爱人，这些年来他都是游刃有余的自由切换，他给媛婍的一切关怀与温暖，都是最恰到好处的。可这情意明朗了之后，他却常常行差走错，让媛婍伤心难过。

　　士贤看他傻愣着，赶紧替他接了过来，不住地称赞媛婍。他还打趣士彦，说他冻得傻了，话都不会说。

　　媛婍想上前去替他暖暖手，可士彦怕过了凉气给她，就说自己不冷，赶紧躲开了。

　　此刻的士彦，媛婍越是对他好，他就越是患得患失。媛婍早已是他生命的一部分，要是有一天她不见了……士彦觉得自己也一定活不下去了。

　　“你们进屋去聊天吧，爹让我去给娘和大嫂帮忙。”媛婍失落地收回了自己的小手，摆弄着衣襟走开了。

　　士彦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心如刀绞，想追上去好好哄着她，却被士贤给拦住了。

　　士贤纳闷地问，“你这丢了魂似的别去撞枪口了，丫头这么给你台阶你都不下，非得自己跳下来摔得头破血流么？”

　　“大哥……我手太凉了，我怕冰着她……”士彦这才反应过来，他又拒绝了媛婍的一腔热情。

　　“现在她的心肯定比你手还凉。”士贤把大衣和热水袋塞在士彦手里，爱莫能助的眼神看着他，无奈地说，“晚上你可得准备个大红包，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再说错话做错事，可就是最后一根稻草了。”

　　年夜饭上，除了江城特色的山珍海味，“三全”、“三糕”和“三丸”都是少不了的，兰心拿手的煨汤和糍粑更是让人垂涎欲滴的佳肴。

　　赵慕坐在正位，一侧坐的是胡爽，旁边是两个儿子；另一侧是兰灵儿，带着女儿和儿媳。每逢大日子，赵慕也会叫兰心跟他们一起吃饭，感谢她一直悉心周到的照顾媛婍和帮着夫人打理司令府。

　　赵慕作为一家之主，开席前总要有一番慷慨之言。祝祷新年家庭和睦、家人平安之余，他还特意敬了胡爽一杯，感谢他在常昆叛变之事上的鼎力相助。

　　席间，胡爽多喝了几杯感慨道，“要不是我无儿无女，真得要跟你结个亲家，咱们哥俩这关系，以后跟别人是再难有了。想认个干闺女，你们家这丫头就是不点头，让我这老脸啊，真是没地方放，哈哈哈哈。”

　　赵慕陪着他开怀畅饮，知道他是跟媛婍开玩笑也并未在意。

　　“胡伯伯，你答应我件事情，我就答应你。”媛婍起身走到了胡爽身边，突然冒出了这一句。她只想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心中的爱人。

　　“哦？什么事呀，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胡爽心情大好，真想听听是什么事能让媛婍动了心。

　　媛婍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在座各位面面相觑，不知这丫头打得什么鬼主意。“可以吗胡伯伯？”

　　“你就这个要求？”胡爽有些意外。

　　媛婍使劲儿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胡爽喜出望外。

　　“那咱们拉钩！”媛婍伸出自己的小手指，跟胡爽的勾在一起。完成了她的仪式后，媛婍还给胡爽磕了个头，恭恭敬敬的给他敬了茶，改口叫了声“干爹”。

　　在这件事情上，赵慕不想用女儿当做与人联络感情的工具，就没有强迫媛婍。可是有了这层关系，他与胡爽的关系还是大大近了一步。其余众人说着恭喜的话，可士彦知道媛婍一向不太喜欢胡爽这样的粗犷军人，怎么今天转了性子，愿意给他当干女儿了呢？

　　本来乐敏对于匆匆举行的婚礼是有些怨父亲的，可是第一次在婆家吃年夜饭，她却还是很惦记父亲和哥哥。眼前，赵家儿女承欢膝下，还有添人进口的喜事，可他们方家，现在却连个女主人都没有。

　　与司令府里其乐融融的年夜饭相比，方沛泽与儿子两个人的‘宴席’虽然一样丰盛，可没有人气实在是显得冷清。

　　“爹，儿子敬你一杯，祝您身体健康，心想事成。”方思敏举杯与父亲说着拜年话，也觉得兴味索然。

　　方沛泽一饮而尽，没想到，女儿先嫁了出去，他们父子俩在家竟是这般凄凉。“思敏，爹没用，没把媛婍给你娶进门来……”

　　方思敏这些天思量了一下，就算是娶了赵媛婍，对他也没有太大好处。为了讨好兰灵儿，只要他爹活着，是绝不会让他纳妾的。可他现在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怎愿把精力都浪费在与赵媛婍斗智斗勇上。再想起士彦跟他说的那些话，就更觉得毛骨悚然。

　　“爹，以咱们家在江城的财势地位，也不一定非要与赵家再攀一层关系了。我对那赵家丫头也并非情有独钟，再找个好人家的女儿娶进门来孝顺爹，不是更好么……”方思敏想趁机甩了媛婍这个包袱，免得耽误自己的风流快活。

　　“谁也没有她的闺女好，这样的话以后都不要提。你在杏园养的那个戏子，在媛婍过门之后，也不要让我再听到关于她的一点儿风声。”方沛泽眯缝着眼睛又饮了一杯，努力想把这一年来的苦涩都咽下去。

　　“爹……”方思敏一脸窘迫，原以为自己在外面寻欢作乐只当是生意场上的应酬，没想到什么都瞒不过爹的眼睛。“其实乐敏现在嫁给赵士贤也没什么意义，他都已经离开鄂军了。赵慕这就是防着咱们呢，不让咱们家的人跟鄂军沾上一点儿关系。就算乐敏生了儿子，又能有什么用呢？”

　　“所以说你乳臭未干，什么都不懂。不管怎么说，以后乐敏的孩子才是他赵家唯一的血脉，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程彦嘛，爹会帮你处理的。”方沛泽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对了爹，今天彭辉带兄弟在赵家盯梢的时候，可把程彦耍的团团转。”方思敏露出一丝得意的坏笑。

　　“怎么了？”方沛泽皱了眉头。

　　“下午的时候赵媛婍突然一个人从后门出去了，彭辉就给他送了封信，问他愿不愿意用自己的命换赵媛婍的命。”方思敏眉飞色舞地把下午的情景描述了一遍，权当给他们这寡淡无味的年夜饭添一剂佐料。

　　方沛泽不屑道，“呵呵，他还真像赵慕的儿子，是个不要命的情种。本不想打草惊蛇的，那咱们就玩一玩‘狼来了’的游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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