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拜山

　　故事发生在，古元历926年秋，东胜神州东部，紫竹林山门外，那颗已经被秋风吹得泛黄了的大柳树下，此时就在黄昏时刻树下正倚坐这一个老头，面无表情看着那竹林外的石门，好似正在期待着什么意义很重要的一件事一样。

　　正在老头注视着石门的时候，石门泛起光幕，发出“嗡”的声音，三声过后，老人猛然起身面带激动的看向东方池山门的位置，只见三声嗡声过后，当光幕正盛之时，从里面浮出三个人影子，两大一小。

　　这是一个老者牵着个小女孩，在他们身后还有一青年，老者一袭玄衣一尘不染，双目清澈异常眉头微锁，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他那一般白一般黑的头发，一丝不苟披在肩上，他旁边的小女孩十三四岁大小，身穿粉色长衫，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好似天上星星一样，但是她红扑扑的脸蛋下藏着不宜被人察觉的苍白。而这个青年就显得普通的多，青衫着身五官还算端正，浑身上下却藏着一股难言的气质。

　　当人影走出石门之后，青年走进玄衣老者身旁卑躬抱拳“牧老，很抱歉未能帮到你，但掌门说以后紫竹林永远欢迎牧老”

　　那个叫牧老的老者，淡淡的看了一眼青年，微微点头，对青年说道“告诉你们掌门，他要的那件东西我会派人送来”说罢便带着身边的小女孩向山下走去。

　　当青年目送牧老消失在视线后，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就好像刚才那个两个人像是老虎一样，正要转头走向石门后，便偏头看到那个正从大柳树下走过来的老头，一扫刚才的囧状，换成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对老头说道说“你便是，那个拜过百宗之人？”

　　听到青年那像是质问般的话，老头不卑不亢的对着青年俯身抱拳，说道：“在下杨晨，今日前来拜山。

　　”

　　“你的请求我已告知过山门，山中得知你的情况一致认为你不适合入我门派”说完便向石门中走去，在对石门中光幕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青年好似想起了什么一样，转头对杨晨又说道：“老头，我劝你就以你的资质，还是别去拜仙门了，哪里来回哪去，颐养天年吧”

　　杨晨听完此话并没有一丝失望反倒如释重负一般深吸一口气，看着那已经完全暗淡山门，面带苦笑的自嘲道，“还是失败了吗？不应该是情理之中吗？也没什么可沮丧的，难道就真的没机会了吗？”

　　杨晨本是这东胜神州上赫赫有名的东方池弟子，是被长老从山洞中捡回宗门的，因为捡他的时候是清晨所以起名为晨，寓意着要像清晨一样充满朝气，充满活力。

　　自幼聪慧的杨晨，学什么都快在很小的时候他便熟读医书，师傅教什么都能很快的融会贯通，可老天总是公平的，给了杨晨过人的头脑就要拿走他一些东西，而拿走杨晨的便是他那修行的天赋。如果杨晨有自己头脑一半的修行天赋，那也不至于年过古稀也不得仙道。

　　当他师傅得知他有如此体质的时候，不知为他求了多少仙丹妙药，费了多少心血，可他的身体就像无底洞一般，那些价值昂贵的丹药到了杨晨身体里根本泛不起一丝波澜。

　　那时的杨晨每次看到师傅那张日渐憔悴的脸，内疚便浮上心头，他感觉自己很没用，让养教育他成人的师傅如此失望，那时杨晨的就对自己说“不修道，不回山，年幼你护我周全，年老我顾你天年”所以他辞别了师傅远走他乡，那年他十七岁黑发白衫，毅然远行，不问归路，如今一甲子都过去了，那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已经变成风烛残年的老人，那颗骄傲和不屈的心，在这些年里，已经被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磨去了棱角，所剩下的已然是不屈和沉淀。

　　在这过去的几十年里他登过名山大川，登过宝观古刹，拜过九十七个山门教派，可无一回应，他精研医术，试图改变自己的天赋，让自己可以修行，可皆是失望而归，他一生济世行医，救人无数，无非就想苍天垂青降下奇迹，他不求天之骄子，只想问道修仙，不想让自己在乎的人失望而已，可这些也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问仙寻道何其难，谈之登天不过如此”杨晨微叹，喃喃自语

　　“何为仙？”就在杨晨带着失望沉寂在自己的回忆中时，已经不知不觉走下了山，而一个老迈的声音则把杨晨从回忆中叫醒。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刚从紫竹林出来被青年称作牧老的老人。

　　杨晨回过神来，看到牧老正坐在路边的茶肆面无表情的打量着他，而旁边的粉衣小女孩正在手中把玩着那平淡无奇的茶碗。

　　杨晨作揖道：“见过上仙”

　　“不必多礼，我也不过是比你年长几岁，你我平辈论交，你叫我声老哥即可”牧老微笑着对杨晨说道并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过来

　　“那···老哥，小弟就叨扰了”杨晨一扫失落面带微笑着对着牧老道，说着便朝着牧老走过去。这就是杨晨的性格，无论这个世界对他做了什么，他都会藏起心中的不甘和愤怒，面带微笑的努力着明天，因为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用自己的一切告诉这个世界，你是错的，虽然他的心已经平稳，但何尝又缺那与天一搏的勇气？

　　“呵呵，你倒是有一颗好胆，还真敢坐过来，不怕本仙师一时不高兴杀了你么”说着从牧老身上撒发出一股气势，就如洪荒猛兽般向杨晨涌来。

　　杨晨自顾自的坐下并如若无人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抿着嘴品着茶，一切看起来那么自然，淡淡的说道：“一个将死之人难道还怕死吗，老哥”

　　虽然此时他被牧老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来气，可依旧能强忍住身体的不适，无惧其气势侃侃而谈，这也许就是他在凡尘中这几十年所练就的吧

　　“哈哈哈哈，倒是个有趣的人，刚才听闻你自语，求仙难如登天，那我且问你，你可知何为仙，又何谓道？”牧老收起那令人呼吸困难的气势，对着杨晨说道。

　　在牧老收起了他的气势之后，杨晨便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当那种不适不见之后便道：“仙即是心，心则有仙而道不同，道可称万物但万物不一定都能称为道”

　　当杨晨话落，老头那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上泛出了一丝震惊之色，这句话如果是修士跟他说，这一点都不会奇怪，但是这句话从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口中说出来他还真让他有些错愕，从未修仙便有颗仙心，如若他修仙定能通明于万法，因为他有着一颗纯洁的仙心。

　　此时就连那个把玩着茶杯的小姑娘也放下手中的茶杯，扎巴扎巴他那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眼前这个老头，而杨晨则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好奇，对他的好奇。

　　“可惜了，可惜了，如果你能修行或许我会收你做弟子，当今天下娇子有你一位”说罢牧老收回那满是可惜的目光，回复到正常，转头看向他旁边的小女孩，满脸溺爱，内心一叹，这世间可惜的又何曾少过，正欲拿起茶杯便听杨晨说道

　　“我都这把年纪了，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该可惜的不应该是这个孩子吗？”杨晨收起看向小女孩的目光，转头看向牧老。

　　“你知道些什么”牧老放下嘴边的茶杯，双目暴起寒光直视这杨晨。

　　“这没什么，我这一辈子只会做两件事第一件就是想习得修行之法，那第二件就是专研医术，无非是想治好自己身上的病而已，能让自己更加适合修行”说着抿了一口茶，又接着说道“从我坐下到现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是从老哥你身上散发出来的，那时我就知道老哥也是位医者，虽然不知道你身上这股味道是什么，但是我敢肯定的是那就是药香”

　　杨晨道：“可能我对仙家妙药不甚了解，但从你在紫竹林出来的表情来看，你此行可能没有达到你的要求”

　　牧老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是依依身体出现了问题而不是我？”此时牧老也收敛起眼中的寒光藏于眼下。

　　“这就很简单了，如果是老哥你病了没必要带着小女孩出来求药，那么就可能是这小女孩身上的状况了，起初还有些犹豫，但就在我刚才回答完你那句话的时候，可以明显感觉的到一股刺骨的寒气从这个小姑娘的身上散发出来，那种感觉就行一只被压抑很久的凶虎，在喧嚣这自己的不满，所以我想这就是小女孩的病因之所在”杨晨淡然的放下手中的茶杯，一点也不在意牧老的眼光和那个被牧老叫做依依的小女孩惊愕的表情。

　　杨晨道：“虽然说，我不知道牧老哥你是什么身份，但能被神州排行前几的紫竹林这样的大门派中被恭送出来的人，我想您的身份一定也低不了，那么就连你都难以解决的病，那我想这个小女孩的病一定是很难缠，牧老哥你说我说的对吧”

　　“你想说什么”牧老充满好奇的问道

　　杨晨道：“我或许有办法一试”

　　牧老沉默了，他想不到居然是一个凡人跟他说这话，要知道依依这病就连那些名气很大的名医大家都束手无策，就算是那位被尊称为第一丹师的丹王也不能祛除只能用压制的办法来抑制依依体内的冰，虽然能暂时抑制住依依体内那团寒气，但总有一天还是会爆发的，而那些丹药就像是那团寒气的补品一样，等什么时候丹药抑制不住的时候，等那团寒气吸收完这些补品完全爆发的时候一定会带走依依的命啊，那是十死无生，小女孩依依没有一丝生还的可能，可是就连丹王都为这个病连连摇头，这个凡人凭什么敢夸下海口？要是放在以前，他可能早就一巴掌拍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可今天不知为何，他有点相信这个有些不一样的凡人。

　　想到这里牧老沉声说道“你今年多大”

　　杨晨笑道“七十有六”

　　牧老问道：“学习医术有多久”

　　杨晨答道：“四岁便读医书，到如今也有七十余年”

　　牧老道：“那你可知，我今年多大”

　　杨晨道：“不知”

　　牧老道：“那你就敢夸下海口？”

　　杨晨道：“有志不在年高，这么简单的到底难道牧老哥你不懂么”

　　“小辈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育，说说你有什么要求，要我帮你引荐山门，还是想直接拜入我门下，可恕我直言，你灵台无光，骨质稀松，精气神萎靡，在我知道的武、道、儒三家修行功法都不适合你，就是收你入门，你也一生无望仙门，与其空耗生命还不如在你弥留人世之际，了却遗憾”牧老略带不满的说道

　　“不妨试试，把用药抑制改成外力祛邪”说着杨晨放下手中已经没有茶水的杯子，起身便欲远去

　　“你真的就死心了吗？跟我们走吧，就想我身体一样，总会有办法让你修行的”就当杨晨要离去的时候，那个一直没说过话的小女孩，忙着起身用那稚嫩的声音说道

　　杨晨微叹，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我知道自己的状态，最多也就有三年可活了，落叶不是要归根的吗”其实他心里又何尝不想跟他们去呢，那也是一丝希望啊，可是他明白牧老没有骗他，所以他要回家，回到那个有这他师父的门派里，虽然不温暖可是他师父却在。

　　“此行路途怕是多有磨难，这个给你，以后你便是我第五楼弟子，如有修行之人找你麻烦，见到此牌也会收敛一二，若有解决不了的困难打碎此牌便解你一次危机”说着牧老手中光芒一闪便出现了一面玉佩在桌子上，玉佩同体黝黑，朴实无华，上面刻着“第五楼”的字样。

　　“有缘再见”说着杨晨拿起桌子上的黑玉佩，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茶肆。

　　“爷爷，为何不带他走？”当杨晨走远，依依一脸不解的看着牧老问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需要自己走”说完牧老便带着依依消失在茶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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