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册
【越长大，越失落……】
——From沈落的日记本
当晚南嫣就回了老家A市，沈落准备等除夕当天再回家，避免让自己家里的二老多唠叨两天。
想一年前，她本来是住在家里了。就因为和方淮分了手，被他们说了好几天，之后她就一不做二不休，搬出去和南嫣合租了。
苏炀夏凉这边等来顾隽麒和顾渊，就立马又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无暇再顾及自己的少男心事了。
转眼间就到了除夕当天。
2018年的春节来的特别迟，二月中旬的天气已经有了春天的味道。
即便如此，沈落还是穿着厚厚的工装外套，一大早提着笔记本电脑和换洗衣服，回了父母家。
和往年炮竹声响震天不同，从这一年开始，全国都开始禁止烟花炮竹了。环保的同时，年味也淡了许多。城市里再也没有随处可见的小孩儿玩着擦炮，吓唬着过路的行人。也没有女孩儿手里拿着的仙女棒，在黑暗中划出浪漫的痕迹了。
沈落忽然觉得有些伤感，那些过往的美好时光，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她站在父母家门口敲了敲门，是韩瑶来开的。
沈铎的声音从厨房传出：“你自己没钥匙吗？还敲门？”
沈落没说话，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韩瑶，然后低头换鞋。她知道自己爸爸已经进入了所谓的更年期，话比年轻时候多了不知道多少倍。这两年更像是准备把前五十年没说的话全给补上，不为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我乐意给落落开门行吗？你怎么这么多话呢！”沈落没话不代表韩瑶没话，她已经一个多月没见沈落了，心里挂念的很。见女儿被老公唠叨，不自觉地给他上课，“知道家里有人还拿钥匙开门，那是家人吗？”
随后又转头和沈落挤了挤眼睛，小声说：“别跟你爸一般见识，我现在也烦他呢！”
沈落噗嗤一笑，迅速和韩瑶站上了统一战线。
“行吧，反正你们母女俩穿一条裤子我都习惯了。”沈铎拎着一袋荷兰豆，又拿了个小篮子，放到餐厅的桌上，“落落你把这荷兰豆摘了，等下我来炒。”
说完就跑去沙发上坐着，开了电视准备看军事新闻。
“我难得回来一次还让我干活？”沈落不满的撇嘴，从储藏室拿了围裙系上。
“你还不了解你爸嘛，他就是个大爷！”韩瑶也系上围裙，过来帮女儿忙。
坐沙发上的沈大爷一听还特不乐意，“你俩这一唱一和的我都听不见新闻了！”恶劣的把电视的声音又调大了几分。
“唉，他要不是我老公我真不想理他……”韩瑶眼瞅着沈铎那样直摇头。
“还不是因为你理了他才成你老公的......”
沈落和沈铎的关系并不如其他父女关系好，如果说别人家的女儿都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那沈落一定是沈铎上辈子的冤家。
如果要问沈落对沈铎有什么不满的，沈落可以吐槽一整天都不带停的。
在沈落小的时候，沈铎就不怎么管她，平时不是上班就是出去打麻将，沈落大多数时间都是和韩瑶待在一起。
偶尔韩瑶有事让沈铎带着沈落，他就把她带到菜市场，兜兜转转买了菜让沈落拎着，末了还会问沈落，“和爸爸在一起是不是特别有趣？”
有趣？
沈落觉得他一定不知道有趣是什么意思。
后来沈落长大点了，沈铎就开始指示她去做些事，比如夏天买了一堆西瓜放车里，让沈落下去拎。沈落家住的房子是多层楼，没有电梯，从一楼把西瓜拎到五楼的过程中，沈落不止一次的觉得自己一定不是亲生的。不然有哪有一个父亲不会在意自己的小公主有两只粗壮的手臂呢？
等沈落大学毕了业找工作时，噩梦才真正的开始，因为沈铎正式进入了更年期的模式。
车里的广播为初十的招聘会打广告，沈铎就能从年前一直唠叨到初十。每一次听到广告都大声地跟后排的沈落说：“初十哦！初十，别忘了！”
为此沈落一度觉得那段时间自己有得抑郁症的倾向。
但沈铎完全不在意，他是一个很粗心的人，也只会用自己认为对的方式对待女儿。
*
中午沈铎做了很多菜。
一年到头难得见到女儿，就算嘴上不说，心里还是高兴的。
两杯酒下肚，他还是忍不住想絮叨了几句，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看沈落吃饭吃得正香，他砸了砸嘴，开口说道：
“落落啊，你除了吃能不能想点别的？”
沈落被他这么一问脑子没转过来，停下夹菜的手，问：“那我不想着吃还能想些什么？”
“比如想想找男朋友的事啊，你年纪也不小了，过了年都二十六了……”沈铎夹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翻了翻眼装作不在意地说。
沈落是真的不太明白年纪大的人为什么总是爱算虚岁，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反驳道：“爸，我哪有二十六？我明明才二十四，月份又小，过了生日也才二十五！”
一句话把沈铎说得不高兴了，筷子往桌上一放，脸色黑了不少。
“二十四,二十四,我看你年年当你二十四！你还以为你多小？你妈这个年纪都有你了！你呢？你说你现在要谈着也就算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天天还不知道天高地厚！我们年纪都大了，你还以为能照顾你一辈子啊？”
韩瑶看沈铎有些情绪激动，赶紧出声劝说：“大过年的吵什么啊，女儿难得回来一次……”
“难得回来？她倒是还知道回来啊，就在H市上班还搬出去住，干嘛啊？我养那么大还嫌我烦？”
沈铎越说越生气，觉得女儿一点都不能体会自己的用心良苦。
沈落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通，心里也不痛快，不自觉提高了音量，“你们老让我找男朋友，找谁啊？”
“方淮不是还喜欢你嘛……”韩瑶小声说。
“妈，我不喜欢方淮……”
沈落手捂着额头感到头疼，每次到最后都是这种情况，所以她根本不想回家住。
“方淮哪里不好了？我觉得挺好的！”听她这么说，沈铎拍了拍桌子，“前段时间你休假那么长时间去哪了？方淮来家里找你，看你不在还替你辩解。我能看不出来怎么回事？你干什么去了还骗他说家里的事，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还护着你。你说你从哪找这样的人？”
说到这件事韩瑶也想起来了，“哎，落落，你前段时间干嘛去了，方淮说联系不上你。”
“我就是跟南嫣出去玩儿了……”沈落没敢说实话。
“不管你干嘛去了，反正初二我请方淮来家里了。”沈铎摆摆手，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沈落一听急了，“你请他来家里干嘛？”
“你说干嘛，还不是操心你的终身大事，我们能为你坏吗？”他皱起眉头，明显很不高兴，“怎么着，我说的话你还敢不听？”
不想再和沈铎多说一句话，沈落起身离开饭桌，低声说了句：“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身后传来韩瑶的责怪，“你说你，年三十干嘛提这些东西？现在女儿不高兴了你满意了？”
沈铎也知道说的有些过了，但还是嘴硬的很，“我怎么了，她还不都是你惯得。上学时候学习不好你随便她，现在不谈恋爱你也随便她，我看以后嫁不出去天天呆家里你就高兴了！”
“呸呸呸，大过年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韩瑶听了也不高兴，“就你话多，饭都堵不住你嘴！我看咱家落落挺好的，长得漂漂亮亮的，人家都说不喜欢了你还逼什么？”
沈铎叹了口气，又给自己倒了点酒，说话声音小了不少，“你懂什么，别看她那么大了，心智还跟小孩子一样，一点都不懂事。我看她那样我都急，我想她能少走点弯路，给她指条最捷径的，她还偏不，生怕我害她似的。”
*
沈落回了房间，心情差到极点。
想写写小说冷静一下，憋了几个字就再也没有灵感了。
本着对读者负责的态度索性放弃，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真是不知道为什么能摊上个这样的爸。
沈落正想着，手机响起了微信视频通话的铃声，她掏出手机。
顾隽麒？
她有点受宠若惊，坐起身郑重的划开接通键。
“沈落姐！新年好啊！”
顾隽麒和顾渊在屏幕里向沈落打招呼，唯独不见苏炀夏凉的身影。
“新年好啊！你们这是在哪啊？”看他俩都穿着红色的西装，沈落也能猜到八九不离十。
“我们在春晚的后台！”顾渊看起来很高兴，“沈落姐你晚上别忘了看春晚哦！我们的节目你一定要看！”
“那不肯定的……”沈落点点头，又问：“夏凉呢？他不在吗？”
“夏凉他说你不想理他，所以躲到厕所里默默哭泣去了！”顾隽麒说。
“沈落姐你别听他瞎说，我们是趁夏凉上厕所的时候跟你视频的！”
沈落挑了挑眉，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为什么要趁他上厕所？”她很好奇。
“你问吧……”顾渊戳戳顾隽麒。
“还是你问吧……”顾隽麒捣捣顾渊。
“咳……那我问了啊……”顾渊咬着唇，像是下定了决心，“沈落姐，你，呃，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
其实本来他和顾隽麒说好想问沈落和苏炀夏凉是怎么回事，感觉老幺天天低气压。但他刚刚发现，沈落心情也不是很好的样子，眉头不自觉地皱着，所以他顺势换了种问法。
“嗯？很明显吗？”沈落没想到不好的情绪还表现在脸上，被他们看了出来。
“明显，”顾隽麒说：“大过年的怎么了？”
他也以为沈落心情不好是因为苏炀夏凉。
“其实也没什么。”沈落知道跟他们说也不大好，都是小孩，但还是忍不住想吐槽，“就是我爸，非要让我前男友初二来我家。”
“前男友？”顾渊觉得奇怪。
“嗯……已经分手了，我不喜欢他，但我爸他们都觉得他特好……”沈落一想起刚才沈铎的样子就心情差到极点。
顾隽麒和顾渊听她说了这话，交换了眼神，顾隽麒开口道：“沈落姐，等下我们要进行最后的彩排了，不能跟你聊了。晚上记得看春晚啊，再次祝你新年快乐！”
沈落和他们道了别，继续躺回床上发呆。
该怎么让方淮死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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