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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沉默爆发


  林清快步走下城楼,迎出城去。炎弈远远看到城楼上翘首张望的林清,不由得勒紧缰绳加快了速度,向前行了几十米,有所思般回头看了一眼谷雨,有微微皱紧了眉头。

  林清走下城楼,炎弈等人已经行到城外护城河附近,众人都跳下马来,旁边一早就迎接等待的周昌年和陵州知州忙迎了上去,负责安排火焰军休整的事宜,以及建州知州石守备率军回去重新驻扎安抚等事务。炎弈跟几人简单描述过秋风镇战况,又大致商榷过布防事宜,忙迫不及待地向城门下安静侍立着的林清走去。周昌年和陵州知州两人面面相觑,不知炎弈此番为何如此魂不守舍,心不在焉,待看到炎弈身后怀抱一襁褓婴儿的谷雨,两人交换了个神色,忙识趣地告辞离开了,石守备也径直向建州方向开拔了。

  看着霎时间空旷下来的城门处,林清静静站着看向谷雨,炎弈见状有些不忍心,将手中缰绳交到昭儿手里,走上前去,伸手握住林清的手低声道:“夕儿,都过去了!”

  林清看着炎弈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是乌云和哈丹的孩子?乌云姐姐当真死了?夕颜海真王爷也死了?斡尔沁族当真全族覆没了?”

  炎弈看着眼中隐隐有泪花,一脸痛苦隐忍的林清,轻声说道:“夕儿,咱回家吧,回家再说好不好?”说着伸手揽过林清的肩膀向前走去。林清转过身来,却并不移动脚步,怔怔看着看着谷雨手中捧着的被包裹的层层叠叠的襁褓,忽然,快步走上前去,走到谷雨面前,动作又猛地放轻缓下来,轻轻掀开褥被的一角,看到里面是一个一团粉色的婴儿,此时婴儿正在昏昏沉沉地熟睡着,安静乖巧的样子,但仔细看去不难发现,婴儿的面色红涨,呼吸微微有些急促,林清忙转身对炎弈说道:“孩子病了,只怕有些不好,你看脸色红涨地有些不正常!”炎弈忙走了过来,顺着林清掀开的被角仔细看了一眼,忙吩咐人前去传唤大夫了。

  林清从谷雨手里接过孩子,忙抱着孩子上了马车,急急向花涧别院行去。

  回到花涧别院,林清和炎弈忙张罗着给婴儿诊脉看病,熬药喂食,又寻了几个稳妥的妇女前来帮忙,直到折腾到半夜,众人方停歇下来。原来这孩子本来是还不足月便见了风,有因着战乱兵马受了惊吓,再加上谷雨一路上托抱方法不得当,孩子早在几天之前便已经发病整日昏睡不醒了,只可惜火焰军中,上到将军炎弈,下到伙房厨夫,一个个要么没有过育儿经验,要么根本不晓得婴儿的日常活动,这么多人,这么多天,竟是没一个人发现孩子的不妥,只觉得孩子整日呼呼大睡,乖巧异常。

  所幸陵州城内擅长儿科的大夫一时之间都齐齐聚集在了花涧别院,一时间斟酌脉案,商讨药方,小心看护仔细调养,过了三日,婴儿渐渐好转了些。

  一连几日,林清一直守护在乌云的女儿身侧,寸步不离,此刻看到情况见好,方才轻轻呼出一口气来,回到自己的院落,洗沐用饭之后,长长睡了一大觉。待林清醒来,起床洗漱梳妆后,透过明窗,看到炎弈正负手立在庭院之中,看着炎弈因消瘦更显挺拔的身影,林清怔怔呆立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向门外走去。

  炎弈听到响动转过身来,笑着轻声道:“那小家伙刚才醒了,闹着吃了奶又去睡觉了!”

  林清走过去笑着接口道:“能吃东西了就说明是好转了,总算是好转了!”

  炎弈点点头,迟疑了下问道:“不知夕儿对这个孩子以后有什么打算?”

  林清怔怔看着炎弈,过了片刻,转过身去,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抚着一盆君子兰的叶子说道:“我想要尽自己全力抚养这个孩子长大,说到底终究是我对不起他的父母,若当年不是因为我引出凝碧雪莲的事,乌云和哈丹也不用答应月风清借兵的要求,斡尔沁族也就不会合族灭亡。”林清的声音越来后来越慢慢低了下去,幽幽叹了口气,炎弈上前抚着林清的肩膀劝慰道:“这不怪你,不是你的错,你也别太自责了!”林清伸手示意打断了炎弈的话,转过身去,苦笑一声说道:“即使你不说,乌云不说,我也知道,乌云和王爷答应借兵,不过是为了还报当日的恩情罢了,乌云当时对我肯定失望极了,把孩子托付给我,也不过是无奈之下不得已的选择罢了,我这样的人哪里还有什么资格抚养他的孩子呢!”

  炎弈刚想要开口说话,林清抢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对我必定也是有所怨恨的,当日我没有赶在月风清之前借兵斡尔沁,才最终成了这样的结果,若当时我赶在月风清前面向乌云借兵,说不定乌云便不会死,斡尔沁也不会被泰赤所占,你的两万火焰军也许就不会送了性命!炎弈你先别说话,让我说完,我一直想着这些事情既然不是我所能操纵的,那至少我可以尽全力减少因自己所造成的可怕后果,可却不曾想到,饶是惹不起却仍然是躲也躲不起,为什么?炎弈,你别说话,你听我说!为什么我做什么也是错?我牵涉其中会有人因我丧命,可当我置身事外毫无作为时,还是有人因我丧命?我进是错,退也是错?我究竟该怎么做?我知道自己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有些事在所难免,可能不能不要这样?我真的不想在被牵涉其中,为什么有些人做事非得把我也拖下水?为什么把我当做掌中的棋子一般耍弄?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是什么时候开始布的局?从荒漠醒来还是下山遇刺,亦或是早在我还不是林夕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了?为什么要我来承受这些苦难?为什么?为什么??????”林清边说边挥手再三打断炎弈,示意他不要说话,等到后来,林清歇斯底里地喊叫出来,弯着腰双手挥舞着,一脸的愤懑不堪连连后退着,一连串的问着为什么。

  炎弈满脸疼惜的看着面前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失态发疯的林清,不知她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忽然,心中闪过一丝寒意,记得林清曾对欢有度说过,待尘埃落定后,她也是要回到那里的,还记得她曾经言谈中不经意地说自己是‘你们这些古代人’,以及还有‘你们这里’、‘我们那里’的话,再想起林清曾经赠送给太后的一把扑克牌,见到的人无一不赞叹着心思的别出心裁,还有昭儿当日帮自己打探林清在林府的所作所为时,曾听闻林家大小姐的书法极其奇怪并自成一格,便是绘画也是稀奇古怪异常,而那些素日与众不同的思想神思和言行举止更是不胜枚举!炎弈怔怔看着眼前已经自己慢慢平静下来的林清,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为何再三地说自己不是林夕,说这个时代与她无关,难道她真的是独立于这个世道存在的还是因为她身上的雪莲胎记?难道每一个与‘凝碧雪莲’灵气相通之人都这么与众不同吗?

  林清看着正一脸诧异不解看向自己的炎弈,微微收敛了神色,又恢复平日里林夕的模样身份来,轻声说道:“你陪我去半山腰处的林泉仙居一趟吧,我有话要对你和林安说。”

  炎弈看着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林清,怔了半刻,方才回过神来开口道:“好,好,得知雅商的墓便在这里,我正有前去拜谒的打算。”

  林清点点头,回身吩咐了金风玉露准备了祭拜的物品,提着提篮,只和炎弈单独两人向山上走去。两人过大殿,转仪门,穿走廊,插花径,拾级而上,顺势而下,攀藤扶树,穿花绕柳,几经盘旋转折,花涧别院虽无去岁重阳时的热闹鼎沸,但满目葱茏,泻雪清溪却是无任何变化,甚至花树繁杂,落英缤纷反倒比去岁正茂密喧闹些。林清和炎弈一前一后向山上行去,待行到半山腰上的清凉瓦舍时,炎弈看到庭院外,水涧边新修了一座坟茔,心知是林安合无期的,伸手接过林清手中的提篮,将瓜果等物一一摆放好,又取过香烛点燃,按规按距行过祭拜礼后方才起身,转身看到林清正站在不远处一处突出来的石头上,远眺着夕阳晚景。

  炎弈慢慢踱步到林清身旁轻声问道:“你想对我和雅商说什么?”

  林清转过头来看了炎弈一眼,随即又转过了头去,径自远眺着不说话。但仅仅那一眼,却让炎弈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惊惧之感,那眼神太淡漠,太不屑,也太俯视天下睥睨苍生。炎弈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待脚步退出,猛然回过神来,忙又站回了原地,抬眼瞄去,看到林清仍是怔怔远望着,并未发觉自己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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