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合因君
秦家的任何东西，包括那副他娘亲的画像，都没有带走。
秦慵心中竟有一丝轻松之感，莫赠才看到他一点儿记忆，就无法想象曾经的秦慵到底经历多压抑。
他停在江边，上了一叶扁舟，撑着杆子往江流下域划去。
莫赠跟着他一同站着，去往锦州。
锦州热闹，人也多，固然杂乱。
他没有在锦州多转，到天尊庙前停了下来。
天尊庙前有一座破茶楼，他未进天尊庙，先去喝了杯茶。
茶楼店家小二有意思极了，看到秦慵拿剑的样子很是喜欢，他见了不少拿重剑的，却没见几个大拇指压剑鞘儿不让剑身滑落的。
“你这拿剑姿势甚是有意思，我见了那么多不同的修士，还属你与众不同，这把剑是把好剑，主人也是位好主人，懂得惜剑爱剑。”
店小二添茶又道：“怎了？没被选上？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秦慵面容看不穿，他凑过去听到，
“其实选拔不一定看那个老道，据我去天尊庙溜达时，看到不少仙家都下凡了，要不你去凑凑运气？许不知哪位仙家就喜欢你这样的。”
秦慵面上终于展开了笑意，道了声儿谢，重回天尊庙。
莫赠不理解他的所作所为，跟着他溜达到了天尊庙后，果不其然，一位白衣仙长，和一位粉衣仙长站在树下讨论事情。
莫赠心中甚是嫌恶，那粉衣不正是瑶识么……
秦慵向前行礼直切主题：“曾有位长辈告诉晚辈，若心事不顺便让晚辈前来天尊庙前的茶楼，会打开心中结郁，直到看到两位仙长，秦慵便知此番来对了。”
白衣仙长看秦慵的眼神并不是很善意，直到看到那副重剑，他面色惊了惊，与一旁笑嘻嘻的瑶识对视相望，转问道：“这副剑是你的？”
秦慵将它捏紧些，“是爹爹给的。”
“你爹是谁？”瑶识笑道，莫赠看着瑶识那番假惺惺的嘴脸，想要上去揍两下，无奈自己连碰都碰不到他，只能在一旁听着。
秦慵思忖道：“其实这把剑，是青山莫家合因君赠与父亲……”
“合因？”
“合因？”
两人惊了下，白衣仙人速消失在他们面前，只留下瑶识无奈道：
“合因什么时候开始参合凡人修仙的事儿了？”
莫赠心里也不是很惊讶，之前他父亲就同她说过，他有几个仙友。
如若不是机缘，他也不会创立修仙大界。
那只牢埙也是友人赠送，从上次与卫黎谈话之中，莫赠或许知道赠送莫河牢埙之人是谁。
这白衣仙人看样子同莫河渊源很深，方才在他的惊讶之中，看到隐藏不住的欣喜。
空中快速飘来一缕白烟，瑶识看了后眉头紧锁，竟将秦慵直接带回了尘疾。
二十年前的尘疾同现在尘疾几乎一样。秦慵被留在了武尘，所属天尊庙选拔学子的老道之院。
那老道叫逸闰，人极其死板。
秦慵无论如何都未想到，他仅仅靠莫河的一把剑，给送进了尘疾。
本来当天选拔之日，同莫河撞见，莫河说了些话他并未在意，再被逐出家门的他只是来试试而已，却发觉莫河没有骗他。
虽然留在武尘作为灵根最差的弟子，整日为师兄添茶倒水做饭洗衣，但他比旁人更加努力，仙根儿也渐渐明显起来。
莫赠知道这东西后天可以养成，可是不知道秦慵升阶如此快。
几年便接近武尘学子最高级别，但是莫赠想不通，他甘愿受师兄弟打骂，师父嫌弃，却不愿意将自己的能力展现出来。
一晃几年秦慵都很正常的再学习，莫赠进入他那片最荒芜的记忆。
银燎鲛地出乱子那日。
江湖上有人妄想偷魂笼，便引众多妖怪与人趁机捣乱。
其中秦家人，和来了几个远远凑热闹的聂家人，也参杂于此。
他偷偷潜下尘疾，欲救自己父亲，却发现尸体遍横，血堆之中，秦家主立在风中，被众秦家死尸拥护的样子迷了眼睛。
他没有大悲，只是将无名域之下的这块儿地方结上了界，将尸体放入一片绿林，心中，打起了魂笼的念头。
结局莫赠看的很压抑，秦慵为何近几年仙力增长太快，就是修了禁术，他差点儿走火入魔，跌跌撞撞从鲛地出来，身体愈发腐烂不堪，遭到禁术反噬。
等他重回那片绿林，却看到眼前一片焦林，面目一片迷茫。
他看到秦家七零八落的身体被肢解，被烧的不成样子，便彻底发疯，将他们一点一点缝好，把自己身上近乎多年来修炼的所有仙法，给了他们。
可是尸体就是尸体，焦尸更是没有能活得机会。
他们仅仅靠着秦慵那份仙力，没有意识的活着。
秦慵那日像是变了一个人，莫赠虽然在他的记忆中不存在，但是看到秦慵的眼神，还是感到绝望。
或许秦慵想要有一日出人头地证明给别人看，可是秦家主却不在乎自己的亲儿子如何，有了仙籍便再也和秦家无任何瓜葛。
秦慵拖着残破的身子，回邯江看看是否有存活的秦家人，这一去，便是再无归期。
他听到秦家尸体全是秦海和米馨烧的之后，笑的邪魅，冲向米馨将她生生捏死，将她身体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
可是，杀了她又有什么用？秦慵一念之差，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好像从一开始就错的罪人。
他鬼使神差的放过了秦家最后一人，将他扔去无名域之下，永生永世不能出此地，而水中的那只看守焦林的凶尸，也是曾经嘲笑过他的秦家人。
他去聂家，想杀聂远道，在体中仙根儿尽失，差点将聂远道杀死之际，秦慵突然着了魔，退了老远回了尘疾。
才到尘疾岩石二字之下，一白衣仙人站在岩石旁边，对他冷眼旁观。
“你知你犯了多大的罪？当初将你送去此地，对你的期望，碎的完全！”那仙人和在天尊庙之后遇到的一样，只是身上散发的意味儿更为冷清。
成华上仙，莫赠爹爹的旧友，如果莫赠未记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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