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与子成说
陆沉钟在殡仪馆和苏蔷举行了婚礼，还将罗晋匆匆送过来的两本结婚证放在苏蔷怀里，一起送进了焚化炉。
“……”
罗晋眼睁睁地看着陆沉钟烧了结婚证，他不太明白陆沉钟这是想干什么，但这做法显然不大对劲。
就在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陆沉钟侧着身子看向他，“墓地和墓碑准备好了吗？”
？？？
罗晋彻底晕了。
墓地和墓碑什么的，这些不应该都是苏蔷的家属准备的吗？陆沉钟问这个……
啊呸——
罗晋猛地想起，就在不久前他亲手给陆沉钟和苏蔷办理了结婚一系列手续。从理论上来说，苏蔷的身后事此时都应该由陆沉钟——也就是由自己一手操办了。
罗晋的脸彻底垮了。
陆沉钟要和苏蔷领证的事儿他就没有通知陆家，现在结婚证被烧了，陆沉钟还要他去找墓地立碑……罗晋几乎可以想到，等陆沉钟回陆家的时候，这些事会掀起多大得波浪。
“我……”
罗晋不太想去办。
他不是怕陆家，也知道陆沉钟其实并不受家里人的掌控和钳制，家里给他安排的联姻对象他从来没放在眼里。可是——
苏蔷已经死了。
为了一个已死之人闹这么大的动静，值得吗？
罗晋不理解陆沉钟。
当然，陆沉钟不需要罗晋的理解，只需要他帮忙做事而已。
“妻苏蔷之墓——夫陆沉钟立”
罗晋一百个不愿意，可还是按照陆沉钟的要求找好了墓地，让工匠现场在墓碑上刻下陆沉钟的名字。
陆沉钟全程无话，一直到夜幕降临，他还呆呆地站在墓碑前面，看着墓碑上的字儿和前面放着的鲜花，眸色如夜，沉如深海。
罗晋有些害怕。
他想劝陆沉钟离开。
一直旁观的苏蔷此时也终于意识到了陆沉钟不对劲的地方——陆沉钟已经一天没吃没喝了，就算他受过特殊训练，可绝食对他的身体并不好。
苏蔷担心的也是罗晋着急的。
他好几次想说话都被陆沉钟用手示意打断了，眼看着时间从黎明到黄昏变幻了三次，陆沉钟这才慢吞吞地从苏蔷墓地前的台阶上站起身来。
他有点眩晕，伸出手把自己撑在墓碑上，指尖顺势抚过墓碑上的相片和名字。
他的声音有点哑，却依旧字字清晰。
“我愿守你，百岁不娶。”
……
苏蔷徘徊不去的灵魂听到这句低到极致的呢喃，所有的情绪爆发出来。
她不想这样。
就算她该死，她也不想陆沉钟同她陪葬。
她还记得，自己住院之前曾跟陆沉钟通过一次电话。
她说，“听说陆先生荣升少将了？”
电话里，陆沉钟的嗓音低沉，略带着笑意回复她。
“也恭喜你，荣升少将夫人。”
陆沉钟是一个优秀、严谨、矜持、骄傲的军人，他不可以为了自己放弃一切！
苏蔷也曾窥见过陆家的冰山一角，知道这个家族是绝对不可能容许陆沉钟对一个已死之人念念不忘，陆沉钟这么做等于自废前程……
不——她不能让陆沉钟这么做！
苏蔷还沉浸在自己的悲恸之中，却没发现时间已悄然流转，有关于陆沉钟的所有画面依次轮转，最后定格在了某个外交公开演讲中。
砰——
一声枪响，苏蔷回神，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陆沉钟倒在了自己面前。
“恐怖袭击！！！”
保镖的嘶吼响彻全场，苏蔷朝陆沉钟直奔而去，那一刻，苏蔷的手穿过了陆沉钟的身体，但她却感觉陆沉钟似乎看到了自己。
“呼——”
子弹卡在陆沉钟的胸腔里，血从气管里呛了出来，让他的呼吸变得困难。
他是为首长挡下的一枪，可他却没有丝毫的后悔，仿佛更将这一枪视作解脱。
他看向虚空，嘴角带笑，似在呢喃。
“苏苏，我看到你了。”
……
不——
不应该这样！
苏蔷一点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
陆沉钟！！！
她在虚空之中嘶喊，然而陆沉钟在闭上眼睛之后再也没有睁开，仿佛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意愿，整个会场乱作一团，医护人员将陆沉钟抬上了救护车，却在关上车门的瞬间传递出了伤员已死亡的讯息。
不——
苏蔷看着救护车拉着警笛远去，有些绝望地跪在了地上。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没有人看到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她就那么跪着，一直跪到……大笑出来。
苏蔷从来不是个认命的人。
她若认命，早就在年幼时父母的争吵中自暴自弃成了废物了；
她若认命，早就在创业的洪流里被资本吞没打垮了；
她若认命，就不会认识陆沉钟了。
她若认命……
不，我不认命！
大笑着的苏蔷忽然停了下来，看着头顶变得有些灰蒙蒙的天，冷笑着大骂出声！
骤雨急来。
苏蔷仍旧大声笑骂着。
雨更大了，夹杂着电闪雷鸣，苏蔷怒道。
“有本事你劈死我啊！反正我已经死……”
苏蔷话还没说完，一道粗壮的闪电劈在了她身形停留的地方，那一瞬间苏蔷明明没有了身体却仍感觉自己的头像是被劈开了一般，极致的痛楚让她眼前一黑，她大叫着……
呼——
呼——
呼——
连续三道粗重的喘气声响起，苏蔷张着嘴急促地呼吸着，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耳边传来了陌生又熟悉的问询。
“苏蔷，你没事儿吧？”
“你没事儿吧，班长？”
“苏班？”
“苏班！”
……
嘈杂的声音围绕在头顶，苏蔷有些懵逼地坐在地上，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偷偷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下，在感觉到清晰的疼痛感后，她无声地咧嘴笑了，随后努力平复了情绪与表情后，跟围在她身边的人打招呼。
“没，没事，只是有点头晕而已。”
同学们听到苏蔷的回答，纷纷松了一口气散去，留下苏蔷一个人坐在座位上，静静地回想着所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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