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街巷旧房的老人

　　支干道某街巷处内的一座旧房，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独坐在木椅之上。拉至半墙的铁门，恰好能让老人望见街巷的道路。

　　虽然此刻的街巷冷清，但每当有行人路过时，老人总会面带喜色。或许路过的行人并不认识老人，可在老人的眼里，他们皆代表着一份温暖，将其周遭的冷清逐渐温热。

　　与世上大多数的人一样，老人有着一双腿，但与世上大多数的人不一样，老人的双腿并无法感受到太多的知觉。

　　或许是老了，无法控制这粗壮的双腿。亦或者是坐太久了，双腿麻木已成为了习惯。这是老人敢说的遗憾，也是老人不说，他人也能知道的遗憾。

　　微风袭来，老人感觉到了寒凉。在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无法接受阳光洗礼的道路，老人根本无法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何天日。

　　或许现在是夏天，或许现在是冬天，但这对于老人来说，一点而也不重要。老人目前的最主要追求，就是确保一日三餐都能按照自己的时间享用，只可惜早餐是永远也无法达成的。

　　叮铃的单车铃响声，老人的脸上浮现了一丝丝的微笑。他很清楚的知道，今天的早餐来了。

　　一个肥胖的男子拖着共享单车，弯腰缓步走进铁门内。老人面带的是喜色，男子面带的却是厌烦的脸色。

　　“很好，一级棒！就你最关心爷爷。”老人竖起大拇指笑道。

　　男子并没有理会老人，只是默默地将饭盒递到了老人的面前，跟着将昨日的饭盒回收。

　　“是早上到下午吗？”老人继续开口说道，还将递到面前的两个饭盒打开看了一遍。

　　男子憋了老人一样，露出一脸不开心的微笑并点了点头。

　　“好，很好，一级棒！”老人有再次竖起大拇指。

　　男子是老人大女儿的儿子，也就是老人的孙子。孙子的年龄已经到了就业的年龄，不过孙子并没有到任何一家单位、公司就业，而是呆在家中做着表面啃老的废人。

　　在这个时代，足不出户也能谋生。不过老一辈并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外出打工才是正确的道路，与大多数人不一样，那便是不好的行为。

　　所以为了惩罚这个孙子，他们便让孙子的母亲让孙子天天送饭给老人。孙子接受了，但他无可奈何。

　　“下午再来。”孙子冷淡的说了一句，转身拉着单车就准备离开。

　　“对不起。”似乎是看到孙子的不满，老人满怀歉意的说道。

　　“对不起也不是你跟我说。”孙子嘟喃着，很快就离开了老人的视线。

　　享用完早饭，老人便望着巷口的道路发呆。老人的心中没有想太多的东西，他只是在单纯的期待路过巷里的人。

　　一个、两个，直到有一个熟悉的人路过。那人是一个环卫工人，他和老人还算认识，虽然称不上朋友，但他们有一层特殊的关系。

　　每当老人有一点小钱的时候，总会拜托这个比自己年轻些的准老人买小彩券。为了能让环卫工人一直帮自己的忙，所以老人只要中奖，或者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一些环卫工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环卫工人不仅会帮老人买小彩券，甚至会帮老人清理一下周遭的垃圾，并帮忙倒垃圾。

　　小彩券并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其实和赌博差不多，不过这是老人唯一的一个兴趣，所以尽管亲人们劝阻，但他并没有理会。如果不玩小彩券，老人觉得他的人生会失去很多的光彩。

　　午饭之后，老人开始感到困意，于是他艰难的站起身来，扶着助行器艰难的走向铁闸门的开关处，跟着关掉门后，又艰难的来到了床边。

　　若是自己的腿能行走自如，那得有多好啊。老人如此想到，但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很快他便进入了梦乡。

　　睁眼看见的便是黑暗，老人呆呆的看着被黑暗笼罩的天花板，从满是漆黑的环境来看，老人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但从肚子的情况来看，老人相信现在是下午。在望向老人手机里的时间之后，老人更确信了这一点。

　　坐在床边沉思了许久，老人如往日一样，扶着助行器，打开了铁闸门，跟着放眼望向小巷的道路。他期待着，期待着有人从道路经过。

　　叮铃的单车铃声响起，老人脸上又露出了微笑。如老人所预想的一样，孙子又来送饭了，不过孙子的脸色依旧和早上离开的时候一样那么的难看。

　　“对不起，对不起。”老人连忙道了两声，孙子很年轻，二十快过半，却每天都要来给他送饭，他感到很是抱歉。

　　“不是说了么，别老是跟我说对不起。”孙子憋了老人一眼，没好气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了。”

　　“给你送饭又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妈。要不是因为我妈要照顾我哥的小孩，我才不送呢。”

　　孙子一边抱怨着，一边将晚餐的饭盒放到了老人的身边。今天他的心情很烦躁，因为他今天正忙着，这来回一趟为老人送饭，可是浪费了他不少的时间。

　　“很好，今天的菜很棒，谢谢。”老人打开了饭盒，笑了笑。

　　“要谢就谢我妈吧。”孙子叹了口气说。

　　孙子转身便要离开，临别前向老人招了招手，跟着喃喃道：“哎~，跟他说这么多干嘛，反正又听不到。”

　　夜深了，叮铃的单车铃声响起，这一次进来的不是孙子，而是老人的小女儿。老人与小女儿同住在旧房，不过小女儿睡的是楼上的房间，而老人睡的是车库整改的房间。

　　老人有什么要求，都会跟小女儿讲。比如要榨苹果喝，亦或者没水了要添水等等，小女儿虽然没有感受过老人的父爱，但还是任劳任怨的为老人服务。哪怕是倒屎尿，小女儿也默默地坐着。

　　轻快又略显沉重的脚步声，进入铁闸门的是一位体型较壮的大叔。他带着一副眼镜，即显得斯文，也显得粗鲁。

　　这是老人的大儿子，事业家庭又成，不过自身也快到了做爷爷的年纪。大儿子虽然一周才来一次，但老人每次见到他都会很高兴。因为从街边领他回来的就是大儿子，而且大儿子也是和老人最聊得来的人。

　　虽然只是单方面的吹水，但老人还是很高兴，毕竟有人愿意和他聊那么久，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夜深许久，转眼便到了睡觉的时间。老人关掉了灯光，又再次陷入黑暗之中。望着染上黑暗色的天花板，老人觉得就这么去了或许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但他又对自己的离开感到害怕。

　　某一天，孙子踩着单车，像往日一样给老人送饭。

　　一路低着头的孙子，直到要走的时候才察觉到了异样。老人确实像以往一样笑着迎接自己，不过他的这个笑容已经定格了，不论孙子怎么叫，老人都处于一动不动的状态。

　　老人走了，他留下了最幸福的表情，希望亲人们无需担心与伤心。

　　“夫子，你怎么了，是想到什么伤心的事情了么。”刘文哲一脸担忧的问道，陈夫子这样的表情，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抱歉，失态了。”陈夫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其实我想到了我年轻时候的一些事情。”

　　“年轻的事情？我还以为夫子你又想到你妻子的事情了。”刘文哲笑道：“介不介意跟我讲讲你年轻的那些事，好让我这年轻人借鉴借鉴。”

　　“没想到文哲小伙你也这么八卦，看来是扎在女人堆里，染上了不好的习惯呢。”陈夫子抓了抓白胡子说道：“其实是想到一些让我后悔的事情。”

　　“都说年轻气盛，我那会读完大学工作一年后便呆在了家里谋生。以前我们那一代的长辈对于家里蹲极其的不喜欢，觉得大男人就应该要好好的在外打工拼搏，呆在家里根本不像话。

　　后来似乎是因为我太过固执，所以也就放弃了。不过倒是揽了个活给我，那就是让我给我公公送饭，义务免费的。

　　我当时可是极其不情愿的，但又放不下面子，只能代替没空的母亲去送饭了。因为这事，公公给我的印象不是很好。

　　公公因为腿脚不利索，所以卫生并不好，总是有种不和谐的味道在其房间散发。再加上公公耳背，即使是吼也听不见的原因。以及我对送饭一事的不情愿，所以我对公公是讨厌极了。

　　后来我发现，我并不能怪他。毕竟安排我送饭的并不是公公，虽然事情与公公相关，但最主要的原因不在他身上。

　　所以随着和公公见面的时间久了，我也就没那么讨厌他了。只是偶尔因为自己的事很忙而没时间不想送饭，我都会心情很差的在他面前抱怨大叫，尽管他一直都是对我笑着。

　　直到有一天，我开始后悔我之前的对他大吼大叫。那一天我去送饭，发现他永远的离开了我的生活。最后我才发现，没有了公公，我的人生好像缺少了一些什么东西。”

　　陈夫子看下车窗外，望着那不断掠过的景色，他多希望自己回到公公还在的那个时候，跟他说声抱歉。

　　“没想到夫子竟有这般精力。你现在伤感，该不会是因为自己也老了吧。”刘文哲笑道。

　　“你说得没错，我就是感觉到自己老了，所以才会想起这件事。”陈夫子露出了笑容：“能和你们相见还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虽然我无需饱受公公曾经经历过的苦难，但我希望我离开的时候，也能像我公公那样，在临走的时候，留下最幸福的表情给春儿。

　　也希望失去最后一个亲人的春儿，能坚强的活着。想起我的时候，会看见我幸福的笑容而高兴起来。”

　　“夫子，不吉利的话还是不要说了。长命百岁，长命百岁。”刘文哲念叨道。

　　“哈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陈夫子笑道。

　　“爷爷，我从姐姐那拿了些糕点给你，可好吃了，你快尝尝。”陈春儿兴匆匆的跑到了陈夫子的面前叫道。

　　“我说春儿，这车还在开呢，别随便在走道上跑来跑去，万一急刹车怎么办。”舒云见陈春儿不小心撞了自己腾出座位的手肘后叮嘱道。

　　“才不要你管呢，我还没说我差点被你的手肘绊倒摔在地上的事呢。”陈春儿拿着糕点，转身对舒云大叫道。

　　“什么，原来你知道的么，那还不给我道歉。”舒云憋了陈春儿一眼。

　　“是你跟我道歉才对，把手肘腾到公共位置，挡住别人不说，还差点碰到我那个地方。”陈春儿的手往下方一盖，任谁都知道他说的那个是指哪个地方。

　　“啊~，舒云你个死变态。这种把戏也做得出来，我看还是把你送到警察局好了。”千林盯着舒云，其余的人也因千林的话纷纷朝舒云望去。

　　“冤枉啊！话可不要乱说，我只是拿着手机看视频，根本没有你们想的那种想法。我之所以会跟春儿将别再走道跑，其实是因为她撞到我的手肘，差点把我的手机撞倒才那么说的。”舒云很是慌张，有点后悔自己多嘴叮嘱春儿。而且自己越解释，就好像掩饰一般。

　　“切，我们没看到，你说什么都行的。总之姐妹大家都小心点，舒云这家伙说不定还真是个大变态。这种漫画版的事情一两次就算了，那会出现这么多次呢。你再幸运，也不会在这种事幸运的！”千林大叫道。

　　“我的姑奶奶，绕了我吧，跟你们道歉好了不，我保证以后都不把手肘腾出作为。”舒云苦笑道，对于千林他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办法。

　　不过好在大家都只是在配合千林，舒云的人品大家的心里还是清楚的。

　　车轮不断的旋转，平坦的道路上即使车速很快，也让人感觉不到颠簸。前方不远的地方，便是云岚俱乐部所在的城市。从战斗城市那儿回来，新的一天也即将开始。


　　(https://www.uuubqg.cc/112_112349/6139120.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