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关于庄羽的回忆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庄羽一家搬到我们家对面楼。

　　他第一次看到我，我正在和其他小朋友玩弹珠。他加入进来，那天，我赢走了他所有的弹珠。

　　我们上同一所小学但是不同班，他看到穿女生校服的我，嘲笑我是娘娘腔。

　　我从小皮实，经常和庄羽打架。是真的打，不是女孩子之间那种过家家。

　　小学五年级，我们打架的次数少了，庄羽已经长得比我高半个头。他总是自说自话喊我小弟，自称大哥，说大哥一定保护好小弟，可是我哪里需要他保护啊。

　　我们两个的成绩都很好，初中是直接保送上的县重点。但仍然不是一个班。

　　他在初中就被捧成了校草，每天都有女孩子围着他转，我们很少碰上，即使碰到了，我也没想理他。

　　我们两家的父母往来密切，因为我爸和他妈在一个单位上班。

　　我小时候我大姐还在家的时候，我大姐也特别喜欢庄羽，说这孩子一看就非常善良。

　　初中的每一次大考，但凡庄羽考得比我好，当天他就会在我们家楼下截住我，阴阳怪气地对我说，小弟，别难过，再接再厉。

　　每年我生日的时候，他都会给我写一张贺卡，但从来不写生日快乐，就写五个字，大哥保护你。

　　他自称大哥很多年，直到上了高中，我明令禁止他喊我小弟，他才改口喊我全名。

　　很多女生知道我们两个是“青梅竹马”，总是托我给他送情书。

　　他每次都让我把情书读给他听，听完就让我扔掉。之后给我买一袋薯片说是酬劳。

　　我们两家人每个月都会组织一次聚餐，而我讨厌这项活动的原因是，我妈总是当着大家的面让我跟庄羽学这学那，他们又哪里知道，庄羽这小子在大人面前一套，在我面前又是另一套。

　　高二分班，我选了文科，他选了理科。我在八班，他在三班。

　　我十七岁生日的时候，他课间把我叫出去，塞给我一本相册，我翻开一看，相册扉页上还是写着大哥保护你五个字，而相册里面，全都是我各种出糗或者非常难看的照片，我气得说不出话，正要拿相册砸他他就逃走了。

　　虽然我一直不待见他，但他倒也从来没对我做过什么不好的事。顶多就是遇到我就抬杠，看到我和林粒粒在一起就忽悠林粒粒抛弃我这个朋友。我也权当他是无聊没事干。

　　高二是庄羽的全盛时期，不仅成绩一直拔尖，篮球也打得特别好，代表学校又是奥数大赛又是篮球比赛的，在学校算是风云人物。也是那时候开始，找他表白的姑娘越来越多，我还总以为，他会和谁在一起。

　　林粒粒曾经问我，庄羽在我心里是个怎样的存在，我本来想说死对头。可是回忆回忆高中以来，我们也没怎么吵过架，更是没打过架，交集没有以前多，我想想，这都已经称不上是死对头了。我就说了两个字，邻居。

　　这个邻居虽然就住我对面，但我总是完美避开他上学的时间，如果早上就被他破坏了心情，一天都不知道怎么过。

　　上了高三，庄羽篮球比以前打得少，但迷妹却一个没减少。高一的新生一入学，校草男神是必须先掌握的。而庄羽这个高三男神学长的存在，是她们每天最好的课间谈资。

　　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爸妈请了一帮亲戚吃饭，当然包括庄羽一家。庄羽爸爸调侃我们两个，说我们青梅竹马，不如两家人定个亲。我当时就忍不住哈哈大笑，搞得我爸妈很尴尬。那时候，我瞥到庄羽脸上闪过一丝失望。那天，他没送我卡片，送了我一支钢笔。这年头，谁还用钢笔啊。

　　越长大，对庄羽的印象也不会像小时候那么偏激。他这个人，其实很仗义，也确实挺善良。他家光是流浪猫，他就收养了三只。有时候放学，我也能看到他给小区的其它流浪猫狗喂东西吃。

　　偷改志愿的事情被他发现，其实也总比被其他人发现好太多。

　　一开始对他提的做他女朋友的要求，我真的当是他的又一个玩笑。

　　可面对他的一次次试探，我好像重新认识了另一个庄羽。这个庄羽，很温柔。

　　他说，我是发生在他生命里，最好的事情。

　　这样的台词，竟然从庄羽的嘴里说出来。

　　而我一定让他失望了，因为，我拔腿就跑回了家。

　　重新坐回写字台前，已经没有心思再刷题了。

　　这时候，我瞥到角落的笔筒里，那支庄羽送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黑色的钢笔，样子很好看。

　　我把他拧开，想装点墨水写写看。

　　一张小纸条从笔身里掉了出来。

　　是熟悉的庄羽的笔迹，上面写着五个字。

　　”让我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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