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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他生气了,她也气了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燕长宁和沈氏甚至和镇北侯府其他人,身上无一处相像的地方,可却与这凭空冒出的表妹却很像,特别是眉眼间更甚。

  沈氏是标准的凤眼,与慕容善一模一样,但燕长宁与那表妹却是单眼皮的杏眼。

  沈氏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索性慕容善也没指望沈氏能相信,她要做的不过是将燕长宁这几日糟蹋的名声,和被她推至悬崖边上的与秦王府之间势必决裂的关系挽回来而已。她虽不想认那家人,可经柳夫人那日无意的提醒她忽然醒悟,镇北侯如今四面楚歌,决不能叫秦王府在往他们身上添一刀。

  她信奉因果,也知镇北侯府有如今可能是他们咎由自取的后果,但她还是做不到眼睁睁看他们同慕容家一样满门被灭,可她却也无法全心全意帮助只有血缘毫无情谊的他们脱困。

  她想过现在眼下燕长宁被当众揭穿是个冒牌的,那么她的行径便与镇北侯府应无丝毫瓜葛了。

  反之人们思起燕长宁现如今的种种奇怪作为,以及想到镇北侯府曾经对她掏心掏肺的样子,只会唾骂一句白眼狼,同时更心疼镇北侯府,竹篮打水一场空,苦心栽培的却是个冒牌货。

  所以即使秦王府现在怒,也师出无名。

  总之未来不管镇北侯府是选择掩耳盗铃相信燕长宁,还是选择逐她出府,燕长宁的名声都烂了,两家关系也缓过来了,但以后是生死是还是看他们自己造化了。此时楼下正进行到要找清官断案的地步。

  家丑不可外扬,何况是这等事,沈氏并不想把这事暴露在大众面前,可那表妹也机灵,知道自己只要一跟走,多半是没命出来了,便扬言要去找府尹断案。

  此时一行人便在她的授意下,风风火火往衙门去。

  没了热闹看,接下来有她的人在,事情走向多半也和她预想的没差,慕容善便不想留在这里了。

  慕容善见长孙无羡似乎睡着了,朝棉凝低声道:“待会儿事情结束后将那小娘子秘密送出城,寻个地方安排妥当。”事已至此那表明决计不可能留下,镇北侯就算不为了别的定也会杀之泄愤。她把人牵扯进来,答应过护她周全便不能食言。

  棉凝低声道了句诺,转身去给程风传主子的吩咐。

  实则长孙无羡却并未深睡,他迷迷糊糊听到慕容善这句吩咐时,心里顿时打起了小算盘。

  那人是决计不能留的,他要娶她光靠将军府义女这层关系是决计不够的,镇北侯府还有大用,万不能在他娶她之前叫镇北侯府知道缘由厌恶透了她。

  所以必要时,他得杀人灭口,绝了后患。

  长孙无羡一时想的沉迷,竟没发现慕容善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等他察觉到不对劲时,望着空荡荡的房子顿时气的脸都绿了。

  “这个女人……竟、不、告、而、别!”

  长孙无羡仰天喟然长叹一声,冰块能焐化,可若是石头心他难不成还要把它挖出来重新给她换颗真心吗?

  慕容善啊慕容善,你真是……比我还冷血无情!

  他好歹有牵挂的人,可她呢?

  长孙无羡又气又无奈,出于自尊心作祟,他今夜到底是没在翻墙入室。

  不止今夜,一连五日他都没在登堂入室。

  自那日听长孙无羡无意中暴露一个秘密后,棉凝便在慕容善魂不守舍的第二日后开始留了心眼。

  当第六日早上,她再一次看见她留下的那根头发稳稳当当夹在门缝上时,小丫头也不由开始叹气了。

  太子殿下五日没来,小姐颓废了五日,连程家兄弟的日常汇报都提不起她的精神了。

  想到昨儿慕容善一口咬定是因天气的原因,她身子受不了才没精神,不是她想的那样时,棉凝老气横秋的摇摇头。

  “小姐,辰时了。”

  慕容善大约又是梦魇,紧紧锁着眉,神色十分不安。

  棉凝见怪不怪,老老实实侯在一旁等她自己醒来,可这么一等就不对劲了。

  巳时正,她不仅没有醒来,甚至还有越陷越深的迹象。

  棉凝连忙去请柳夫人,一时之间整个将军府乱了起来。

  慕容善这回做的梦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也不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无底洞。

  她变成了一个纸片人,是真的剪成人形状的纸片人,被妥善安放在案桌上。

  逼仄的空间容不下她的身体,她被挤得灵魂都扭曲了。

  她听见身边有脚步声走过来,然后有一只手托起了她的容身之所。

  当那只手碰到纸片时,她整个灵魂都要沸腾起来,这熟悉的感觉!这熟悉的感觉……

  那只手捧着她往前走,她从纸片里努力想抬头去看他是谁,却忽然感到灵魂要被撕裂般的痛苦。

  梦醒了

  四下同时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呼气声。

  慕容善大汗淋漓的坐在床上,因为长时间皱眉的原因,眉心都留下了一道厚厚地川字,她眼神直愣愣地望着虚空,显然是还没回过神来。

  那痛楚,和那被挤压的感觉透着一股诡异的真实感,让她有种恍若隔世般的错觉。

  “你终于醒了,可把我们吓坏了。”柳扶风站在个相较远些的地方,碍着礼法,见她醒来也只是脚步微微往前挪了半分,便生生顿在原地看她。

  “善善,你梦到了什么?”柳夫人见她神情呆滞,还以为她是怕了,便道:“莫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身了?义母赶明儿请个大师来做做法,做完就没了,你别怕。”

  慕容善愣楞地朝身边人看去,眼神仍未对焦。

  柳家众人哪见过这幅样子的她,在她们心中慕容善向来聪慧,此时望着她这样子,一个个不由提心吊胆。

  柳昕昕哇的一声就哭了,“哇~娘…人家说…说人梦魇不能叫…一叫准出事…善善姐姐肯定是被魇勾走了魂儿…呜呜呜…”

  棉凝倒是见怪不怪,毕竟她见的多了,只是这次似乎有点严重了,当下也没犹豫直接按照以前的法子去唤醒她。

  啪的一声

  打的不轻,着实叫柳家三人吓了一跳。

  慕容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见众人围在窗前,脸上又一阵火辣辣的疼,顿时明白过来了。

  其实这法子还是棉凝无意中发现的,有一回慕容善也是正在做梦,被一个新来的不知情丫鬟鲁莽叫醒后,便一直呆呆的仿佛没了灵魂般。

  她情急之下便使出了这招,没想到还真管用。

  只是从那以后,慕容善身边便除了她一人,不会在叫其她人近身了。

  慕容善好说歹说虽让柳家三人安了心,可到底埋下了怀疑的中子,柳夫人一口咬定不是她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就是他们府里近日有了不干净的东西,便不死心的催着慕容善跟他们一道去趟庙观,让人给她做做法,顺便再给府里驱驱邪气。

  以免真叫这不干净的东西祸害了性命。

  慕容善无奈,毕竟这梦从她上辈子就做过,只是从飞来山后越发有些严重罢了,她只是没想到魂穿了竟能连梦一起穿,哪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存在。

  但她拗不过齐心的母子三人,只好收拾收拾上了马车,随她们去那个据说很灵庙观走一遭。

  五日不曾出门,看到外面喜气洋洋的,慕容善有些错愕,扭头问柳昕昕。

  “不出十日便到守岁夜了吧?”

  “不知道呀,你别关心这个了,到时候娘会说的,而且府里也会打扮的,到时候你就知道时日了。”

  慕容善:“……”她是该感慨一句这丫头心大呢还是心大呢?

  那庙观不远,众人一来一回也不过三个时辰,下午酉时正,一行人回到城中。

  正巧在城门口碰上一队急忙出城的人马,奇装异服,气势不凡,打头的是个相貌英俊少年郎,慕容善在马车里隐约听见人说这人是南疆皇子,不由心下好奇掀开帘子瞧了眼。

  “……”云景,这皇子要是知道你说他丑,怕是腰上宝刀要按不住了!

  这么一想,慕容善身子微微一僵。

  怎又想到他了?

  她还没琢磨透又想到他的缘由,便听到柳昕昕趴在她身边好奇的问:“怎么不留下来参加守岁宴就走了?不过走了也好,那皇子太讨厌了,总是用鼻孔看人!”

  “你与他有过节?”慕容善好奇的看她,“看这么匆忙的样子,怕是出了什么事吧,咱们避一避风头,等他们走完了我们在进城。”

  这么一避便避出了事来。

  慕容善素来听闻这些人爱养些奇怪的宠物,所以在那队人马与她们错身而过时她特意打量了他们一番。

  也就是这么一打量,让她瞧出了一只红色小蛇来。

  许是是受到了她眼神注视的原因,那原本老老实实呆在那皇子腕上的小蛇忽然朝她扑来。

  身子在半道上灵活一变,那原本瞧着来势汹汹的小蛇,直接跌破所有人眼睛落到了慕容善怀里那只黑团子身上。

  “喵!”

  黑团子愤然扬起爪子把那小蛇压在身下。

  “嘶~”

  小蛇也不甘示弱,卷起尾巴就朝黑团子脖子上裹。

  奈何团子近期吃胖了……就连脖子都胖了一圈,又奈何小蛇着实太小了……还没黑团子一半长,裹在腕上也不过堪堪两三圈罢了。

  所以……结果显而易见……

  本是急行军的队伍忽然停下,众人齐齐朝这边看来,顿时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连两只宠物的主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等慕容善反应过来时,猫蛇已大战三百回合。

  猫将军大获全胜!

  蛇国王节节败退!

  略有不敌的小蛇干脆直接挺尸横在猫爪子下放弃了挣扎。

  猫将军还以为它又有诡计,便警惕的放开它,退到慕容善怀里。

  “……”

  “……”

  这一出闹剧当真让人哭笑不得。

  当天下午便传遍了整个金陵城。

  一家人一起用晚膳时,听柳扶风说连当今皇上都在哈哈大笑时,慕容善不由手指微微一颤,心中存了心思。

  当夜,月色极好,良辰美景,十分符合风月小说中才子佳人幽会时的开场。

  然而现实是,大冬日的大家都窝在了屋子里睡觉,没有人欣赏窗外月色,也并没有才子佳人幽会。

  慕容善睡得也很早,只是她睡得并不好,因为她好像刚睡着就被人闹醒了!

  一睁眼,对上一只在闹着她的黑不溜秋的团子,慕容善顿时怒从中来拍了它一巴掌,“给我老实睡觉去!因为你害得我成了全金陵的笑柄,我还没罚你,你倒是敢蹬鼻子上眼恼我睡觉!”

  黑团子扭扭屁股:“喵~”宝宝委屈,宝宝想睡觉,宝宝是受人指使~

  慕容善提溜着耳朵把它赶到一边,然后拉着被子两眼一闭,完完全全把杵在床边当柱子的那人当成了空气!

  长孙无羡气结,六日不见,她真狠心!

  当时是气不过她三番两次轻视她,所以就想冷落她一下,叫她也尝尝被人轻视的滋味。

  起先他还跟自己说,等她尝过后,他就不跟她计较了。可第二日收到线报说她一整日都窝在将军府里,和柳昕昕与婢女们玩得很开心,他顿时更气了,然后他在安慰自己,兴许头一日她还没反应过来,再给她一日让她好好琢磨,可第二日他收到的线报依旧是她和婢女们玩得很开心,他顿时两眼一黑,想抹脖子自尽算了。

  生平头一遭,可这一腔真心还不如喂狗算了!养了大半年的猫都比她疼人,简直是把他气死了!

  他发誓她不来找他,他就绝不会找她!

  可这一过便是六日,天知道他日日收到她和婢女们玩得很开心的线报时,是怎么样的焦灼。

  他是看透了,这人真是石头心,捂不热的。

  可今日一早却传来一条奇怪的消息,等他弄明白前因后果时,顿时坐不住就要来找她,可到了将军府后门他又生生顿住脚步。

  他这算什么?

  恬不知耻?

  呵~他长孙无羡还真没下作无赖到这种地步。

  生生又从将军府折了回去,把自己关在房中读了半日圣贤书,却又听到那样的消息,顿时就像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他在为她焦灼,为她瞻前顾后,努力给她扫清所有她未来可能会遇到的障碍时,她却在城门口和别人…的宠物打的火热!

  简直气死他了!

  特别是现在看到她又忽视他,气的脸都绿了。

  “慕、容、善!”

  忽然听到身边有人喊她,慕容善也没心思去思考这声音怎这么耳熟了,顿时吓了一跳:我滴亲娘啊,不会被柳夫人说中了吧,她真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见她装死捂在被子里一声不吭,长孙无羡耐心告罄,直接扯了她被子:知道他来了还知道心虚躲着,很好!

  可等那张惊恐万分的脸露出了时……

  “……”他是鬼?吓成这样?

  被子被扯没了遮挡物,慕容善十分倔强地半眯着眼睛假装还有遮挡物去觑他:黑影子,阴森森地,妈呀真是鬼!

  还是一只帅鬼!

  诶,不对?

  这鬼有点眼熟啊。

  慕容善定睛一瞧:月白衣衫,阴沉着脸。

  “你吓死我了!大半夜的摆着阴森森的脸撞鬼吓人,幼不幼稚啊你!”慕容善怨念满满。

  长孙无羡脸上的寒霜依旧未退,冷眼瞧她,一字一字温凉反问:“吓人?幼稚?”

  “呵,我若不幼稚怎能容得了你整日蹬鼻子上脸的骂我?我吓人?那你瞧着谁不吓人?那丑八怪不吓人?还是那姓萧的不吓人?或者在你心里哪知丑不拉几的蛇和这黑不溜秋的团子都比我看着好?”

  话一说出口,长孙无羡便知道他做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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