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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峙


京郊。赫连泽在驿站凭通关令符又得了一匹马,疾驰向皇宫。

        他到皇宫北侧的玄非门时,已是傍晚。见是扶少将军的通关令符,守门军士便开了宫门,赫连泽骑马驰入。

        到了凤栖宫,赫连泽旋身下马,踉跄着上了殿阶到了侧殿。

        轻轻敲窗,没有回应。

        赫连泽骑行了数个时辰又避开巡查军士来到凤栖宫已是疲惫至极,大腿内侧因长时间疾行骑马早已磨破,隐隐作痛。

        但这些都比不上他的心急如焚。

        终于,他揭开外窗,倾身翻进了屋。

        两个侍女昏睡在地上。没有其他人。

        仿佛是一个霹雳在头顶炸响,他踉跄了一下,扶住桌案才没有倒下。

        屋中隐隐还有她衣服上惯有的香气。他紧紧咬唇,却是被另一阵香气引到了侧窗边。

        与她衣饰上惯有的香气不同,他记得,那是他赠与她的檀香露。他那时笑着说,檀香露于他而言有一种特别的味道,若是以后他们同去花会走散了,她便可拿着檀香露在原地不动,他是一定能找到她的。

        他看到了歪倒在砚台边的瓷瓶。

        多聪明的女孩,她在被带走前偷偷将檀香露洒在了身上,留下了气味的线索。

        他顾不得多想,侧身从侧窗翻出,趁着夜色循着气味而去。

        谢姑娘醒来时发现自己已是被反绑在了…华明池中。

        冬日的水冰冷刺骨,许是已浸在池中良久,她全身已是麻木。只感觉得到刺骨的冰冷。

        她抬头,立在池边的是一名黑衣的中年男子。双鱼佩在夜中黯淡着。

        许是发现她醒了,那人看了过来。眼睛冷酷得像是无尽的夜,没有一丝情感。

        她在被劫走时便已将处境猜了个大概,因此也并未开口。

        邹广内心泛起了一层涟漪。

        因为情景相似,他想起两年前他在同样的地方欲溺死那位卢姑娘时那位姑娘脸颊上晶莹的泪。

        面临死亡,即使是对致死的原因心知肚明,常人也总会或因对死亡未知的恐惧,或因对残酷死法的惊骇,而有情绪崩溃的溢露。而这位谢姑娘,却只是淡然平静,似乎连瞪他一眼都嫌多余。

        气氛太过于诡异,邹广觉得他作为杀人者内心的波动大概都比那位将死的姑娘多。或是因为好奇,更多的是对必死者的宽容,像是玩弄猎物的猎食者,他沉声开口:

        “在下很想问问谢姑娘…为何能如此平静?”

        那个在水池中静默如莲的女孩缓缓转头。夜色下,因寒冰的池水,她的脸庞苍白得近乎透明。

        那双黑亮的眼睛,似是洞穿了邹广,平静,却又不知深度。

        “噢,因为邹大人劫错人了。”

        邹广心中一惊。

        但毕竟是杀人如麻之人,他很快镇定下来。怎么可能绑错人。凤栖宫岂是常人能随便进的。

        “嗤——”

        御花园空旷,华明池水面开阔。女孩的一声轻笑,本该如银铃般悦耳,邹广听着,却多了几丝…悚然。且不说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是如何知晓他的身份,为什么会有人能在临死时有心情戏弄杀人者?

        夜幕四合,四周只有引水的竹管流水入华明池的声音。水已漫到了谢姑娘肩膀。她笔直地坐在池中,仪态没有一丝懈怠。

        “夜行玄衣,腰封赤带,碧鱼之佩。广广杀人,取人之命如鱼得水。我说得对么,邹广大人?”

        邹广心中一震。妖女,真是妖女。他弃了身份入宫被赐名“广”而被任命为首领时,这个女娃还未出生吧。影鳞卫皆是暗中执行皇令,许多老臣仕宦一生都从未见到过影鳞卫。更别说知道他的名字。

        女孩兀自一笑。

        她自然是没有见过影鳞卫的。只是在她被接入凤栖宫后,赫连泽便派人送来了宫中要职之人的明细。她本是闲来无事看了打发时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时候起了一丝作用。

        想到那个人,她心中一痛。他和尹哥哥不知到了到了北疆习不习惯那里干冷的环境?他得知她意外死去时,会怎么想呢?会不会,和她一样,想尽了他们之间美好的种种,独自在夜中神伤?

        远霖…你在哪里?我好想你…赫连泽。你抱抱我吧…我真的好冷…

        谢姑娘靠了靠池壁。水已漫到了脖子。

        “要杀我的,是天子吧。”

        不是疑问句,而是一句陈述。

        她的衣裙在水中漫开来,像浴水而生的青莲。将死之花。

        “是。”

        面对芳华正貌却近死的女孩,邹广到底还是怜悯的。

        女孩似是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声音如细丝般轻,仿佛会被一阵风吹散:

        “他会给我报仇的。”

        谁?太子么。可太子远在北疆,待他回来时,他们早已布置好谢姑娘意外身亡的假象,掩盖了所有的真相。即便太子对皇帝的动作心知肚明,他又能如何?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唯能顺从接受而已。

        女孩已无力再说些什么,水面漫到颔处的冰冷只是让她想起三日前白玉栏杆的冰凉。

        那个与她许下一生一世诺言的人,那哪里呢?

        那片竹青色,有些模糊了。那盏璀璨的灯和那个人温柔的笑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赫连泽,远霖,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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