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遇袭

明帝宜丰十五年，长沙王起兵，从南方率大军将北上。

        广安侯府世子廖羿带兵至广夏，广安侯带兵至宜春，镇南将军领兵驻守嘉滨，镇南将军长子驻军京中。大战一触即发。

        南方许多勋贵皆北上避乱。谢先生早已带着清辰上京了，留下清恒和清梦督运谢家较为珍贵的文物，后行上京。清恒先骑快马到前山的晋城订驿馆，清梦则与扶夫人、扶家小妹由扶家幼子扶广领着车队，慢慢前行。

        清梦坐在窗边，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马车猛地停住，一声尖啸，十余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利刃带着寒光。扶广拔剑出鞘，带着亲卫与来人对峙。清梦拉下了板窗，和扶夫人与尚是孩童的扶小妹躲在车中。她袖中是一把短剑，被她掌心的汗濡湿了鞘。“母亲，刺客来得太多，要挡不住了！您和梦姐姐先骑马带着小妹走吧！”“广儿，娘不能将你抛下！”“娘！快带着她们走！”余下便是血溅之声，与受创的惊呼。扶夫人狠下心，一脚踢开了厢门，拔剑断了车绳：“只有一匹马，梦儿，带小妹走！”“舅母！让清梦留下！”扶夫人力气打得惊人，把清梦赶上马，将小姑娘塞到清梦怀里，一剑刺中马尾根，马嘶叫着向前奔去。“我扶氏之妻，不至临阵逃命！”“舅母！”清梦勒紧缰绳，马却未停。怀中的小姑娘早已哽咽得哭不出声来。

        却是见对面一匹棕马奔来，马上是黑衣的男子。“谢姑娘，抓紧了。”来人一手抓住了缰绳，别马便将谢姑娘带到了自己的马背上。低呼之后，谢姑娘抬头：“殿——”急急止住。那张明厉的脸近在咫尺。“救救我的舅母和幼弟！”“这便去。抓稳了。”策马而去，勒马急停。他翻身下马，拔刀向激战处去，手起刀落便有黑衣人倒下。

        见有人相助，渐渐不支的扶广又抖擞而上，护住扶夫人。

        来人迅速杀灭了黑衣人，环顾之后，看向了清梦。“梦姐姐，快来帮母亲看看！”扶广扶着扶夫人坐到马车车沿上。清梦快步上前，将扶小妹交与扶广：“舅母，进车厢让清梦看看吧。”“不过是手臂上的划伤。平日与你舅父练着剑，没想到今日会派上用场。清梦，这位壮士是——”

        清梦转向来人，却未开口。

        “谢姑娘不记得我了么？”

        她低首，复又抬头，脸上是柔美的笑：“我记得你，子鸢。”那人昔时的明厉一扫而去：“既路上不太平，我便送你们到晋城。”“那…多谢了。”

        他帮着收整了车马，掩埋了尸体，与扶广一同带车队向晋城行去。

        “梦儿，那位壮士究竟是何人？”“是与扶尹哥哥逛灯会时所救的陌生人。梦儿只知他叫子鸢。”“想必是知恩图报之人。”见她并未抬首，扶夫人轻笑：“怎么，不是那位贺公子，失落了？”她的脸一时绯红：“舅母！”扶夫人笑着将她搂入怀中：“我的梦儿啊，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怎会看不出你的心意？若那贺公子对你极好，不论他是姓贺或是赫连，且随他便是。人生苦短，我的梦儿定要嫁一位如意郎君。”她羞红了脸，转头向车窗外。

        棕马上的人黑衫飞扬，翠色的纹饰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她看着，仿佛看见了谁的蓝衫，随着朗风翩跹。

        晋城。

        马车缓缓驶入城门，白马上的谢公子一身浅黄色的衣衫，在阳光下近于洁白，恍若天神。棕马不再向前。“梦儿，那位壮士既送你们到晋城，你便与我谢过他吧。”“是。”白衣的青年和浅红衣衫的少女并列在城前，骑着棕马的人深深望着她，调转马头便向远处驶去。谢姑娘转身：“走吧，恒哥哥。”谢公子看了一眼清梦，了然地与她步入晋城。“哥哥，还有三日便可到达京城了吧？”“是啊，辰儿怕是早已等不及了。”“途中遇袭之事，兄长切不可声张。”谢清恒笑了：“梦儿说的是。”

        夕阳笼罩晋城，映得城墙绯红。如她身披薄纱，如她飞红的双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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