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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荣妃


第二十九章荣妃

        “她也是可怜。格格请莫介怀。”

        虽说康熙特允苏麻喇姑可在宫中使用肩舆,但她从来没用过,有出抚辰殿需求时,仍是选择用一双腿走。

        她年事已高,福宁有些放心不下,便以顺路为由,要送苏麻喇姑回抚辰殿。

        回到抚辰殿,苏麻喇姑邀福宁小坐歇脚,待小宫女去奉茶的时候,老人轻声对她道。

        福宁知道苏麻喇姑口中的“她”是谁,却一时不知如何作复。

        理性角度来想,福宁实在觉得荣妃在钟粹宫的表现过于异常,不像个在后宫浸淫多年的高位嫔妃。

        她的异常,是否与苏麻喇姑称其“可怜”的原因有关?

        福宁沉吟片刻,一扫眼,青黛、青童侯在外头,正和抚辰殿的洒扫宫女交谈。正室里唯有福宁和苏麻喇姑二人。

        福宁便压低声音,试探着问:“姑姑,荣娘娘得了不太能出门的病么,为什么我极少能在宫中见到她?”

        苏麻喇姑阖目,半晌才道:“前些年怀三阿哥时,她身体便有了亏损,后来又……”

        “又……”

        苏麻喇姑似乎颤了下,口念佛号数声,方道:“一切前尘,不需挂缀。”

        福宁明白从苏麻喇姑这是得不到别的信息了,便顺从道:“姑姑说的是。”

        出了抚辰殿,福宁在心中算着时间。苏麻喇姑说的“怀三阿哥时身体有亏,后来又……”的那个“后来”,福宁实在是介意。

        她看向青黛:“青黛,我三哥是康熙几年生人,你可记得?”

        “奴婢记着,诚郡王长四贝勒一岁,应是康熙十六年生人。”青黛道。

        康熙十六年,往后荣妃再无所出。据她曾打探来的消息,荣妃是在康熙二十年晋封为妃的,可见这四年间荣妃大约未失帝宠。那么这四年间……会否就发生了苏麻喇姑口中的“后来”。

        什么事会让一个女人身体亏损严重?

        福宁好似已摸到答案。

        荣妃之女,二公主荣宪公主是康熙三十年出嫁的,公主出嫁,其生母定然要帮着操持婚仪的。

        如果荣妃操持了二公主的婚仪,是否可以说明,康熙二十年至三十年,荣妃至少不像现在,人们会谈及色变?

        而七公主生于康熙二十五年,照七公主模糊的记忆,她少时听到的,基本已经是“钟粹宫娘娘”这个代称了。

        又是否可以推测,是在康熙三十年之后发生了一件事,即是宫中旧人避而不谈的事,使得荣妃此号如被隐匿起来一般,成了所谓的“钟粹宫娘娘”?

        循轨往推,福宁似乎已窥得冰山一角。

        这时,她才终于想起被她藏在怀里的、采蘋塞给她的纸团。

        她急忙掏出一看,揉的皱巴巴的纸笺上,赫然写着一个“荣”字。

        采蘋在众目睽睽下,冒着不测,硬要寻机传给她的信息……

        难道意指荣妃想借十七阿哥之事暗害她四哥?

        福宁塞回纸团,匆匆赶往永和宫。

        抚辰殿与永和宫一个在西、一个在东,离得并不近。福宁硬是走出了一身汗,足踝都发疼。

        一入永和宫,就听得德妃厉声责骂银屏:“如此要事,为何不叫醒本宫?”

        “奴婢看娘娘难得睡的安稳,实在不敢……”

        “糊涂!”

        “额娘,怎么了?”福宁插上嘴,又给蕊珠使个眼色,让她给德妃顺顺气。

        德妃见她来了,好歹给了个柔和些的脸色,“我儿,快坐下。今日可吓着你了?”

        福宁旋即明白,德妃是知道了钟粹宫之事了。摇头道,“额娘,没事。”

        “哼。那疯妇。”德妃身侧侍立的满嬷嬷啐道。

        福宁有些奇怪,人说婢随其主,满嬷嬷从来是个淳默的,何以这回这般激烈模样。

        再看德妃,虽嘴上阻止:“嬷嬷,慎言。”但那神色,却并不是斥责。

        “疯妇”,福宁咂摸着这两个字,虽然可能只是满嬷嬷一句詈言,但以福宁在钟粹宫所见,又并非不可能。

        ——说不定荣妃真是受过什么刺激,行止不似常人了?

        福宁默忖,又耳听得满嬷嬷不忿道:“娘娘,您和格格都是好脾性。若是奴婢在场,定上去撕烂那张嘴。竟还敢构陷咱们阿哥格格。”

        听满嬷嬷的意思,再观德妃神色,她们都是觉得荣妃要构陷四贝勒府?福宁又想起采蘋的那个“荣”字。

        可是这说不通,要说以香珠做彀,那荣妃是如何能提前得知四贝勒府送的什么贺礼的?

        且不提这个,就算她能知道。送礼的小太监是贝勒府的人,事关重大,她四哥定不会让个不放心的人来送,路上作梗显然不能成功。待到了钟粹宫,又是众目睽睽,更是无有机会替换香珠。

        这太明显的不合理,她更愿意相信晬盘礼风波并不是早就布好了局,而是事发突然,小阿哥的晕厥恰好被用来攀咬送了金锁的四贝勒府罢了。万幸香珠无异,小阿哥也并非被人毒害,而是己身体虚所致。

        只是采蘋的“荣”字……

        慢着,若……若采蘋的意思,不是指香珠之事,而是指小阿哥的体弱……

        难道采蘋想说的是,小阿哥之所以会得了急痫,是荣妃所害……

        这个猜测让福宁脸一白,她揪着手帕,只觉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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