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比试
冬至过后，京城难得雪霁。
胤禵急溜溜拉着乌尼特木尔比试射术，下了学的福宁甫一路过，就被笑得谄媚的连喜请进了院子：“格格，咱们阿哥说了，这比试要请您玉裁呢。”
福宁一入院门，便见院子里的积雪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院中影壁前甚至已立好一臬，她一时有些佩服胤禵：“你们今日下学是很早么，这么快就备好东西了？”
正校着弓弦的胤禵看也没看她一眼：“这东西我可是放在院子里快一个月了！”
福宁不由笑了，看向他身旁也在校弓的乌尼特木尔和显然跃跃欲试的胤祥，“十三弟，怎么你也陪他胡闹。不会是他硬拉你来的吧？”
胤祥摇摇头：“不是，十二姐。晚间有家宴，所以今日课业不需去前头，下学更早了些，左右无事，我也来练练。连日下雪，都闷坏了。”
“哼。”胤禵嗤了一声：“就是，我哪里拉得动他。是他自己要一起比的。不说闲话了，你们好了么？”他直起身，问其余二人。
“早就好了。”胤祥应道。乌尼特木尔亦点头，从怀里摸出个扳指戴上，“好了。”
毕竟院子不算大，要保证人靶相距有七十步，三人只得到院子外。胤禵早遣了连喜用石灰划好位置，自己先站定了，“来吧，福宁。你可要看准了。”
福宁不由发问：“我早便想问了，比这个为何还要人裁判，箭在靶上，一看不就知了？”
胤禵白她一眼，咕囔了一句福宁听不清的话。这时，福宁身旁的青童反笑道：“听说十四阿哥这几月可劲儿练武，怕是现下想让格格看看他射箭的风采呢。”
青童因为伺候七公主多年，与胤禵早就认识。随驾盛京之前，福宁也曾嘱青童多和兆祥所的宫婢们走动。想来福宁在塞外这几月，留在宫里的青童与胤禵更熟络了。要不，纵使她再活泼，也是不敢这么说话的。
果然胤禵也没怪她多嘴，只掩饰一般匆匆道：“可别瞎说！”
福宁瞧了他俩一会儿，方走到连喜搬来的椅子上落座：“那好吧，我便来看看你这几月可有进步。”
“那你可得瞧好了。”胤禵昂起脸，挺直肩背。他推弝控弦，并不多废时瞄准，须臾间便射出了这一箭。长箭飞出，以福宁看不清的速度，直直钉在靶上。
“好！”胤祥率先拍掌，乌尼特木尔亦赞赏地笑了：“十四阿哥果然好箭法。”
福宁跟着叫了声“好”，虽射不中靶心，但也仅有寸距。实在不需吝惜褒赞。不过这一箭也实在能见持弓人的性格，松弦时着实利落。胤禵此人，果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性子。
胤禵并不是特别满意，但也没有懊恼，他将弓扔给胤祥，让了身，“十三，你来。”
兄弟两个用同一把弓，应是胤禵的主意。不过胤祥的臂力看着则要比胤禵略强，“弓张似满月，长箭如流星”，福宁不禁在心底赞叹。
这回轮到胤禵鼓掌了，“好！十三，看来你去草原上学了不少啊！”
胤祥谦逊一笑，为乌尼特木尔让出身位。
乌尼特木尔从容操弓上前。胤祥是见过他用弓的，低声提醒胤禵：“十四弟，你好好看看。”
那边，乌尼特木尔已收敛笑意，成丁字步站定，绷紧了身子。他捏着箭，扣在弦中，虚视着箭靶，拉满了弓弦。瞬息间，好似已攫到目标般，毫不犹豫地松弦，射出了这一箭。只见破风白羽直插靶心，力道之大竟然使立稳的箭靶也晃了晃。
周围霎时雀静。
须臾，青童发出一声轻呼，福宁这才缓过了神，她发觉自己适才竟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是听大姐能丹宜尔哈说过乌尼特木尔天生神力，也听过妹妹其其格赞他目力极准，不过那毕竟比不上此刻能亲眼见着。
这般的好武艺，也难怪康熙惜才。
胤禵跳了起来：“哎呀！特木尔！你真的是，真的是！”他跑过去拥住了乌尼特木尔：“十三说我还不信，现下才知道，你真的是草原巴图鲁！”
少年人心性单纯，乌尼特木尔一箭已教他心折了。
乌尼特木尔回拥住他，匆匆看了眼福宁，福宁正待开口，胤祥先出了声：“如何，十四弟，我没骗你吧！”
胤禵松开乌尼特木尔，冲二人洒然一笑：“我输了！不过这只是一时，乌尼特木尔，往后我还要多找你比试！”
“随时奉陪。”乌尼特木尔点头。胤祥又道：“和乌尼特木尔比输了，同我的呢，可也输了？”福宁看胤祥满脸的笑意，心想这小子也学坏了，逗人玩呢。而胤禵偏就吃这一套：“十三，你漫胡说，咱俩的箭距靶心都是一
样的长短！要不，咱们再比过一次！”
“求之不得！”
眼见他二人拉扯着又要拿弓，福宁忙道：“别闹了。可是忘了皇阿玛赐宴之事？现下天色不早，还不快去准备么。”
兄弟两个这才分开，但胤禵怎是个容易罢休的，他想了想，道：“十三，现下咱们不比，等晚上家宴吃过了，咱们贯跤去！”
“好啊，就到阿玛面前，让阿玛来睿裁胜负如何！”
“正合我意！”
福宁直想抚额，满以为胤祥会成熟些，岂料他这挑人性子的自己也起了性。乌尼特木尔倒是面上带笑地看着他俩。蓦地，福宁不合时宜地想起来，乌尼特木尔是茕子，寻常人家的棣萼同华，他可能从未体会过。
她心里不由的一阵发酸，可是当对上那对星眸，她也只能牵牵嘴角，朝他露个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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