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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301!快递。”

  其实快递小哥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早已跃过他的喊声,抢先传入了我的耳中,这要归功于我租的这个小单元所在的老式公寓楼年久失修的木质楼梯。不过他的脚步声和以前不一样,上楼的速度也明显快了很多,喊声更是比以前更大且更暴躁。我住在三楼(也是顶楼),而我听到的声音明显是从二楼传来的。嗯,看来这个是新来的,这就意味着他会在我这个寒酸的小单元门口发一会愣,那我急个什么劲啊?

  好吧,我承认,导致我没有马上从床上跳起来去开门其实是另有原因的。

  除了我以外,我卧室的床上还有一位女士,一个金发小妞。此刻她正趴在我旁边的枕头上睡得香甜呢,换成任何一位绅士,都不会忍心去打扰她的,对吧?

  可是,该死,急骤的敲门声响起来了。我勒个去,为什么所有的快递员都没有按门铃的习惯?

  我轻轻地站起身来,动作轻柔地就像身边睡着一只小猫一样,希望可以不用吵醒她。我成功了,她的耳朵抖动了一下,但是没有醒,继续平稳地做着她那多半是关于美食的可爱的小梦。于是我松了一口气,匆忙披上了睡袍,穿过卧式的门,来到客厅,打开了门。

  “拜托你轻一点,OK?”我没好气地说道,“现在才几点啊?给你个忠告,不想被投诉的话最好学学你的前任。”我很少收到快递或者挂号信之类的,而且一般来说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切,他还不是被解雇了?”新来的快递员冲着我笑了笑,他很年轻,皮肤黝黑,脸上带着年轻人那种目空一切的神情,他一定刚离开中学没多久,而且多半不是带着优异的成绩毕业的。

  我拿过了包裹,信里面似乎没有信纸,而是一个类似小盒子的东西,老天保佑,看来不是房东的催款单。我从他手里抢过笔在回执上签了字,然后将笔和回执一起还给他,便准备关门送客。

  “你门口的告示,挺酷的,是什么意思?”他收下了笔和回执,随口问道。

  “上面写的什么?”

  “内有巫师,非请勿入,擅入者……。”

  “哦,就是字面意思。”我打断他。

  “你是巫师?拜托,这里是中国哎。”

  “那你也可以叫我降头师,或者阴阳先生,随你喜欢。”我耸耸肩,实际上,就算在中国,巫师也是一个历史极其悠长的职业。

  “我明白了,算命,看风水,神棍。”他看了看我,毫不掩饰地当着我的面嗤笑着,同时忍不住探头朝我的公寓内窥去。

  “嗯,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我挺身挡住了他的视线,不让他看到我的卧室,现在的我可没心情和他扯皮。

  “你真的会法术?”

  “会。”

  “怎么搞?用水晶球,还是往空中撒粉末然后高唱咒语。”

  “会这样。”我念了一小段咒语,然后他口袋中的签字笔便出现在了我的手中。“现在你可以走了吗?”

  “呃……这不会只是骗骗人的魔术吧?”他眨了眨眼,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口袋。

  “嗯,其实只是魔术。也许下次我出去表演的时候你可以当我的助手和我串通一气啥的?”相信我,没有任何魔术(我是说魔术,不是法术)可以真正把一个人身上的东西传送到魔术师的手中,除非那样东西是一件事先准备好的道具。不过很显然,快递员的笔并不属于道具的范畴。

  “好吧!好吧!”他嗤嗤笑道,“那你会下诅咒吗?你脾气很坏吗?就像……嗯,那个叫啥来着……对了,伏地魔?”

  “我并不经常下诅咒,除非有必要。至于我的脾气嘛……”我沉下脸,故意恶狠狠地盯着他。

  新快递员的笑容消失了,他沉下了脸,“行!行,我这就闪人,再见!”然后转身准备下楼。

  “等等!”

  “还有什么事?”

  “你的笔。”

  “哦,不要了!送给你吧!”他迈开步子,楼梯开始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我忽略了伴随着脚步声一起传来的“神经病”三个字,收起凶神恶煞的表情,又念了一遍咒语,精准的将笔送还到他的口袋里,然后转身关上了门。

  我姓杜,单名一个“鸦”字,我承认,这个奇怪的名字并不是我亲爸妈起的,而且,由于他们早在我懂事前就挂了,所以我的真名也就无从考证了。

  另外,我是个巫师,而且当然必须是正宗的巫师,古今中外的各种巫术我都有猎足,但是我主攻的是西洋巫术,谁叫我的老师是西洋流派的呢。我在上海市西部的一片老公房区租了一间小单元作为我的办公室兼居住地,也许你有办法通过一些非官方途径,比如某些论坛,找到一些正牌的巫师,不过我敢向你保证,我是其中最优秀的,信不信由你。

  而且,我还是一名私家侦探,只是我的名片上没有标明而已,理由很简单,在中国,私家侦探是违法的,公安部明令“禁止任何单位和个人开设各种形式的民事事务调查所、安全事务调查所等私人侦探所性质的民间机构”。而“巫师”这种头衔却可以堂而皇之地在各种论坛上打广告,真是奇妙的国度。

  不过在上海这个大都市,科技才是最强的“法术”,随着信息科技的革命,网络的崛起,漫天飞舞的各种电子信号日新月异,上海的年轻人,就像刚才那个快递员,差不多已经完全将“法术”和电脑游戏里的某些华而不实的玩意画上了等号。绝大多数上海市民对真正的法术完全不了解,而人们总是会恐惧自己不了解的事物。所以,可想而知,大部分人看到我公寓门口的警示时,总会认为或者期望我是在开玩笑。

  真是个让人讨厌的时代!

  这个月很不景气,其实我差不多从来就没有景气过,还好我的房东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自从某一次她和我“愉快”地讨论了关于房租的问题,导致我非常“合作”地将她的头发全部烧光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公寓门口,只是偶尔会用挂号信或者快递来催我付租金,只要我不太过分,她对于我拖欠租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愿巫术之神保佑她。

  我拆开了邮件,里面的小盒子装的是一部手机,我的上一部手机坏掉了,坏得很彻底,所以我重新买了一部,谁说我与时代脱轨来着,我也会网购手机耶!当然,我是不会买iPhone的,就算有人给我埋单。

  我把这部老掉牙的已经绝版的诺基亚手机装了起来(别问我为什么是诺基亚),插进SIM卡,然后打开,一堆短信息如期而至,大部分是垃圾短信,推销啊,保险啊,还有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彩信广告。其中比较新的一条引起了我的注意:

  “死乌鸦,你手机换好了没。下次你胆敢再拿手机当投掷武器使用,绝对别指望我给你报销!”

  哦,我亲爱的凌大小姐。我苦笑了一下,凌潇是标准的白富美,公安高等专科学校刑侦专业的高材生,同时有着上海市某著名大学的法学及心理学硕士学位,让他当一个小小的特调科科长其实是蛮屈才的。而我,则是他的顾问,他的长腿的“超自然百科全书”兼“编外调查人员”,我可以肆无忌惮地从事私家侦探的勾当主要也是因为有她这个靠山,而我的房租基本上也都是她帮我垫付,当然,是合法的劳动所得,聘请我当顾问可不是免费的。

  两个月前我曾经协助凌大小姐调查某市府官员的神秘失踪案,我跟着专案组走遍了大半个华东平原,最后发现那个家伙和美国的吸血鬼黑帮勾搭上了,而且据他所说,他是自愿的,他想要成为吸血鬼!不过,我认为是没有任何脑子正常的人会想自愿成为活死人的,他肯定是被胁迫了才会那么说,所以最后当他在某个小机场,怀里揣着辛辛苦苦贿赂来的钱所换来的美国绿卡,想要搭乘飞机离开祖国前往万恶的美帝的时候,为了阻止,哦,不……为了挽救他,我用我的手机朝他的后脑扔去,而我当时一定是不小心在手机上施加了坚硬法术,最后,官老爷被我用手机爆了头,你不会想知道我是怎么从一堆红的白的银的……各种颜色的狗屁倒灶的东西里找回我的宝贝SIM卡的。

  顺便说一句,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不买iPhone了吧,把六七千的手机扔出去砸人,我可是会很心痛的,而这心痛所附带的一瞬间犹豫搞不好会要了我的小命。巫师这个职业,可是高风险行业哦。

  我把新手机放在了客厅里的书桌上,准备回卧室我那甜蜜的床上继续睡觉,昨晚过得太销魂了,我现在的精力可不算非常充沛。可是就当我刚踏进卧室的门时,手机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我靠!我讨厌现代科技,非常讨厌!

  我用近乎憎恶的态度盯着那部手机,然后开始慢慢地深呼吸。毕竟,我还要生活,我就像巫术版的程序猿,除了法术以及帮凌大小姐办案所积累的一丁点探案能力外我不会任何其他的营生,而上海的房租又贵得离谱,所以作为私人侦探的信誉对我来说还是非常重要的。当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已经不会太冷冰冰的时候,我按下了手机的“接听”键。

  “喂!请问你……您是杜……巫……先生吗?”是一个中年男声,非常紧张,说话小心翼翼的。可以理解,巫师的名声在哪个国家都不算太好,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想和巫师扯上关系。

  “不是,我是杜睡觉!你要找的巫师在隔壁和他的女朋友打情骂俏呢。”我想那么回答他,不过从我嘴巴里吐出来的却是:“喂,你好,是我。破除蛊毒、移除降头、通灵招魂,承接一切灵异事件调查;收费合理,包您满意;守灵陪夜,爱情药水,魔术表演与其他娱乐活动,概不受理……”

  我恨房租,我恨手机,我恨早晨这刺眼的阳光,而我最恨的,喵了个咪的是我自己!

  我重重地坐回到床沿上,旁边的女士终于还是被惊醒了,她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发出了尖锐的抗议声。

  “哎呀!”她还咬了我!

  “杜先生,你没事吧?那是什么声音?好像是某种……野兽?”手机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安。

  “叫我杜鸦就好,没什么,我养的宠物而已。”

  “美洲豹”小崽子开始在我的床上撒起欢来,我觉得我可能需要去买新床单和新枕头了。

  什么?你问我金发小妞哪去了?哦,我没告诉你吗?她是只母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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