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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郁郁药香


  丘羽羽还没回过神来,银丝鞭子已经狠狠抽来,她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一阵火辣辣的剧痛,陡然落在她的腿上。

  “啊!”丘羽羽一声惨叫,小腿已经“咯吱”一声裂开了。

  绿衫婢女慌忙收鞭,显然吃了一大惊,因怒道:“你不会武功?”

  冷汗涔涔,从丘羽羽鬓边落下,眼泪也顺着她的面颊滑落,巨大的疼痛,几乎让她窒息,但是她苍白的脸却露出了不屈的表情。虽然她几乎喘不上气来,却还是拼着最后一口气,“噌”从身后拔出一把短刀,婢女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把切菜刀,她不由大笑:“这也能杀人么?”话没说完,丘羽羽已经提着一口气,拖着几乎残废的腿,双手执刀,直直向前刺去。

  只是,这一刺,直挺挺停在半空,却再也无法往前一寸,丘羽羽两眼一黑,顿时疼痛难捱,昏死过去。

  “喂!”婢女见她昏死过去,顿时慌张起来。只因身在这条一般人根本上不了天柱山,她实在摸不清丘羽羽的来历。但是她很快就想起来了,天柱山最近囚禁着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正是大雪山庄三少爷的情人。

  想到这里,婢女不敢怠慢,要是这个人质死在自己手里,少不了要白白受罚。她想着,立马将丘羽羽翻起,往她嘴里塞了两颗药丸,正是清心止血的立效药。然后她反锁了黑门,将丘羽羽负在背后,起身便往巷尾急急跑去。她内力不浅,是以背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同等轻重的人,还能健步如飞,轻灵迅捷,不一会就转出巷口,送到了阁中郎中处。

  丘羽羽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靠窗的塌子上,身下被单,也是绵软柔滑,小屋窗明几净,飘荡着不同药材的苦香之气。她挣扎几下,发现自己的右面小腿正一层层,紧裹着厚实的绷带,几乎没有知觉,身上各处,也不能使出半点力气。那日小巷中撕心裂肺的疼痛还在她脑中回荡,想想都觉得恐怖之极。她又一次试图挪动,却还是失败了。

  这时候,一个白胡子的老郎中,手扶着一个绯衫小鬟的肩膀,已经颤巍巍走进来了。他鹤发童颜,慈眉善目,两只眼睛清矍神采,正关切地望着丘羽羽,口中笑道:“姑娘醒了!”

  “嗯。”丘羽羽低声应道,心中疑惑,不敢多言。

  老者仿佛是看出了她的忧虑,因笑道:“姑娘不必害怕,老朽只是个郎中而已。姑娘醒了,绿云姑娘也不必时时自责了,大少爷也能放心了。”

  绿云?丘羽羽心中暗想,莫非就是一杆银丝鞭子生生打断自己小腿的那个绿衫婢女?她不敢多想,也不敢多说,只是垂首不语。

  老者又笑道:“看来姑娘确实是受了惊吓,不过无碍的,喝上几服药也就好了。”说着招呼一声,深蓝布帘外走进来一个白衣白裤的童子,唇红齿白,粉面天真。

  老者对童子道:“去请大少爷过来。”

  说话间,绯衫小鬟已经端了个雪白瓷碗,脚步轻灵地走了过来,细白小手,托起瓷勺,在口边微一吹气,笑着送到丘羽羽嘴边,道:“姑娘吃药罢,不然大少爷要怪罪咱们的。”

  大少爷自然是陆擎的大公子陆岩柯,自己还在天柱山上,丘羽羽的脑子,这时候才慢慢清醒过来。送她来的自然是亲手打伤她的绿衫婢女,名字叫绿云,她之所以送她来,当然不是恻隐之心,自然是她不敢让人质死了。想到这里,丘羽羽不禁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这人间当真凉薄,若自己没有利用价值,那一日,就应当死在那个小巷子里了。

  这时候,一只宽大青白的手,已经掀开了深蓝布帘,高大却清瘦的陆岩柯,正急急走进来,身上的白绸袍子,呼呼生风。他面色苍白,眉梢眼角,铺展一片焦虑,两只平日里温和不惊的眼睛,此时也满是焦灼和紧张。他走进来看到丘羽羽正在吃药,方才定了神,大步走上前去,接过了小鬟手中的瓷碗。

  一群人都知趣地退了出去,房子里顷刻间就剩下了陆岩柯和丘羽羽。

  “绚儿,你真糊涂。”他眼中交织着复杂的神色,错落回返,丘羽羽竟看不懂了,仿佛是责备,却瞬间湮灭在更多的疼惜中,他青白的手,捏着青白的瓷勺,一勺透亮的琥珀色药液,已经送到丘羽羽嘴边,是他反复吹了好几遍的。

  丘羽羽望着他,心中也充满不安,她猜到自己已经惹出了麻烦,只好垂首不语,也不去吃药。

  陆岩柯只好舒展眉头,像个宽厚的大哥,笑道:“我不是责备你,你去那里,自然有你的理由,只是,你差点赔了自己的命,我不得不说你。”

  “我知道。”丘羽羽黯然道,她的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的忧伤和感动,交织翻覆,让她不禁落泪。

  “你别哭啊!”陆岩柯赶紧放下手中白瓷碗,又一次伸出手,却又想起了男女授受不亲,便又拉了雪白袖子,替丘羽羽拭泪,两人不约而同,都笑了。

  “你还真是君子。”丘羽羽破涕为笑,揶揄他道。

  陆岩柯嘿嘿笑了两声,脸色很尴尬,笑道:“总不能用我的手,污了姑娘的脸。”他说完这句,一向苍白英俊的脸,居然飞过一阵红,两道剑锋一般的冷峻眉毛,突然变得和眼睛一样温和。

  “你吃药罢。”他重新端起了瓷碗。

  丘羽羽吃完一碗,他才放心地笑了笑。

  丘羽羽活了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子,像春日里一阵清风,徐徐而来,温暖和煦,宽厚如水,却又俊拔如松。如果只是看到他的身姿,谁也想不到,他自小从未握过刀。

  她静静看着他,心中充满了感激,如果没有他,在这冷风凄凄的深山之中,她或许早已经死了。

  陆岩柯望着丘羽羽,心中弥漫铺展一片忧伤,这个大雪山庄的人质,注定了不能和他在一起。如果可以,他想带着她逃走。想到这里,他吓了一跳,别过脸去,正望见窗外秋叶金黄,片片零落,凌乱摇晃。

  “你醒了,他们肯定很快就要审你。”他突然凑近,低声道:“你想好怎么说了么?”

  丘羽羽瞪着他,确实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她黯然摇头,垂首不语。

  “你愿意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跟踪绿云吗?”他的声音更低了。

  丘羽羽愣了一下,咬牙不语,陆岩柯便也不说话了。

  凉风吹过,她突然抬起眼睛,道:“只是好奇。”

  实在是太牵强的理由,陆岩柯几乎要摇头叹息笑了,但是他没有追问。他明白的是,这个不会武功却无比坚强的女子,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一定有不能说出口的理由,于是他沉声道:“那你就死死咬住,说我让你跟踪绿云的。”

  “为什么?”丘羽羽愣住了。

  “为什么?”陆岩柯道,不知道是回答还是反问。

  丘羽羽低头不语,眼下,这或许是她唯一的出路。

  断片还没有亲手交给吕刀子,她不能死。于是她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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