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柳下蕙庵堂栖身

　　上回说到柳下蕙和刘嬷嬷随了岳玄霜师徒去西祁山的庆云庵栖身。

　　却说五月初二，水易天在皇城登基为新帝，立皇长子龙浩武为皇太子，龙氏王朝正式开始。

　　五月三日，水易天下令皇太子再带十万精兵南进，先剿灭河南的流寇，再协助前面已经近扬州的南路大军平定南方水家残余势力，又派皇二子龙浩奇和皇四子带八万精兵去燕山扫平犬戎军，派皇三子龙浩文带六万精兵去围剿西边刘奎明的流寇。

　　五月十六日，年近五十的扬州都督柳渠领着两个儿子身穿重孝服，指挥着扬州军民，一起抗击龙家新朝二十多万大军，激战已经八天。城墙上，炮火连天，浓烟滚滚。

　　柳渠血染战袍，一直站在城楼指挥军民应战。一时有亲兵过来道：“柳将军，大公子在西城已经殉国，现在二公子带人在那里守着！”又见长孙柳啸天和武师田缙手提长剑跑了过来，田缙道：“柳将军，让啸天走，留下柳家一根苗吧，要不就来不及了！”

　　柳渠看了看柳啸天，长叹道：“田缙，你带啸天走，大恩不言谢，我柳家一门就是在地下也会记得你的恩德！”

　　柳啸天只有七岁，大叫道：“爷爷，我不走！”柳渠大喊道：“快走，啸天，你要好好活着，要让柳家的血脉续下去！”说罢摘下胸前一个玉佩，交给柳啸天道：“啸天，好好活着！帮我们柳家好好活着！田缙，抱他走！”

　　田缙听了，忙道：“柳将军保重！”一把抱起柳啸天，柳啸天还在大叫，田缙只好点了柳啸天的昏穴，扛起柳啸天急急下了城楼。

　　田缙带柳啸天骑马快步回到都督府，迅速换好衣服，又将柳渠的意思告知柳家女眷：“少奶奶，柳家的孩子要保住，老将军叫你们好自为之！”

　　啸天的母亲秦氏忙收拾好一包衣物银钱，跪下对田缙和啸天的奶娘周氏道：“田武师，周奶娘，请你们无论如何要帮我保住柳家这条唯一的血脉，我给你们叩头了！”说罢狠命叩头。

　　周奶娘道：“少奶奶放心，现在水路不能走，我和田缙骑马不走水路，我们去金陵乡下我娘家那里，我们就是死，也会保住啸天！”

　　田缙抱拳道：“少奶奶保重！我们走了！”于是将柳啸天抱上马，与周奶娘一人一骑，飞奔往南而去。

　　看着柳啸天已经走了，秦氏忙拉过自己十岁的女儿柳琼滴泪道：“琼儿，你快去你婶子那里，带上你妹妹云儿，换上丫头装束，离开这里，若没有地方去，找个庵堂寺庙安身，寻个忠善百姓家给人家做丫头做义女都可以，若不能清白，就自己解决吧！如果能活下去，等天下太平了，再去金陵找弟弟！”说罢急急去给柳琼收拾。

　　五月十八日，扬州沦陷。都督柳渠身中数十箭倒在城楼，两个公子也战死，府中的女眷皆自尽。扬州百姓死于战乱的达几十万。

　　五月二十六，姑苏沦陷。兴安王水英玉及府中成年男都战死，只有才五岁幼孙水思中，在众多忠义之士冒死相护下，由水英玉的东瀛好友之子，也是王府武师竹下青云带着由海上前往东瀛。

　　姑苏节度使水景及府中成年男女全部战死，府中有还有两个幼女随母自尽，只有一对双胞胎孙子孙女在姑苏沦陷前被人冒死带离姑苏。

　　龙氏王朝在南方的战局连传捷报，天子龙易天大喜。与此同时，燕山那边也传来捷报，说皇二子水浩奇虽然受伤，但皇四子水浩青已经大败犬戎军，并砍杀犬戎领军首领，正在穷追残敌人。

　　六月十日，漠北再传捷报，说皇四子已经攻下犬戎王城，俘虏了犬戎王及王室宗亲几百人，正派人押回皇城。

　　龙易天大喜道：“这个浩青，像朕的儿子！不，比朕还厉害，他才十四岁！”

　　国师金文中道：“四皇子人称战神，十二岁开始跟着陛下作战，都还没有输过呢。”

　　龙易天笑着点头道：“朕有这几个皇子，哪愁天下不定！李德全，拟旨：着四皇子领军直接去西北，与三皇子一起剿灭那些流寇，若有进展，一直往南挺进，若没有朕的旨意，不用急与回京。缴获的财物，就用在军中吧。二皇子有伤，即刻让他回皇城治疗。”

　　却说柳下蕙和刘嬷嬷随着岳玄霜师徒来到西祁山的庆云庵，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两个月。在这两个月中，柳下蕙的病时好时坏，白天倒好些，晚上常发烧说胡话，甚至大哭。好在岳玄霜颇晓医道，照看柳下蕙十分尽心。虽然因为这地方十分偏僻，每日不过粗茶淡饭，四个人倒也安稳。

　　这日黄昏，刘嬷嬷见岳玄霜进城里采买了好些东西回来，鞋子也走烂了，忙道：“我看师父虽然比我大，身子骨不错，但这样走路去城里，太辛苦了。岳师父，去买一匹马吧，驮东西也好。”

　　岳玄霜道：“我也想过买马，但这里太偏僻，没有香客的供奉，我们四人只能省着些。虽然菜蔬我们可以自己种，但米粮只能出去化缘。现在一匹马，至少要五十两银子，够我们这样过二三年呢。”

　　刘嬷嬷听了道：“岳师父说的是。我看岳师父和小师父都会练剑，也教柳下蕙学学吧，她身子弱，我知道练剑可以使身子好，等她大些防身也好。”

　　岳玄霜听了，点头道：“我看柳下蕙虽然身子弱，但根基是不错的，灵性也好。也许就你说的，上次在城里看行刑吓坏了。等她好点，我会引着她学些东西的。”

　　刘嬷嬷和岳玄霜正说着话，只见柳下蕙走过来道：“嬷嬷，师父，我想看书写字。”岳玄霜听了，低下头对柳下蕙道：“柳下蕙，你想看书写字？”柳下蕙点点道：“岳师父，我很想看书，也喜欢写字，因为我好久没有看过书写过字了。”

　　岳玄霜听了，大喜道：“好，师父带你去看书。师父这里没有好吃的，但有很多书，因为原来师父也喜欢看书，师父还很喜欢弹琴。”

　　岳玄霜说罢，将身上的东西交给刘嬷嬷道：“嬷嬷先把这东西拿进去吧，我带柳下蕙去我屋子看书。”

　　刘嬷嬷听了，欣喜道：“好，谢谢岳师父！”

　　一时岳玄霜带了柳下蕙进自己屋子，指着架上的书道：“柳下蕙，师父问你，你喜欢看什么书？”

　　柳下蕙想了想道：“师父，我喜欢看诗。有没有李白和苏东坡的诗呢？我爹说我还小，要多看这两个人的诗。”

　　岳玄霜听了，又问道：“柳下蕙，你家里原来是不是有很多书？”

　　柳下蕙听了，点点头道：“原来我家里有一屋子的书。”

　　岳玄霜又问道：“那你也会写字了？”柳下蕙点点头。

　　岳玄霜道：“是你爹娘教你的？”

　　柳下蕙道：“我爹娘常会教我，还有先生也会教我。”

　　岳玄霜道：“好，师父知道了，那师父问你，你除了喜欢看书写字，师父再教你弹琴练剑，好不好？”

　　柳下蕙听了，点头道：“好，可是我怕练剑会砍到人。”

　　岳玄霜笑道：“有师父和师姐教你，肯定不会砍到人的。你是女孩子，学会用剑呢，以后万一师父不在你身边，坏人也不敢欺负你，你可明白？”

　　柳下蕙听了道：“我知道了，师父，你教我，我什么都学！”

　　岳玄霜道：“我以后和嬷嬷一样，叫你蕙儿，可好？”柳下蕙点头。

　　岳玄霜大喜道：“好，以后惠儿喜欢看书写字学弹琴，尽管来师父这里。师父不在时，叫师姐教你，可好？”

　　柳下蕙点点头。岳玄霜慈爱地抚摸了一下柳下蕙的脑袋，从架上拿下一本《东坡全集》，还有一本《李太白诗集》，递给柳下蕙道：“先看这两本吧，你可以带回你屋子去看。如果有不认识的字，问我吧。”

　　柳下蕙接过书，对岳玄霜道：“岳师父真好，谢谢师父！”岳玄霜想了想道：“这样，我送一支笔和一叠纸，还有一瓶墨水给你用，等你用完了再找我拿吧。”

　　用过晚饭，岳玄霜正在屋子打坐歇息，突然听到敲门声，忙问道：“谁？什么事情？”

　　只听外面道：“是我，岳师父。”

　　岳玄霜听了刘嬷嬷的声音，忙起身打开门。

　　只见刘嬷嬷进来道：“打搅师父静修了。师父，下次出去，用这个去换点银钱吧，过几个月天冷了，我们四个人也该添些厚点的衣服。我会针线，先准备着好。”说罢将一个手帕包着的东西交给岳玄霜。

　　岳玄霜打开一看，是一对玉镯子，一副耳环。忙道：“这是嬷嬷的东西，还是留着吧。”

　　刘嬷嬷道：“在这里几个月，我也看到了，岳师父人好心好，对我和蕙儿就如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我这个留着也没有什么用，换了银钱我们随时可以用。”

　　岳玄霜听了，看着刘嬷嬷道：“我是出家人，本应当慈悲为怀。我不瞒嬷嬷，我原来是官宦之后，只因为我非嫡出，母亲早故，父亲去世后，我被逼着要去嫁给人做填房，我不依，就偷偷离家出走。遇上原来这里的师父收留我。这师父会些剑术，教会了我。六年前师父故去，我在外面游历了几年，三年前在路边遇到了萧琴，她病得快不行了，因为没有父母，被狠心的叔婶赶出去，所以我把她带到了这里。今年她十三岁了。”

　　刘嬷嬷听了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我看萧姑娘挺好的，也很能干。”岳玄霜听了，看了一下刘嬷嬷，突然问道：“刘嬷嬷，我想问你，你和柳下蕙到底是什么人？”

　　刘嬷嬷听了，心里一惊。要知道刘嬷嬷怎样回答，且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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