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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章 柳下蕙血祭皇陵


  上文说到柳下蕙听龙浩青说山岗那边便有一大片梅林,梅花开得正盛,因是水家皇陵,所以只能远观。柳下蕙听了,脸色顿时苍白,突然不顾众人跑开,飞身跃上黑豹,挥鞭奔向山岗。

  萧琴见了,脸色大变,忙对龙浩青和高安道:“龙公子,高公子,你们这里等着,我去叫蕙儿回来!”说罢挥马追上去大喊道:“蕙儿,你停下!”

  柳下蕙似乎没有听到,丝毫没有停下,反而又扬鞭一下,黑豹引颈长鸣一声,冲上山岗。龙浩青见了,忙骑上白虎,与高安一起追了上去。

  原来柳下蕙听龙浩青说山岗那边是水家皇陵,顿觉得热血上涌,八年来的伤痛与压抑,还有对故去所有亲人的思念,片刻让全身的神经抖动,于是飞身上马往那边山岗奔去。此时的柳下惠,恨不得身有羽翼,可以立即飞到那边皇陵,看一下水家列祖列宗的坟茔,倾诉九年来的所有悲伤与思念。所以当时上马时什么也不顾,也忘了骑上的是龙浩青的黑豹而非自己的白虎。

  柳下蕙骑着黑豹飞奔上山岗,见那山岗下果然是密密的一片林子,尤其中间及靠西边的山岗,一片火红。柳下惠跳下黑豹,丢下缰绳,疯了一样飞身奔下山岗。

  柳下蕙穿过梅林,还有一排排的柏树,杂草和藤刺勾破了衣裙,划伤了肢体,柳下蕙浑然不顾。眼前虽然梅花绽放,满是春意,柳下蕙却没有丝毫停留,只疯了似的拨开杂草枝条野棘前行。柳下蕙的衣裙勾破了,没有一丝迟疑;四肢划伤了,也没有一点畏惧。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柳下蕙满头大汗,杂草丛枝常勾住披风,柳下蕙索性解下披风丢下,继续前行。

  风尘湮威仪,岁月揽沧桑,荒芜处,败槐枯杨诉凄凉。柳下蕙蹒跚地行了一段路,终于看到杂草丛生处,有一些石马立在那里。看到几个高大的封土堆,在这荒陌当中,显得更是寂静甚至凄凉。

  柳下蕙回望身后,也有几个大封土堆,因走得太急,刚才并没有注意。望着这一堆堆的坟茔,柳下蕙不由泪如雨下。记得自己四岁时,曾随两个皇兄来这里祭拜过,那时这里的皇陵是何等气派!现在,不仅不见昔日之恢弘,到处野草茫茫,绕陵三匝,除了枯枝林木杂草,几缕清风拂面,处处挟着苍凉。

  “父皇,母后,皇姐,皇兄,你们在哪?阿娇来看你们了,你们在哪?”柳下蕙泪流满面,凄厉地喊着,又累又疲惫万分的她,蹒跚地继续穿过一个个坟茔,寻找着自己九年来最思念却已经阴阳两隔的亲人。

  柳下蕙寻了一会儿,突然见一个不大的坟茔前很干净,上面的封土也没有杂草。柳下蕙忙走过去,见这坟前的墓碑上写着“水朝长公主尚明之墓”,柳下蕙凄然跪下哭道:“皇姐,皇姐!”哭了一会,打量了一下坟地,满是疑惑:这里没有杂草,定是有人来清理过,是谁?是谁帮皇姐清理了坟茔?

  柳下蕙见旁边还有个大些的坟茔,墓地杂草边有一高高的石碑,写着“静陵”。柳下蕙忙奔了过去看那石碑,见“静陵”二字下面有小字刻着,某年月日,水家最后一个天子水英轩及后妃安葬处。

  柳下蕙见了,急跪倒爬到那墓碑前,悲痛欲绝地大叫一声:“父皇,母后!”一口鲜血喷出,顿时那墓碑被染红大块,柳下蕙只觉得的痛恻肺腑,又吐了几口鲜血,气绝倒地。

  叹曰:荒冢伴衰草枯杨,黄土葬帝王将相。风雨雪霜岁月逝,独留弱女泣断肠。

  且说萧琴见柳下蕙狂奔向水家皇陵,忙飞马跟上,等追到柳下蕙的下马处,早已经不见柳下蕙的身影。此时龙浩青和高安也已经赶上来,忙问萧琴道:“蕙儿呢?”

  萧琴带着哭腔道:“龙公子,快,蕙儿下去了!要让她快点上来,她一定去水家皇陵了!”说罢急急奔下山岗。龙浩青听了,也顾不了许多,飞奔而下。

  龙浩青和高安萧琴三人沿着梅林往下寻觅着。龙浩青见萧琴不顾身上杂草针刺和树枝带来的伤痛,拼命前行寻找。忙问道:“萧姑娘,蕙儿不是来看梅花?”

  萧琴也不答话,着急万分喊道:“蕙儿,蕙儿!”突然龙浩青见前面杂草上有东西,忙奔了过去,见是柳下蕙先前的披风。忙对身后的高安和萧琴道:“我们三个人就这附近找,蕙儿一定在这里附近。”

  龙浩青似乎突然明白过来,急急奔向前面,对身后的高安道:“去长公主墓地那边。”说罢自己跑过去。

  龙浩青终于找到水尚明的墓,见这些坟茔中只有这个长公主的墓地似有人来过,且碑文前没有杂草,心里一动:“二哥?”又想起柳下蕙,忙叫了声:“蕙儿!”此时萧琴也已经过来,忙道:“蕙儿一定在边上坟地。”龙浩青听了,忙跑到旁边那个墓地,见柳下蕙静静躺在那墓碑前,嘴上和前胸都是血迹,又见那那墓碑上染了一大块血迹,心里大恸,抱起柳下蕙急走出墓地,对前来的高安和萧琴道:“我们回城,走大道回去!”

  龙浩青说罢,低头用抱着柳下蕙的手放在嘴边,狠命吹了几声口哨,又对高安道:“你带萧姑娘后面来,回府!”

  不一会儿,只见龙浩青的黑豹已经飞奔下来。高安见那几匹马也随在黑豹身后奔下,忙道:“爷,你带柳姑娘先回去找大夫,我们随后来!”

  龙浩青抱着柳下蕙飞身骑上黑豹,一手紧紧将柳下蕙护在胸前,又用披风拥住,飞马出了皇陵,直往皇城奔去。萧琴和高安不一会也忙随后跟上。

  龙浩青骑着黑豹奔回靖安王府,对王府一个门卫道:“你拿府里的号牌去太医院,速请周太医来,让他带上外伤内伤的好药!”一面又对另外一人道:“你现在去后街请个大夫来,我在书房等着。”

  龙浩青下马抱着柳下蕙进了书房,将柳下蕙放在自己平常歇息的床上,看柳下蕙依然不醒,脸色惨白,嘴边胸前都是血迹,两只手上也有好些可能被杂草枝条弄的划伤,又着急又心疼,忙吩咐两个丫头去端了热水过来,亲自帮柳下蕙洗擦干净脸上手上。看请的大夫还没有来,又吩咐几个丫头去将书房边的那个小院子尽快收拾好。

  一时在后街请来的先生来了,高安和萧琴也已经来到。龙浩青让那个大夫给柳下蕙把脉,那大夫查看了一下道:“这姑娘痛激攻心,可能伤了心肺,且失血过多,脉搏也乱,只怕难醒来。”萧琴听了,跪下道:“先生,请你务必救救我妹妹,求求你了!”龙浩青急对那大夫道:“你别说其他,就说她现在有没有性命之忧!”

  那大夫见龙浩青又急又阴冷的脸,慌忙道:“那姑娘的脉搏还在跳动,应当性命暂时无忧,但要让她醒,只怕不容易。我看四爷还是让太医来看看吧。”

  一时丫头来回说后面院子已经收拾好。龙浩青对萧琴道:“萧姑娘,你随我来!”说罢抱起柳下蕙来到书房后面的院子,将柳下蕙放下,对那个大夫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先要保这姑娘无恙,否则我砸了你的医馆要了你的性命!”

  那大夫战战兢兢道:“那只能先用针灸的法子,这姑娘心肺受损,定有淤血积压在心中,可针灸太医院是最好的。我现在只能开化淤血和补血用的药让这姑娘服用。”龙浩青道:“你别这么啰嗦,只要可以用,现在就用上!还有,她的手也伤了,你给她现在上药。”

  那大夫开了方子,又从药箱里拿了外涂的药,帮柳下蕙的手受伤处上了药。不一会儿,宫里请来的周太医也到了,给柳下蕙细细查看了一下,和那个大夫说的也差不多。龙浩青听了急道:“周太医,这个姑娘你无论如何都要治好,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用什么药!”

  周太医道:“王爷别急,这姑娘急痛成这个样子,定是长期压抑所致。我看这姑娘气血大损,可能失血太多了,确实很危险,现在最要紧的是让她先好好歇息一会。然后再看她的脉搏情况。我带了可以泡服的止痛清化淤定心的药末,可以马上给她服下。我看这姑娘虽然瘦弱,但底子不错,应当习过武,她现在一身是汗,还是先让她一身清净,好好歇息一会,针灸要过半个时辰才好。依我看,这姑娘的性命暂时是无妨的。”

  龙浩青听了,心下稍安,对一旁的萧琴和高安道:“高安,你陪萧姑娘去那客栈把她们的包袱拿来,萧姑娘,若蕙儿没有换的衣服,那后街有,先去买几套让蕙儿换上,但你们要尽快回来!”萧琴听了,只好跟了高安一起出去。

  一时屋子里只剩下龙浩青和柳下蕙两个人。龙浩青坐在床边,握住柳下蕙满是伤痕的手,痛心道:“蕙儿,你一定要醒来。你放心,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龙浩青都会护着你。你说得对,我们不过只见过几次,你认为我是好人,而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就是我生命中再不可分离的一部分。我觉得我就是为你而活着,所以,你要醒过来,你也要为我而好好活着!”

  见柳下蕙没有任何动静,绝美的容颜一片苍白,龙浩青忍不住俯下身子,轻轻地亲吻了柳下蕙几下,又柔声道:“蕙儿,你今天把我在你脸上的印记都擦了,我现在告诉你,你擦不干净了,你就是陪我今后一生的至爱。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一起面对,所以你必须醒来!你一定要醒来,好好陪我走过余生!”

  一时丫头端了汤药过来,龙浩青接过药碗,试了一下,觉得太热,让那丫头用扇子扇凉些,然后对那个丫头道:“去吩咐厨房,多炒几个菜,让周太医住在府里几天,也安排好他的住处。”丫头听了,领命而去。

  龙浩青拿起药碗给柳下蕙喂药,却见柳下蕙嘴巴紧闭,无法入药。突然想起一个法子,大胆想试一下。于是又俯下身,对柳下蕙轻轻道:“蕙儿,听话喝药,等你好了,我们再去骑马,可好?”说罢自己去含了一口药,轻轻俯在柳下蕙嘴上,慢慢启开柳下蕙的嘴巴,送药入口,一手稍托起柳下蕙的头。不一会,见柳下蕙喉咙有下咽的声音,龙浩青心中大喜。

  就这样,龙浩青费了好大功夫,终于将一碗药喂完,这才长舒了口气。

  ------题外话------

  荒冢伴衰草枯杨,黄土葬帝王将相。风雨雪霜岁月逝,独留弱女泣断肠。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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