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命中劫难
起风了。
顾亦明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床上的沈唯双嘤咛了一声又侧身沉沉睡去。
他无奈地笑了笑，却又想起花娆所说她的嗜睡是有人暗中加害，嘴角的笑容多了几分冷意。
一阵寒风直灌屋内，强势凌厉。异样的风势让顾亦明觉察到不寻常，他没有惊动鹿竹园的守卫而是翻窗出了屋，侧头抬眸便看见一名男子立于檐角上，暗红色的长发格外引人注目；他黑色的衣袍在强风中不断抖动，胸前金色的苍鹰仿若逆风飞翔。
“许久不见了，顾阁主。”离斜冷冷地说着，传音入密使得他的声音只能够被顾亦明听见，因此他根本不用担心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即便是引来了旁人，也不在话下。
顾亦明飞身上了屋檐落在离斜身后，而后转身平视着眼前的魔族之尊。
孤傲如他，又怎么会甘愿被人俯瞰说话？
“本尊这将军府可不比魔界贵居，魔尊到临寒舍着实委屈了。”
“顾阁主放心，本帝此次前来不会做什么对凌幽阁不利的事情。相反，本帝会帮凌幽阁渡劫。”
“魔尊认为我会信你当年猫抓老鼠的戏法玩够了？”
“顾阁主。”离斜听到他说的话没有半分不悦，脸色依然没有任何变化，“既然你可以选择和花娆合作，为何不能选择与本帝合作呢？花娆能给你的，本帝一样可以帮你。”
顾亦明听后只是浅浅一笑，“理由？”
“本帝不想看花娆去送死。顾阁主，你要知道，花娆死了沈姑娘就会死。本帝当年以为是顾阁主你做了对不起沈姑娘的事才会对凌幽阁出手。现在看来，以顾阁主对沈姑娘的重视程度是断不愿让沈姑娘出事的，那么顾阁主也一定不愿花娆做冒险之事连累沈姑娘。”
离斜的语气淡漠至极，若不是他说出的话字字肺腑，真的很难让人相信这句话其中带有哪怕一丝在乎的情感。
离斜的话的确客观有理，只是听在顾亦明耳里却引来顾亦明愈发嘲讽的笑意。
“魔尊此言差矣。我不在乎。”
“何意？”
“花娆死了，世上再无妖；沈唯双死了，世上千万人。”顾亦明说着，语气中的随意令离斜的心头燃烧起怒火。顾亦明看着离斜波澜不惊的眸底难得翻腾起巨浪，他轻呵一声道，“所以我根本不在意花娆的生死。不过若有一天人族只剩我一个，我倒宁愿去给花娆作陪葬，毕竟她那么妖娆的身段可比沈唯双好看得多，又怎么不令人浮想联翩？能死后与她共眠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离斜看着顾亦明在谈到花娆时脸上染上一丝**，心中按捺的怒火终于爆发，暗红色的长发随着他波动的情绪逐渐转化为金黄色在秋风中闪耀亮光。
“离斜，你可要想清楚，你一旦在将军府暴露了能力，将军府里的人都会死，包括沈唯双，也就包括花娆。”
顾亦明不急不躁地说着，似是料定离斜不敢轻易出手。结果也正如顾亦明所想，离斜强压住怒气，这使得离斜不得不运力控制住体内巨大排斥感。
顾亦明冷眼看着离斜。他顾亦明身为凌幽阁阁主就不会让任何人能有把柄威胁他。尽管说出刚才那些话的时候他的心在不停颤抖，徒留理智不断告诉他，他必须得这么做这么说。
“顾阁主，你最好祈祷花娆于我而言能一直占据重要地位，否则——”离斜没有接着说下去，转眼间凭空消失在屋檐之上。
“拭目以待。”顾亦明轻勾嘴角。当他正想跃下屋檐，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顾亦明回过头，正对上来者冷然的目光。
“花娆？”
“顾阁主，我没想到，你居然会那么说。”
“你都听到了？”
“是。”
顾亦明没有表现出任何慌张之意。
花娆静静地看着他。方才她在屋檐下一直潜伏着听他们的对话，听到他们谈论到沈唯双谈论到自己。等离斜走后，她才跃上屋顶。
“你的话能骗到离斜，但骗不到我。”花娆说道，“你无非是想利用离斜让他在暗地里保护沈唯双罢了。”
“呵，不过是各取所需。”顾亦明知道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花娆，索性坦白说道，“与其说本尊不相信你有能力能摆平一切，倒不如说本尊害怕会有人在暗地里对沈唯双下手。”
“她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花娆问道。虽然她知道事实确实如此，但她实在想不明白一个背叛他的女子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能让他念念不忘爱护至此。
“我顾亦明从来不喜欢与人有所亏欠。但我欠了她一条命。”
在他遭人暗算命悬一线时，沈唯双犹如一道光照进他昏暗的生命里，让他看到从未有过的希望。后来，她帮他治病，替他出谋划策，助他御临天下，然后决绝地背叛离去。
他欠了她一条命。所以即使再恨她，他能做的也不过是把她囚禁在他的身边让她陪着他一起痛苦。
“你欠了她一条命，呵，如果沈唯双哪天找你还这一条命......”
“如果她真的想要......我就还给她，”顾亦明轻笑道，“我不在了，你也会替我好好照顾她的。”
“你当真不在意凌幽阁不在意自己的命？”
“当真。”
花娆看着他眸中的柔情，心里划过一抹不可置信之意。
她曾听闻人间有一个传闻是说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遇到命中注定的劫难，唯有渡过劫难才能余生安稳，渡不了则会痛不欲生。
而沈唯双就是顾亦明生命中的一场劫数，他却甘愿为她万劫不复。
人生初见，一眼万年。
花娆从惊愕中回神。花娆知道有一个答案顾亦明死前一定会很想知道。
“你知道沈唯双为何会背叛你吗？”
“不知道。”顾亦明说着。他一直没有去问，她也一直没有主动开口说。他们都选择让那段不忍回首的过往默默沉淀在记忆里。
“因为......”花娆急忙地开口想告诉他真相，却又突然想到什么而止住嘴，她垂眸看着脚下的房瓦，“因为......没什么。”
面对花娆的欲言又止，顾亦明没有追问。他淡淡地说道：
“我等她亲口告诉我。”
“是嘛。”花娆苦笑着。
只希望他知道最初的真相时，也能如此刻这般平静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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