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

　　他揉捏了纸团，不甘心地掷在地上。

　　他母亲正好送饭来，“儿子啊，读书是要紧，可身子更要紧，大夫说你之前大病掏空了身子，需要好好调理，你可不能这样不睡觉的练字了。”

　　这妇女正是金香香，而少年正是苏一恪。

　　他不做声，右手拿了个馒头咀嚼，左手依旧坚持不懈地练着一笔一划。

　　金香香心疼，汤碗都端到跟前了，“喝口汤吧，光吃馒头多干。”

　　“娘，还有三天我就要进贡院了。”苏一恪拗不过金香香，张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儿子不想不战而败，即使有一线希望，我也想能考得好些。”

　　金香香叹气，三年一次的考试，她也不想儿子错过光耀门楣的良机。可是，苏一恪终究比旁人弱势，即便再刻苦，左手写下的字，也不能比从前好。

　　只能指望阅卷官能够多看看文章，而不是在字体上有所取舍。

　　酸儒有种特性，叫做固执。

　　苏一恪催着金香香回房歇息，一个人屏息凝气的落墨练字。

　　到了半夜，苏一酥冒出头来，也是端了饭菜过来。

　　他看也不看，“出去。”

　　“哥，都四更了，你不累也该饿了，吃点吧。”

　　苏一恪冷漠，“你的东西我可不敢再吃了。”

　　他反复回想，自己之前的出格行为，多是在吃食上出了问题，一经质问，苏一酥也承认下了药，还慌乱之中说出了真相。

　　他对这个从小疼在手里的妹子，失望不已。

　　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他对她无话可说，可苏一酥不甘心，几次三番地纠缠苏一恪。

　　苏一恪一心做学问，无视苏一酥的搔首弄姿。更何况，他满心想着，有一日堂堂正正地站在顾云墨面前。对于旁的，并没有心思。

　　举子算得上是备选官，若中了进士，就是真正打开了官员之门。

　　朝堂，那是所有学子的冀望之地。

　　“出去吧，你不要再来我屋子了。”自从两人摊牌后，他第一次和她说那么许多话，“若我考上了，我会搬出去住。若没有考上，我会到学院里去教书。你的亲事，我会让母亲早些给你定下。”

　　苏一酥砸了手中的端盘，饭菜洒了一地，连桌上的宣纸也未能幸免，“我不嫁人，我要一辈子留在哥哥身边。”

　　从小听着孩子气的话，如今分外惊心，原来妹妹早就存了这异样的情愫了，偏他一心扑在读书上，又狂妄自大，没看清一些细枝末节。

　　“你不出去，我就喊娘来拉你。”

　　苏一恪声音冷下来，纸脏了，还能再换一张，妹妹的心坏了，怎么换？

　　苏一酥哭着抱住他的双腿，“我不管，我爱你啊，哥哥，世上没有一个人比我更爱你。”

　　苏一恪心中悲凉，要是他早一些发现，妹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他将她的手指一个个掰开，“苏一酥，你要嫁人，而我，也会娶个合适的女子为妻。”

　　“娶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从前你与顾云雪不清不白的！现在又迷上了顾云墨！”

　　她从怀里掏出一叠的纸，哗地撒向上空。

　　这是他练字的纸，每一张都有两窗之大，密密麻麻的写的都是——“顾云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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