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暑假开始后，南市也正是步入夏天，桑水坐在书桌前双手支着下巴，呆呆地望着窗外，强烈的光线毫不留情的撒向地面，但屋外浓密树影悄悄的将那些炽热的阳光打散了，落下来的就只剩斑驳的树影和柔和的光晕，给燥热的空气减少了一丝烦闷。

　　自从开始放假，桑水在家都是百无聊赖的，她爸每天早出晚归，在家的时候除了变着花样和她妈斗嘴之外就是坐在窗前发呆。说发呆也不尽然，因为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又会想到安喃，和读书时候每天都能见面说话相比，现在放假快一个月了除了中间大胖约着一起出来打了次球之外就没见过，她第一次生出了一种放假还不如读书的错觉。

　　不过一想到离球队约定的一起出去玩的时间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她又觉得有点盼头了，于是每天都盼着时间能快点过去，只是前几天听林小说起安喃这两天就要去北市，不知道他在那之前能不能赶回来呢？

　　桑水妈妈端着苹果走进来，看她趴在书桌上无精打采的，摊开的数学试卷一个字都没写，免不得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质问和讨伐。桑水被她妈说的无地自容实在没办法，只能一边戳了一块苹果扔进嘴里一边十分痛苦的开始做第一道选择题。

　　好难啊……为什么世界上要有数学这种东西存在啊！

　　一边算着题一边想着，要是最后实在做不完，干脆就去找林慕航试卷抄一抄好了，反正他也没少给她讲题，见她为了这几张试卷这么痛苦挣扎，应该不会坐视不理的。

　　嗯，这么一想，顿时觉得心中轻快了起来，把刚拿起来的试卷又扔到一旁，趴在书桌上继续发呆去了。

　　林慕航的家距离桑水家不算太远，她之前发现自己英文书忘在学校，其他人刚好都有事，就给林慕航打了电话，他发了个地址过去后就屁颠屁颠地晃过去了。

　　她到的时候他已经拿着书站在楼下等她。

　　“你不请我上去坐坐啊？”

　　“以后吧，我请你喝东西，去不去？”

　　“当然去！”

　　他一笑，“走吧。”

　　……

　　在桑水的殷切期盼下，终于到了大家约定出去玩儿的日子。桑水妈妈觉得很奇怪，平时不睡到日上三竿不知道起床的人今天怎么七点过就起床了，嘴巴里还哼哼唧唧地不知道在唱些什么。

　　他们的计划是到南市附近一个小镇的山上去露营，那山叫落霞坪，地势很平缓，当地的政府将那座山开发成了旅游景点，夏天的时候选择到那儿去避暑露营的人特别多。听大胖说那边还专门划了一块区域可以烧烤，于是众人决定先各自负责采购一部分食物，下午一点集合然后坐车过去。

　　桑水之前就和林慕航约好一起去超市，于是起了个大早，虽然距离约定时间还很久，但是昨天打电话问大胖安喃来不来，确定了他已经回了南市之后，那种从心底漫出的笑意却怎么也抑制不住。

　　在家里也坐不住，干脆提前跑去林慕航家楼下叫他，这么一想，跟她妈说了一声后也不等回答，背着自己胀鼓鼓的双肩包就跑了出去。

　　隐约记得上次他们见面的时候他提了一句他家的位置就兴冲冲地跑上去，站在门前才想到，现在才九点过，会不会他还没起床？但走都走到这了，也没多想就敲了门。

　　好几声之后门里面都不见有任何动静，桑水猜想他果然没起床，正准备转身下楼的时候却听见门开了，她回头，见林慕航有点吃惊的叫她：“桑水？你怎么来了？”

　　“我起得比较早就想早点来找你去超市，你……”

　　“臭小子你跟谁说话！！是不是你爸！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在外面鬼混，他怎么不死在外面！”屋内突然传出的尖声质问让桑水愣住忘记了自己下面的话。

　　声音听起来应该是林慕航的妈妈，但是这种恶言恶语会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儿子说出的话吗？

　　她下意识地向林慕航看去，他只冲屋里说了句“不是他”后就将门虚掩住了，看向她的时候依稀能见到眼神中还没来得及收住的冷漠和疲惫。

　　“你到楼下等我，我马上下来。”

　　“好。”说完又有点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见她脚下犹豫，他安慰似的拍拍她的头，“去吧，我没事。”

　　她并没有到楼下，只在下一层楼梯的拐角处便又听见一阵大声咒骂。林慕航妈妈尖锐刺耳的声音伴随着不堪入耳的语句穿过严严实实的大门传到她耳中，听得她都忍不住皱起眉。

　　从头到尾她好像都没有听到林慕航开口说话，他一直都是沉默以对。没多久就听到大门重新打开然后关上。桑水赶忙小心翼翼冲下楼，她知道没有人会想让一个外人看到这一切。

　　到底腿长，桑水刚到楼下没几秒林慕航就从楼梯口出来了。看她还在轻轻喘气他大概也猜到她听到刚才的对话，但并没有点破。

　　“走吧。”他说：“我们要买点什么？”又像是才看到她背上的背包，故作惊讶地：“就去一个晚上，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夏日的清晨，空气中已经弥漫了些热气，只不过伴着微微凉风，吹起来却是惬意的。

　　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从他眼中到底是看到了平时几乎没有见过的淡漠，但表面上却是一如往常温和的笑意，她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你不用刻意跟我说话，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他听后顿了顿，半晌才说：“等我调节一下，你可以先想想你喜欢的吃的东西。”

　　她点头。两人并肩走着，却都没有说话。一路上有好些人侧头看他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年轻的小情侣在吵架，他们之间那种气氛在外人看来确实挺奇怪。少年一路脸色不怎么好，身旁的少女时不时悄悄转头观察他的表情，见他好像还在生气，又忍不住轻轻叹叹气。

　　在超市采购的时候他还是一言不发，直到桑水举着一块巧克力在他眼前晃了晃：“吃吗？”

　　“是你喜欢吃吧。”

　　“听说吃了巧克力心情会变好，试试？”

　　他听了终于笑了笑，点头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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