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撒药
暗卫带回来的不仅有药方子，还有封信，牛皮色信封上提了歪歪扭扭的“亲启”二字，便再无其他。
这样扭曲的字迹除了她能写出来，还有谁？
叶云尧兴味盎然的将灯盏移近，动作轻缓的撕开信封，生怕将东西给弄坏。
就着昏黄的烛火，他不由得凑近了看，一封信洋洋洒洒写下来足足有四张信纸，前两页她与府内的人如何呕心沥血制解药，后两页皆是抒发情感。
看着看着，他的心便融成了滩水。
“王爷何故笑得如此开心？”沈泽歪头问他。
往日就算是立了功劳，也未见他如此开心过。
叶云尧摇摇头，“看了家，难免挂念妻儿。”说罢，低下头去，摩挲着略微泛黄的纸张边角，又痴痴的笑了起来。
信纸下还有几张对着起来的黄纸，他悉数将其打开，抚平折痕，细细看上面绘着的几个小图。
左看右看，依旧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只得向沈泽求助。
“你快过来给本王看看这是什么。”
沈泽眉眼微挑，近看不禁眉头一皱，入眼的图倒像人的手，只不过那四四方方的东西，看起来却不得解。
无奈之下，只得摇头，“草民无知，不解其意。”
好好的家竟还掺带了这么张图，他不得不佩服王妃当真是有情趣。
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叶云尧只得翻开下一张，这一看，不由得头皮发麻。
密密麻麻的小字挤满了整张纸，宛如蝼蚁般紧紧挨着，不细看根本看不出实质的内容来，他不得不将头低了几寸。
脸上的笑意随游离的目光逐渐加深。
“真是本王的好女人。”
他由衷的赞叹，手指抚着上一张纸上的图，啧啧称奇，时而面露疑惑，时而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沈泽依旧一头雾水，打量着他诡异的神情，心道王爷不会是过度欣喜罢？
“过来，”叶云尧冲他招招手，旋即手点着适才看到的图，不徐不疾的解释，“这些乃吾妻发明的设备，专用来抵抗瘟疫传染。”
图上绘着名为口罩的东西，便是用来遮口鼻的，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胶制的手套，配上特制的衣裳。
“就这几样东西，真的有用？”沈泽目露惊诧。
“试试不就知道了？”
翌日，叶云尧将手下召集起来，找到城中手艺好的绣娘，令其按图纸及信中所提到的材料赶制。
不出三日，整套的设备已制作完毕。
套上一身浅蓝色的塑衣走进村中的疫，所有人皆投来疑惑不解的目光。
虽不知这身打扮是否真的有用，叶云尧却依旧遵照苏笑笑的话，回回去疫区时，总会穿戴齐整。
久而久之，手下及难民看到也不觉奇怪。
跟在他身边的沈泽时不时还会打趣，“王妃这样贤良淑德兼秀外慧中，王爷真是好福气！”话里话外满满的羡慕。
叶云尧淡笑不语，神情傲然。
出了瘟区，才顿住脚步问：“解药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苏笑笑命人带来的解药不过杯水车薪，好在还有药方可供人钻研，那日他将方子交由下边的人，也不知现在进展如何。
“几日前我召集江南有名的大夫齐聚一堂，解药已于昨日研制出来，王爷有什么指示，直说便好。”沈泽如实回答。
“如此甚好！”
叶云尧欣慰不已，当即又道：“将侍卫们都叫到我屋子里，我有事情要交代。”
回到下榻处不久后，沈泽便领着众人进来。
多日劳累，侍卫们精神不佳，此时步子已不似先前那般矫健生风，更有甚者累得眼圈乌黑，脸色略显青黄。
“这些日子辛苦诸位，现解药已研制出来，接下来还有件事情需要你们去做。”叶云尧起身于众人面前朗声道。
侍卫本是黯淡的眼神倏的一亮，纷纷抬眼望他。
“想必各位也都清楚，近日江南百姓人心惶惶，无他，皆因这场瘟疫，现下唯一的办法就是稳定人心。”
唯有如此，瘟疫才能尽快治好。
侍卫自然明白，当即点头。
“王爷莫的意思是让我们把解药都分下去？”沈泽挑眉问。
“这样太麻烦了，咱们需得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叶云尧笑眯眯的说，转身走到一副图纸旁，指着其上的几个标记处，“这是江南各大流及几条支流，江南多数人家吃的水是从此而来。”
沈夜立时恍然大悟，“王爷是想让侍卫们把解药投到河里去？”
“不错。”
如此一来，百姓不但有水喝，也可真正放心。
江南的傍晚红霞漫天，重要的河堤口岸不时有身着官服的人往返搬运东西，沈泽就站在边上指挥着。
药袋子堆摞成座座小山，百姓在侧围观，指指点点，没过多久，发出了一阵又一阵唏嘘声。
看着驻足的百姓，沈泽喜不自胜，大手一抬，“想必大家都想知道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故意卖关子的意图明显得很，偏偏百姓还就吃他这一套，乖乖闭嘴静听，视线不停于“小山”上绕啊绕。
大胆的人挪着碎步上前戳戳袋子，思索片刻没有想法，又退了回去。
“这里头乃是治瘟的解药，今日王爷特地命人来到各河岸口撒药，大家日后也不必再担惊受怕，明日起，便可饮河中水！”
沈泽一口气说完，话音还在齿间打转儿，就听闻几声不和谐的质疑声。
“这药有没有用还是一回事……”
“就是，只怕这是上头专门拿来糊弄咱们的东西！”
未迎来鼓掌，倒先招来一句接一句的驳斥。
许是因瘟疫来得太过突然，灾星的说法于百姓心中已是根深蒂固，此时胸怀疑惑与不信任，也是情有可原。
沈泽看他们反应越来越激烈，清了清嗓子道：“有无效果明日便知，诸位不必过早下定论，咱们且拭目以待。”
说完，转过身去看侍卫们撒药，一群人忙活到月上柳梢头时分，才堪堪停手。
归家的百姓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夜里提水缸去河边打水，待到第二日晨起时扔了尾鱼蛙进缸里，挑着担子出去做生意。
晚间归去发现缸中的鱼依旧生龙活虎，心下大喜。
自此，江南百姓皆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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