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你是人是魔?
天色已暗，追出去反而危险，这些退化的低阶恶魔，身上没有任何材料可取，他果断放弃，回到内城，从包袱里扯出一块斗篷布擦拭剑身的污血。
片刻......
长剑入鞘，他扫视四周，有些犯难，也不知城堡内是否安全？
一咬牙，最终还是选择了到后庭院楼房过夜，至少离闸门较远，即使睡着后，有恶魔闯入，也需要经过前庭的距离，也算一种心理安慰吧！
迎着雪地的反光，里奥摸到后庭，里面漆黑一片，大门半掩，他略微停顿，咬牙走了进去，自己都承认是格拉莫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吱呀~~~~~~
半掩的门被推开，里面死一般沉静，再回荡起令人牙酸的推门声，他不禁汗毛直立。
长吐了一口气，拔剑出鞘，里奥缓缓而入。
他静心凝神，并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反而更加紧张，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背包里多余的斗篷拿出来。
两颗火石碰撞，溅起一串火星，点燃了斗篷，火光中，看清了大厅的情况，玻璃碎片的拼雕散落一地，椭圆的木桌也翻倒，半截蜡烛掉落一旁。
他捡起蜡烛，心中一喜，这东西可比燃烧斗篷划算多了。
片刻，斗篷燃烧殆尽，蜡烛被点燃，他关上大门转身，幽幽烛光中，寻到了楼梯口，沿着灰褐色石阶而上。
楼上的狭小走廊，将人影拉得老长，在摇曳的烛光中飘忽着，有些半开的房门，里面依旧漆黑，空空荡荡，他走到尽头的房前，房门半掩，他轻轻推开，将蜡烛伸进去。
这是一间书房，比起其它房间来讲，要大得多，并且靠窗，看来曾经的领主，或者其夫人很喜欢看书，否则也不会用这么大的房间布置成书房。
他悄悄走进去，虽然长时间没打扫，但房间依旧整齐。
一阵风吹进，烛火更加摇曳不定，他快速跑到窗前，关上蒙灰的玻璃窗，拉上窗帘，避免被恶魔发现，这扇窗到时候也可以成为他逃生的出口，一旦有危险，跳下去便是。
里奥继续巡视，书房的另一边有一张沙发，和茶几，上面一瓶红酒，和倒下的酒杯，里面有些暗红的残渣，沙发上堆放着被子，可能曾经的主人看书累了，就会直接在沙发上休息。
书案上还摆放着几本曾经在追看的书，里奥随手翻开一本，首页画着一位长着羽翼的人形生物，他认得出，这是弗雷泽大陆上最古老的种族“弗洛米瑟人”，他们是与真正的巨龙同一时期存在的人类，生有羽翼，可翱翔天际，也是天生的元素武者，在第一次神罚时代，飞跃大海，抵达忏悔之地，度过冰封大地的灾难而存活，不过他们生育能力太差，导致族群人数稀少，又喜欢自由，因此，未能引领整个大陆走向，成为活化石一般的种族。
里奥又翻开第二本，书中记载的也是异族资料，是“纳什米亚人”，他们全身与人类毫无区别，唯独长着尾巴，无论男女都是，天生就有，有学者研究过，认为是人类的一个分支，但是未能得到肯定。
看来主人曾经喜欢研究异族资料，里奥轻轻合上书页，却瞬间震惊得毛骨悚然。
书本封面非常干净，像是被打扫过，可是这座城堡二十年前就废弃了，主人早就搬走了，为什么会被人打扫，即使恶魔来过，也不会这么做！
“你也喜欢看书？”
一个嘶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模糊不清，就像喉咙破了个洞，说话都伴随着漏风。里奥惊出一身冷汗，看也不看，转身就是一剑，可是身后却空空如也？
“你的脾气很不好啊，人类！”
烛火沿着声音的方向照过去，他终于看清，那沙发上不是一堆被子，而是被子凌乱的盖在一个类似人的东西上。
他僵硬的身体缓缓爬起来，每一次关节的活动，都伴随着啪啪的脆响，像沉睡千年尸体突然复活。
“我好像没睡多久吧？都还没到用餐时间？”他继续自语道。
“用餐？”
里奥的思路完全断线，腐烂的身体，干涩枯黄的头发，连咽喉都有些糜烂了，还能进餐？可是又很奇怪，他身体看似腐朽不堪，却又散发着生机，也没有恶臭！更重要的是他没有鼻子，就像是被人割掉一般，整个一张苍老腐烂的脸上，少了一个部位，一种说不出的扭曲感让里奥心里瘆得慌。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里奥紧张的问道，额前的汗水密布。
“噢！你很没礼貌，为什么要称呼我为东西呢？难道就因为我长得丑？你跟他们一样，都嫌我丑？”他突然愤怒的吼道，又因为腐烂的咽喉，导致话音模糊，像卡着一口浓痰。
“你...你总不可能还是人类把？”里奥紧张的问道。
他没有回答，僵硬的手拧开茶几上的红酒瓶，到了半杯，抬头看着里奥：
“你要不要来一杯？放心，不是人类鲜血，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坐过来，太久没人和我聊天了，桀桀桀........”他似笑非笑的举起酒杯，鲜红的酒水入口，那些糜烂严重的地方开始焕发生机，缓缓愈合，可是里奥分明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片刻......
半杯红酒入腹，他气色好了很多，糜烂严重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不要再闻了，这的确是鲜血，只不过是野兽的，不是人类的。”他似乎看穿了里奥的心思说到。
“你.......你到底是什么？”里奥再次问到。
“你不觉得这句话毫无意义吗？你已经看到我这个样子了，难道非要我说出口吗？”
“唉~~~~~~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他似乎很久没说话了，一有机会就说一大堆。
“你难道要一直拿着剑对着我吗？你可以过来坐坐，放心，我不会吃你的..桀桀.........”他指着床上怪笑着说到。
里奥不敢动弹，长剑紧握，凝视着他。
“你太紧张了，我可以离床远点。”他起身离开，走到窗前的藤椅上坐下。
里奥犹豫片刻，迟疑的走过去，坐到床上，但依旧握着剑。
他似乎也并未反对，继续说道：
“这里是我的城堡，我叫巴伦，格吉尔.巴伦，这座城堡叫巴伦堡，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
“不，不可能，这里废弃了二十年，只有退化的恶魔才可能来这里，不可能还有人居住。”
“可我就是人类，这里就是我的城堡，我不是恶魔！~~~”他依旧嘶哑的生音怒吼到。
半响，他恢复了平静，里奥深吸一口气道：
“你真的是这里的主人？”
“当然！”他肯定的回答。
末了，他再次问道：
“你觉得我是人类吗？我从未喝过人血，我现在已经闻不到鲜血的味道了，你知道吗？人类的鲜血是最美味的，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可我是人，不是恶魔，所以我割掉了鼻子，什么都闻不到了，因此我只需要每半个月喝一次兽血就能续命。”
他似乎迫切需要里奥承认他是人类，一直重复这个话题。
“那你觉得我是人类吗？”里奥反问道。
他瞪大着猩红的眼睛，瞅了半天才道：
“你在耍我吗？”
“当然不是，因为我长得像人类，可是他们都认为我不是人类，想要烧死我，于是我终于承认自己是恶魔，所以你觉得你自己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要问别人。”
他陷入了沉思，又像是睡着了，半响才喃喃自语道：
“我.....可能明白了！~~~~”
“什么？”里奥听得不是太清楚。
“像人的不一定是人，像恶魔的也不一定是恶魔，何必在乎自己到底是什么！”他继续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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