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宫变
已近正午，烈日高悬。
占星台上站满了手持玉册的官员。
以敬国公为首的武官和以李廉正为首的文官分列站在通往占星台的道路两旁。
敬国公看着对面面色凝重闭目不语的袁太傅，抬头眯着眼望向高悬的烈日得意道：“哎呀，瞧瞧今儿这太阳多好。果真是新皇登基的好日子。可惜了，有些人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听到这挑衅，袁守礼缓缓睁开双眼朝他一瞥，随后便再次阖眼，平心静气，不闻不问。
敬国公见他这幅冷漠的样子心下更是得意忘形：“只不过这一家欢喜一家愁，有得必有失嘛。哎呀，这也真是太子的命不好，好好的怎么就遇刺了呢？可见这福气也是看人的，有的人福气太多人却受不住，有的人却是苦尽甘来，荣登大宝。袁太傅，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听说前段时间小国公因为强抢民女被大理寺收监了。敬国公现在有这个闲心，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把人捞出来。”袁守礼语气淡薄，闭目道。
“你！”敬国公一甩长袖，阴狠冷笑，“哼，不劳袁太傅费心！”
钟楼里传出三声钟响，钟声沉厚，回荡在紫禁城久久不散。
远处，平南王身穿玄色龙袍，头戴帝冕，一步一步，迈着矫健而沉稳的步子从宫门处走来。
文武百官齐齐跪地，一声接一声的高呼吾皇万岁。
平南王踏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上占星台，挥袖转身看着台下俯首的百官。
他微微颔首，早已侯立在一旁的占星首官走上前朗声道：“皇天眷命，圣之洪休。圣上仙游，太子病危。国不可一日无君，今先帝次子，平南王易，大任于身，内外文武群臣及耆老军民，合词劝进，至于再三，辞拒弗获，谨于今时祗告天地，即皇帝位。兹欲兴适致治，必当革故鼎新。事皆率由乎旧章，亦以敬承夫先志。自惟凉德，尚赖亲贤，共图新治。”
“本宫倒想知道，是谁敢妄为天命，自称为帝！”
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袁太傅眼前一亮猛地转身望去，就见一人骑马立于宫门处，身后林立着手持武器，严阵以待的御林军队。
他一身暗红长袍，凤眸冷对，睥睨天下。长风吹起，高束的长发肆意飘荡在身后。
红衣墨发，凤眸朱唇，他与平南王的长相有着三分相似，但比起平南王历经沧桑的沉重，更有着鲜衣怒马的少年轻狂。
“唐源，他怎么会在这里！”敬国公瞳孔猛缩，像是看到了鬼一样。
唐源驱马缓缓向前走近：“平南王勾结朝臣，毒害太子，意图谋反，罪状累累！今杀之，以敬天地！”
“是吗？”平南王双袖高振，四周城墙上瞬间涌现士兵手持长弓，矛头直指唐源。
两军对垒，双方僵持不下，一触即发。
敬国公自知事情败露，走出队列指着唐源义正言辞高喊：“太子重伤未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人一定是假冒太子，意图不轨，将他拿下！”
“呵，证据？”太子帆轻仰下巴，眼中蔑视，“本宫就是证据。”
“荒谬！”敬国公破口大骂，却被平南王喝止。
“够了。”他取下帝冕，解下长袍抛开，声音饱含萧杀，“成王败寇，一战便知。”
他透过层层人群望向唐源，眼中充满血性。
唐源抽出长剑，剑指占星台。他轻启薄唇，吐出的字却残忍冷酷。
“杀！”
这一声犹如吹起开战的嘹亮号角，打破压抑沉闷的僵局。御林军拔出长刀冲向占星台。箭雨如潮，从城墙暴射而下。
文臣纷纷抱头逃窜，武将拔出武器同御林军厮杀在一起。
一片慌乱之中，袁太傅眯眼瞅着想要趁乱逃跑的敬国公，不顾身边飞驰的箭羽，捡起一把长剑朝他跑去，一剑刺中他的大腿。
“国公这是要去哪？”
敬国公扑倒在地，鲜血直流，望着他眼中充满阴狠：“袁守礼，你敢！”
袁太傅长剑抵着他的喉咙，冷笑：“有何不敢？”
敬国公身子发抖，色厉内荏的威胁：“我，我可是先帝亲封的敬国公，连太子都动不得我！你要是杀了我必定会被问罪！”
“敬国公死于宫中暴乱，与我何干！”
话音未落，袁太傅手中长剑便已刺穿他的喉咙。敬国公猛地瞪大双眼，没了声息。
混战之中，唐源骑马冲向台阶。他挥剑斩尽马下挡路之人，飞身跃上占星台，双手握住长剑劈向平南王。
平南王挥剑格挡，两刀相撞寒光乍现。
看着被剑气震裂的虎口平南王冷笑：“想不到当年蜷缩在冷宫中的少年竟有了这般好身手。”
“怎么比得过你卧薪尝胆数十年。”
话语之间，两人已过数招。
刀刀致命，毫不留情。
四下已是一片狼藉，鲜血的味道充斥着占星台。唐源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战意，砍断一旁的旗子朝平南王踢去。
巨大的旗面遮挡住视线，平南王挥剑斩裂旗子，旗面后一把长剑出现直直刺向他的胸膛。
距离太近，平南王想要抬剑挡住却来不及。眼见长剑入体，他眼前一闪，下一秒人已躲过致命一击立于十米之外。
君千策按着他的肩膀，面色沉重：“王爷，我们还是先行离开吧。”
局面已经呈现一边倾倒的趋势。武将们即使武艺超群也始终抵不过源源不断涌进的御林军，城墙上的弓箭手也已被尽数歼灭。
“想不到你身边居然有道家仙门之人。”
“原本还想再玩一会，看来还是不可轻敌。”唐源提剑立于他们面前，却并不再战。他微微昂首，语气轻飘：“都说平南王为人重情重义，本宫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乖乖束手就擒，我考虑给你个痛快。要么你现在离开南唐，从此以后浪迹天涯也罢，重整旗鼓也罢，本宫绝不追杀你。不过……”他眼中泛着戏谑，像是等着看一出好戏，“城外的十万将士怕是要被尽数坑杀，而你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会被做成药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唐源嘴角轻扬，望着平南王似乎格外兴奋：“就看看我们深明大义的平南王，会怎么选了。”
君千策见平南王面色平淡，心中不安，抓紧他的肩膀道：“王爷，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回南疆，一切还有机会！”
平南王看着太子帆，像是透过它看到了五十年前的那天一样。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一样的狠辣，不择手段。
良久他按住君千策的手腕，推开。
“王爷，城外兄弟情况不明，您不能听他一面之词。”君千策焦急拦道。
唐源笑眯眯的望着他们：“你以为我为何毫发无损的站在这里？”
平南王一顿，唐源的话像沾了毒的针猛扎在他心头，原来一切早已在他掌握之中。
原来到底是他太天真。
他眼中再无波澜，松开手中长剑，淡淡道：“是本王密谋篡位，与我兄弟无关。放了他们，我以命抵罪。”
他握紧手中长刀挥向脖颈，眼中决然，没有丝毫畏惧。
“王爷！”
“嗖——”一根银针划破空气，伴着风声击中刀面，平南王手中的刀被弹落在地，御林军团团围上将他禁锢。
“想这么容易就死，做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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