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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愚掌柜有眼无珠 好清照慷慨解囊


  李易然兴奋地坐不住了,急于想要再去相认。但转念一想,刚才已碰了一鼻子灰,若现在再去,恐被认为举止太轻浮,这可是千年前的宋朝,不是现代啊,于是耐住性子坐稳了。

  这边,曼儿已开始大肆点菜了。刚才李易然看那对面女子去了,不知曼儿点了些什么。小二一道接一道地上菜,才看到几乎摆了满满一桌。有清蒸肘子,油焖大虾,大片牛肉,手撕熏鸡,红烧鲤鱼。。。看得李易然直吞口水,多久没吃到过这些菜了。

  他迫不及待地开始动筷子了。肘子软糯清香,牛肉嫩烂劲道,熏鸡醇香可口,大虾红亮鲜嫩。。。。李易然觉得,活到现在就没吃过这等人间美味啊,差点就要热泪盈眶了。

  两人大快朵颐了一餐,直到付费时,李易然才目瞪口呆。这一餐,吃掉了十两银子啊。把他身上所有的铜钱拿出来也不够付。

  曼儿看李易然可怜兮兮的样子,笑着说:“好了,今天这顿算我请你的,感谢你救命之恩。”说着就打开自己的包袱。

  “你不是说所有金银都被抢走了吗?”李易然问道,他早就猜到曼儿根本没说实话。

  “没错,只可惜啊,那些贼人不识货,我这些宝贝才是最值钱的。”曼儿说着,从包袱里取出一卷轴,展开来看,却是几幅画。她从中取出一幅来看,只见画中彩云缭绕,十多只神态各异的丹顶鹤在空中翱翔,仙鹤体态曼妙,气氛祥和吉庆,旁边还有一段瘦金体书写。

  李易然不懂画,但觉得此画好生眼熟,好像之前和爸爸在哪个美术馆见过,应是一幅传世名作。他想看看落款是谁,曼儿却把底部捂住了。

  “小二,叫你们掌柜的过来一下。“小二看这女子貌似气度不凡,不敢怠慢,赶紧下楼去招呼掌柜的上楼来。

  过了一会,掌柜的气喘吁吁地上楼来了。只见这人满脸横肉,手脚粗大,拿起衣袖揩满头汗时,李易然看到他两手上共戴了四个玉扳指。

  这人脑满肠肥的模样,明显就是个土豪,还识得什么艺术品不成?李易然满心不屑。

  “客官何事啊?结账的事找小二便了,何苦要老身亲自跑一趟呢?”这掌柜的没好气地说。

  “哦,掌柜的,您请看,我们随身所带银两不够饭资,可否以这幅画当作抵押?”曼儿问道。

  “什么?”那掌柜的一听,立马横眉冷对了,从鼻孔里哼出一声道:“这位公子,这位小姐,二位看来也不是无赖之人,难道想赖账不成?我们这酒楼可是本地最大最有名的,连县太爷都常来光顾。想吃霸王餐,二位要不要见识见识本店的打手啊?”

  “掌柜的,不是吃霸王餐,您先看看这幅画再说,这画抵你十顿饭资都不止了。”曼儿耐着性子,强忍怒火道。

  “哼,我管你什么画,我只认得钱,不认得画。没有这十两饭资,休想走出我酒楼半步。”掌柜的眼看着就要招呼楼下的打手上来了。

  李易然站起来,从曼儿手里接过画,走到掌柜的面前:“您看看,这画纸,这用笔,这落款。。。”他趁机看了下盖章处,只见是“赵佶”二字。

  赵佶?!李易然心一凛。这不是后来的宋徽宗吗?曼儿怎么会手里有这样一幅画呢,难不成她是皇亲国戚?

  “你就是那落第八次的甄世嘉吧?”掌柜的看口道,又把李易然全身上下打量一番:“哼,你们一上楼,就有人向我通报了。一个毫无出息的落魄秀才,也配拿什么字画来换饭资,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李易然气得直想照着那张肥脸狠狠一拳,这张嘴尖酸刻薄不饶人,这双眼也是捉驴当马不识货。

  “掌柜的,你知道这是谁的画吗?日后价值连城抵万金都不止啊。“曼儿也气得直跳脚。她没想到,这不是汴京,哪里人人都懂画,哪里人人又知道赵佶,更不知这赵佶很快就是天下之主了啊。

  正在僵持之际,只听一句轻声:“掌柜的,他们的饭资我们出了。“正是那神似董嫣然的女子挪步过来了。

  她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小二,又走过来对李易然说:“这位公子,这幅画可否借来一观?“这慷慨解囊,这莺语娇声,看得李易然都要呆了,听得这句话,赶紧把画递给那女子。

  那女子接过画来,仔仔细细从上到下端详着,边看边轻轻点头:“好画,好字。“曼儿听得人夸奖不禁得意起来:”总算有识货的了。“

  当看到最下面的题款时,那女子愣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她把画折起来,递给曼儿道:“如此雅致之物,何能拿来当饭资呢,小姐还请收好吧。“

  曼儿不接,推给那女子道:“雅致之物,也要识得之人才配。这幅画送与你吧。“

  那女子赶紧摆手:“这万万使不得,太贵重了。“

  “没什么啊,这不过是我家寻常物件。你就收下吧。“说完硬是要那女子收下,那女子推脱几次都不行,只得暂时收下。

  李易然趁机说道:“这位小姐,之前冒犯了,现在又帮我们付了饭钱,真是太感谢了。敢问尊姓大名?“

  “小女子姓李,名清照。“那女子轻声答道,并对着李易然行了个礼。

  “啊,你,你就是李清照,你真的是李清照?“李易然又惊又喜,结结巴巴了起来。

  “敢问公子,之前难道听说过小女子姓名?“李清照颇为不解,疑惑地看着李易然。

  “哈哈,何止听说,简直太熟悉了。“李易然兴奋地摩拳擦掌,总算是遇到了一个”熟人“,一个神交已久的人,一个像董嫣然的人。

  “我们从未谋面,何谈熟悉?“李清照满脸困惑,望着兴奋至极的李易然,百思不得其解。

  “李清照,李清照是谁啊?“曼儿问道,看李易然那幅激动的模样,不禁使劲咳嗽了两声,脸沉了下来:”甄世嘉,你见过人家吗,就说跟人家熟?“小嘴一撅,杏眼一瞪,李易然这才冷静下来。

  “哦,我是说,你的诗词我读过很多,所以说熟悉。“他讪笑着。

  “小女倒是写诗作词,但都存于家中,公子何曾读得?“这时,李清照的母亲也过来了,说道。

  “您是王拱辰的孙女王氏吧?“李易然又兴奋了。

  李清照的母亲却沉下脸来,转头对李清照说:“清照,我们走吧,还要赶路呢。”李易然这才意识到,哪有这样对年长人说话的,还对其祖父直呼其名,太不礼貌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李易然赶紧解释,背起背包就要跟着李清照母女走。

  “哎哎哎,”曼儿在身后喊道:“甄世嘉,你怎么连人家祖宗十八代都知道啊?”抓起自己的包袱也跟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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