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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追求桑布


  李铮出发奔赴边关后。秦亦魂不守舍了几日,才渐渐调整好心态。也不是她恢复的速度

  快,只不过周围的情势也容不得她再继续混沌下去。因为她在家要忙着安慰桑布的情绪,桑

  布娘执意不肯留在京城,到底还是跟着儿子去了北襄郡,这让一心想尽孝道的桑布十分失落

  。

  而朝中除了各司其职的准备军需,却又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尉迟昑送信回来,说已

  经怀有身孕。这一消息,导致朝中的反战声潮再次高涨,尉迟晞也为此头疼不已,撤兵他是

  决计不肯的,已经筹备了那么久,也让他付出了许多不愿意却又不得不付出的代价,但一想

  到那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他心里也着实的不好受。

  “秦亦你说,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尉迟晞拎着酒壶往嘴里倒着酒,童年是他心底永远

  的伤痛,但是尉迟昑却是他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之一,以至于连后来的文嫔事件都未能改变

  他的想法,虽然心有防备和疑惑。但却无法不惦念。

  “陛下若是不想公主无辜受累,眼前看只有两个办法,一是退兵……”她话还没说完就

  马上被打断。

  “退兵是不可能的!”尉迟晞心里虽然纠结,但是原则性的问题他还是不会让步的。

  “那就只有第二个办法了,记得当初为了公主的大婚,臣翻阅了许多旧制,发现我朝早

  期有远嫁公主回宫养胎生子的旧例,不如咱们派人去将公主接回宫中照顾,这样既不影响开

  战,又可以保护公主。”秦亦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条路走了。

  尉迟晞听到这个办法,眼睛先是一亮,随后又黯淡下去道:“昑儿会恨我的吧!”

  秦亦之前已经被尉迟晞拉着喝了好几杯酒,此时有些酒劲儿上来,看着尉迟晞略带忧伤

  和茫然的眸子,抬手抚上他的眉心道:“记得以前还在宫中,每次看到你皱眉,我都想伸手

  给你揉开那个郁结,其实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所以你想争着皇

  位,我便陪着你、帮着你,但为什么你坐在这个位子上以后,却依旧是没有一分的快乐呢?

  傻孩子,别把这所有的一切都往自己肩膀上抗,你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她争取幸福,

  这就已经足够了。这一切并不是你的责任。”

  “你真的希望我快乐?”尉迟晞猛地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秦亦。

  “那是当然,我希望你能幸福、快乐。”秦亦答道。

  “你可知道我什么时候是最快乐的?”尉迟晞盯着她的眼睛问。

  “什么时候?”不知是今天的酒劲儿大,还是秦亦喝的太急,觉得人有些晕乎,揉揉额

  角问,“打败齐国?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

  “都不是!”尉迟晞连连摇头,又说,“只有跟你在一起,才是我最快乐的时候,你若

  是希望我一直快乐幸福,那么,秦亦,别走好吗,留下来陪我。”

  他说着伸手抓过秦亦的手,握在自己两手之间,盯着她的眼睛极其认真地说:“我想过

  好多次,发现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够完全放松自己,不伪装自己,难过就是难过,

  开心就是开心。这是我跟别人在一起从来都没有的体会。”

  他的语气十分诚恳,眼神也十分真挚,但却让秦亦瞬间满身冷汗,酒一下子全醒了,比

  喝了醒酒汤还要管用,匆忙抽回自己的手,支支吾吾地说:“陛下,臣……是臣僭越了……

  ”

  望着空空的手心,上面似乎还留有她的余温和气息,但却无法长存,很快便消散在无形

  之中,尉迟晞心里忽然觉得空落落的,他苦涩地开口道:“秦亦,我一直都没跟你说过,你

  可知道我最开始为什么想要争这个皇位?”

  争皇位能为了什么?为了权倾天下?为了后宫三千?为了天下苍生?秦亦不知道答案,

  便抬眼去看尉迟晞。

  “说出来你莫要笑我,记得小时候,母妃的宫殿内养着一只雪白的大猫,我很喜欢它,

  经常把自己的吃的拿来给它,它也跟我很亲,但是没多久母妃怀了昑儿,有一日的半夜梦到

  被猫弄伤小产,于是父皇就下令补杀了宫里所有的猫,无论我怎么哀求,内官还是将那白猫

  勒死,看着它临死前努力扭着脖子看我的模样,我当时觉得自己没用极了,连一只猫都没有

  办法保护。所以我那时候就想,如果我能登基那就好了,我就可以护住自己喜欢的,没有人

  能从我身边抢走。”

  秦亦微微地叹了口气,人做什么决定,尤其是小时候的决定,往往都不会有很强的目的

  性,只不过是一个在心里萌芽的念头,有人将其坚持了下来,有人却将其抛诸脑后。其实就

  算是坚持下来,但是在坚持的过程中,人的心态和想法也早已经潜移默化地发生了变化。

  但是尉迟晞此时说起这个,让秦亦忍不住疑惑,他这难道是在对自己暗示什么不成?自

  己现在成了他不想放手的那只白猫?

  她下意识地将身子与尉迟晞挪开了距离,趁着酒劲儿,垂眸道:“陛下总说,觉得我很

  在乎您,全心想保护您,其实说句僭越的话,在秦亦的心里,一直把陛下当做弟弟看待,尤

  其是先皇陛下……”

  “行了,莫要说了!”尉迟晞开口阻止道。“你先下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秦亦无奈只得起身朝门口走去,只听后面又传来尉迟晞带着鼻音的声音问:“若你不是

  父皇的孩子,那、那我是不是还有可能……”

  “陛下。”秦亦脚下的步子一顿,闭上眼睛十分不忍地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您需

  要秦亦,秦亦都会毫不犹豫地挡在您的前面保护您,因为在秦亦心里,您是亲人,是要用命

  去保护的亲人。”

  她说罢不敢再多做停留。径直地出大殿。随后的几日,她一直告假没有上朝,但是朝中

  还有地方各道府的点点滴滴,还是会在每晚汇总到她的书案前。她最关注的就是西北的战事

  ,虽然还未正式开战,但每天第一个先看李铮走到了哪里,成为她的必做功课,手指落在折

  子上轻抚他的名字,心里不住地默念,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每天都要这样盯着没两句半话的折子,一出神就是大半天,随后才继续翻阅其余的折子

  ,将觉得有需要的部分整理出来,卷写到其余的纸上,最后再写成密扣折子着人送进宫内。

  朝中已经有人开始试探性地将革新的条款折子上呈,在朝中引发不小的议论,支持和反

  对者都不在少数,还有许多持观望态度的中立派,而尉迟晞对这些的态度,却只是不置可否

  ,而后留中不发。所以朝中支持与反对的两派争锋日益激烈,尉迟晞却依旧不急不忙,连找

  三阁官员商议都没有,这似乎让云沛鑫有些心里惴惴。

  云相府近日来的客流量明显增加,往来的大多是清流派系的官员,双手空空眉头紧锁而

  去,若有所思神色兴奋而走,随着这样的人越来越多,朝中关于如何革新、革新有哪些好处

  、革新该如何去做的折子铺天盖地,纷纷投到尉迟晞案前。

  秦亦如果此时还看不出云沛鑫做的是什么打算,那可真是脑子坏掉了,虽然她明白云沛

  鑫真的是一心为百姓谋福的心理,当然其中肯定也不乏希望自己名垂青史的私心,但是总的

  来说,他还是一心为公,没有什么贪念的。只不过很多时候,这种打着我是为你好的旗号我

  行我素的人。往往却是对别人伤害最大的人。

  今天的折子很少,所以她没用多久就翻看到最后一本,最后一本很厚,字也很多,但是

  都是些琐碎的小事,一般每十日呈上来一份。但是她每次都没有任何怠慢,因为她心里清楚

  ,很多时候暴风雨来临之前,都是会发出某些细微的预兆,能够找到这些预兆并且先下手为

  强,将隐患扼杀在萌芽阶段,其实这才是最难却也最重要的部分。

  她的视线在一行行的文字间扫视,忽然看到一条奇怪的信息,几日前在自家后门的巷口

  ,发现一具死亡的男尸,致死的原因是被人用匕首捅入后心。他的衣着相貌上看不出是哪里

  的人,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是之所以会作为一条值得写出来的情报,却并不是因为这

  个无名男尸,而是因为下手杀他之人极其专业。秦亦的府邸周围,虽然说不上守护严密,但

  也还是有几个暗哨卡位的,数人配合杀人,却在之前没有惊动暗哨,并且在事后迅速逃脱,

  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这才是让下面的人最为担心的,如果他们是与秦亦对立一方的人,那说

  不定就是已经有人开始动什么歪脑筋了。

  秦亦之所以注意到这条消息,却并不是因为什么自己的安全,她是被那无名男尸的相貌

  衣着的描述所吸引,因为她觉得这个人似乎是她所熟悉的,所以她叫人进来细细询问,才发

  现因为事隔几日,天气转热尸体无法长时间保存,已经被焚化,只剩下身上的衣服和物件。

  秦亦又追问了几句没得什么要领,便挥手让人退下,因为她此时的注意力被帖子上另外一条

  信息所吸引,上面写的是,玉枳国国君似乎身体欠安,国内的几名皇子已经开始奔走筹备,

  似乎就等着最后的王位角逐。

  她看到这里,登时就坐不住了,起身吩咐管家备轿,直接去了苏茗的府邸。

  “哟,这可真是稀客,太阳难道打西边儿出来了不成?秦大人竟然纡尊降贵,真是让小

  人的屋内蓬荜生辉啊!”苏茗还是一副妖孽模样,眼波荡漾地凑了过来,然后咬着耳朵对秦

  亦说,“有什么话进去说,我这儿有人监视。”

  秦亦心领神会,顺势就揽住苏茗的腰,要说这个妖孽,身为男子竟然比秦亦还要瘦小上

  几分,所以偎在秦亦身边倒也不显得难受。二人就这么半搂半抱地进了房间,直到苏茗主动

  闪身脱出秦亦的怀里,这才挥退屋内的下人,坐下问:“我听说人说你病了,连上朝都不去

  了?要不是有人监视着,也早就去看你了。”

  秦亦见苏茗放松下来,就知道屋内应该是安全了的,就也直说道:“你看我像是病人吗

  ?不过是最近心情不好,弄个托辞罢了。”她摆摆手又说,“别说我了,你怎么被人监视起

  来了?是璟朝的还是玉枳的?”

  “自然是玉枳的,我又没招惹是非,你们璟朝怎么会有探子来盯着我。”苏茗苦笑道。

  “可是因为你父王身体不好的缘故?”秦亦问。

  苏茗并未对她知道此事感到惊讶,面上瞧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地说:“自然就是这

  事儿,我是不是还应该庆幸,我的兄弟们还没有把我完全抛诸脑后,隔着那么远还派人过来

  盯着我,倒也真是瞧得起我。”

  “呵呵,你可是比他们瞧着的,还要更厉害几倍,不管他们现在如何防备你,他们日后

  都会为了自己没有更加重视和防备你而感到后悔。”秦亦的话说的有些绕口,说完自己也撑

  不住笑道,“听明白我说什么了不?我自己都有点儿绕晕了。”

  苏茗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打趣道:“秦大人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连恭维都说得那

  么不显山露水,让人听得心里舒坦。

  “可别不识好人心,怎么能是恭维,明明就是真心话。”秦亦跟他扯了几句,便想转到

  今天自己的真实来意上头,就冷不丁地问,“苏茗,你跟我说心里话,你是不是喜欢阿布?

  ”

  苏茗被她的直截了当弄得目瞪口呆,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涨红着脸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着急忙慌地否认道:“秦大人,您千万不要误会,我苏茗不是那种人,我是打心里把你当做

  朋友的,你们璟朝有句话说的好:朋友妻,不可戏。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来,绝对没有!

  ”

  秦亦原本是想突然袭击,看能不能把苏茗的真心话诈出来,没想到却没达到预期的效果

  ,只好解释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你没有做过什么不妥的事

  情,但是我想问的是你心里,是不是对阿布有些好感呢?”她问完又觉得还是不对,这样无

  论怎么问,苏茗也铁定是不会承认的,忙又说,“你先别急着否认,我先跟你说件事情,其

  实阿布并不是我的妻子,而是我妹妹,我之所以一直让她呆在我身边,并且对外声称她是我

  的屋里人,其实是有缘故的。”

  秦亦这番话马上引起了苏茗的关注,因为他知道桑布是桑卓的父母领养的,所以他就将

  秦亦的话自动理解为,桑布是她失散的亲妹妹,心里忽然觉得豁然开朗,这么说来,原来自

  己还是有希望的。

  秦亦此时还在说自己来的路上编出来的谎话,她可是绞尽脑汁地想了很久,才大致弄出

  个能够自圆其说的瞎话,可惜苏茗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也许对

  他来说,他们为什么会假装自己是夫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夫妻,那对他

  来说就已经足够幸运了。

  苏茗虽然心里对秦亦的来意有些揣度,但还是不敢过于自信,于是试探地问:“秦大人

  ,你来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喜欢我家阿布,那你还是有机会去努力争取的!”秦亦笑眯

  眯地说,“我可以为你创造便利条件,不过最后能不能打动阿布的芳心,就只能看你自己的

  努力了。”

  “真的?”苏茗之前有些猜到,当然心里也一直期望会是这样,只是听到这番话从秦亦

  嘴里说出来,还是眼睛一亮,满脸的惊喜和难以置信。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也要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想娶我家阿布,就必须给她王妃

  的位子,我虽然不要求你独宠她一人,但你若是对她不好,我也定然不会饶过你的。”秦亦

  说道,“你若是觉得不能接受这个条件,那我也不会勉强。”

  “自然是要许她王妃的位子!”苏茗斩钉截铁地说,“我受够了父王那么多嫔妃之间的

  算计、陷害,我早就在神的面前发誓,我苏茗日后娶得心爱的女子,便一生一世只对她好,

  决计不会喜新厌旧、左拥右抱。”

  虽然秦亦不是十分相信他现在的话,但是她心里也明白,对一个古代人,尤其是有可能

  成为一国之王的人,说什么一夫一妻绝对是天方夜谭,所以她也还是持观望态度,笑笑说:

  “你也莫要高兴的太早,阿布那小丫头可不是好追的,我看你是定然要吃苦头的了!”

  “别的不敢说,但是我苦头吃的还不够多吗?最不怕的就是吃苦头了,再说能在桑布手

  下吃到苦头,那也都是甜的。”苏茗眯起他的桃花眼,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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