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进展太快
朱辞镜感受到鹦哥的目光,坦然任由她看。心里猜度她们姐妹的一举一动或许都会被宅子的真正主人知道,但彼此天上地下的,又摸不透对方什么意图,她也没必要小心翼翼掩饰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便是。
聊着聊着,就把话题往朱氏的病上带,“不知你生的什么病?聊了这么大一会,我觉得你不像是生病?”
“我当然没生病。”朱氏顿时有点不耐烦,“不过是懒得看见某些人,反正平日我也是三灾四病的,索性就病几天在屋里躲清静。”
“是大少奶奶?”
“不是她还有谁。年关了谁家不忙,谁家主妇不是腾不开手团团转,偏她要做张做乔,入了腊月没几天我的丫鬟婆子倒人人犯了一回错,不是碍着她备年货了就是耽误洒扫了,干脆我生病,让她们都在跟前伺候我,井水不犯河水她再也别找我的麻烦!”
朱辞镜暗暗流汗。她的确是故意和朱氏套近乎说贴心话来着,可才见第一面的人,再聊得开心也不能抱怨家里私事吧。这位二少奶奶不是太没脑子,就是被平氏欺负狠了憋得怨气太重。
“别生气。你在这里生气,对方又不知道,不是平白折磨你自己的身子吗,没病也怄出病来了。要知道人的身体是很奇妙的,天气好心情好的时候,就容易健康,若环境稍微变幻,心里或烦燥或忧郁呢,就容易得病。这就是‘心’影响‘身’,道家的养身之术里专门有讲的。譬如明明不头疼,但若每天都装头疼,时间长了头上真能生出病灶来,再譬如明明很好的身子,若总有人对你念叨你体质弱要将养,久了之后连你自己都信了,你的身体很可能就真弱了,真需要将养。”
朱辞镜说着,就看见朱氏若有所思。
便继续带话题,“……还有我和你家老太太刚认识不久,就听她发愁无有孙辈不知多少次了。要是你家里人人都念叨两位少奶奶怎么还不怀胎,她们是不是根本生不出来?这样的话你听多了,也会怀疑自己,时间长了也许真就影响了体质。”
朱氏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这话我小时候在家似乎听叔祖说过。”想了想,点点头,“对,就是他说过的。他是学道的,整日关在房里炼丹悟道,我们家没人理会他,他说的话我也没当回事。可是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有道理呢。”
怎么会没道理?
这是心理暗示的作用。
古今中外的学术看起来迥异,其实很多道理相通。朱辞镜对炼丹的叔祖什么的没兴趣,但也愿意假借道学之名,“本朝比较推崇佛教,其实道家千百年来的道理很多时候跟我们的生活更相关。”
朱氏陷入某种情绪里,突然抓住了朱辞镜的手:“你说我过门三年都不怀胎,怎么吃药也不管用,找了多少大夫都看不出所以然,是不是我根本没问题,都是被她们说的逼的!”
特别热切地期待朱辞镜的回答。
连朱氏的贴身丫鬟都看不下去了,轻轻拽朱氏的衣角,“……二少奶奶,朱二小姐还没出阁。”
你一个嫁人的媳妇跟小姑娘求教怀孕问题,合适吗。
朱氏这才醒悟,讪讪收回了手,掩饰性地摸起茶杯喝茶,不小心把自己呛到了,咳了好半天才顺过气。
朱辞镜暗暗无语。面上却很有职业素养地用笑容化解对方尴尬,“没关系,大概是咱们一见如故,彼此又都姓朱,你才一时情不自禁。说起来我也有心帮你,我以前看过一些医书,若有妇人不是身体原因而不孕,倒有一点不用吃药的法子。”
“是什么?好妹妹你快告诉我!为我这不能生产的事,我娘都快愁死了,婆婆也闹心。”朱氏顾不得尴尬又抓起朱辞镜的手。
朱辞镜可没想到头一次见面就能让袁家二少奶奶主动开口相求。
进展太快她都有点跟不上节奏。
这位二少奶奶冲动的性子真是……让她有种和吕顾相处的熟悉感。
想了想,附耳低声告诫了一番,如此这般地交待。
朱氏听得连连点头。最后朱辞镜说:“关键要诚心,不诚心是没办法的。”朱氏再三保证:“一定!一定!”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袁家上下都或多或少地发现,二少奶奶整个儿变了一个人似的,完全转了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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