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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魂 下


  清屏公主眼睁睁的看着初盈离去,眉头皱了皱,正想要说点什么,旁边的荣寿公主忽然展颜一笑,“七妹,莫非还舍不得傅家姑娘?要是七妹真的舍不得,我去叫人把她们追回来吧。”

  ----人都弄成那个样子了,还追回来做什么?怎么在众人眼前解释?

  清屏公主的眼角跳了跳,冷哼道:“不用!”她实在没有料到对方如此狠利,居然下得去那样的重手脱身,自己再做阻拦委实说不过去,转而对众人笑道:“来来来,大伙继续吃酒。”

  先头的气氛是惊吓紧张,现在则变得有点怪异。

  只是谁也不好多说什么,更不敢开口先行离去,在清屏公主的招呼下,诸位闺秀勉强拿起筷子来夹菜,都没了说笑的心情。

  而初盈这边,却是遇上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因为中途提前离开,哥哥傅兆臣还没有过来,可是这个什么破山庄,肯定是一刻也不能停留了。天知道清屏公主会不会撕破脸,或者想出别的什么法子,那时候想走都走不掉,岂不是欲哭无泪?

  “无妨。”蒋孺人此时醒神过来,喊人道:“快把秦王府的马车赶过来!”

  初盈没有别的选择,只得咬牙上了马车,一路渐渐远去,心里稍稍放松了些,可惜那诡异的感觉越发浓烈,像是药性都散发开来。

  蒋孺人就坐在她的旁边,见她表情甚是扭曲,加上满车的血腥气味儿,不由皱了皱眉,又不好扭头去一边,只得稍稍往后退了退。

  她不是初盈那种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起先还是疑惑,现在已经完全明白过来,是有人给初盈下了药,而且还是男女房事上用得那种药。

  ----回想起清屏公主的那些反应,心下有所了悟。

  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这种事也只有清屏公主做的出来,谁让谢家大公子那么惹人瞩目,这可真是殃及池鱼了。

  初盈口干舌燥、浑身酥痒,根本顾不上蒋孺人在想什么,只是握紧了拳头,闭上眼睛用力克制自己。

  慢慢的耳边开始吵闹起来,像是到了闹市区。

  “小姐……,你再忍忍。”凝珠在旁边急得直掉泪,----心下不明白,怎么摔一跤会摔成这样,而且小姐的样子看起来很难受,不会中毒了吧?

  蒋孺人掀起车帘往外瞧了瞧,转头道:“快了,离王府没多远了。”

  “停车!”初盈绯红着一张脸,忽然睁开眼睛,朝着车外大喊,“掉头,去东街东城常宁大街傅府!”

  蒋孺人忙道:“盈姑娘,王府离得近……”

  “我说去傅府!”初盈身上难受的不行,强行说话一松气更加忍不住,不由焦躁暴怒起来,再一次加重了语气,“去傅府!”

  自己现在这个鬼样子,去王府一定会吓坏了姐姐!

  “可是……”蒋孺人还要拖延,冷不防一只血淋淋的手伸了过来,那缓缓摊开的掌心里面,躺着一块晶莹漂亮的琉璃碎片,闪烁着妖异的红白光芒!

  她……、她居然把这碎片握了一路?

  那种钻心的疼痛,想想都让蒋孺人心里一哆嗦,更怕逼急了,对方再做出什么玉石俱焚的事来。

  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结巴道:“行行行,去……,去傅府。”

  外面驾车的人听到主子的声音,很快调转了马头。

  “小姐……”凝珠吓得快说不出话来,小心的捧着她的手,想要去取那碎片,又怕碰上了小主人,急道:“快扔了啊!”

  初盈没有扔,唯有疼痛能让自己保持一丝理智,冷冷道:“看路!”

  脑子越来越迷糊了,身体烫得吓人,时间陡然变得缓慢起来。

  凝珠虽然不太多席上的事,但是也明白,小主人这个样子王府去不得,一则吓坏了王妃,二则还要被众人打量议论,因此赶忙探头出去盯着路。

  好在蒋孺人的话挺有效,没多会儿马车在傅府门口停下。

  初盈浑身发软倚在凝珠身上,朝外道:“拆门槛,进院子!”

  门上的人得知是自家小姐回来,还带了王府的贵人,赶忙七手八脚的拆了门槛,放了马车行驶进去。

  “关门!”初盈握紧了拳头,让那钻心的疼痛刺醒自己,咬着牙,再次下令,“没有我的吩咐,一直蚊子也不准飞出去!”

  在傅家,她的话基本上和宋氏有同样的效力。

  门上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得出小姐的语气很不好,为了不担责任,赶忙照着吩咐让人四下关门,紧紧守着不让人出去。

  ----皆是奇怪,到底不要让谁出去呢?

  蒋孺人再也忍不住露出讶异,自己实在太小看眼前的小姑娘了。

  在那种情况下,当机立断想出法子让自己脱身,路上坚持回了傅家,现在明明都快支持不住,还能记得让人关门,----断了自己的最后一丝念想。

  傅家姐妹怎么都这么难缠?看来以后还得更小心才行。

  尽管回到了家,初盈还是坚持让凝珠给自己带了帷帽,借着她和蒋孺人搀扶,尽量把身上的血迹掩饰住,以免吓得众人多加猜疑。

  “盈姐儿……”进了屋,简妈妈迎了上来,疑惑道:“怎么还带着帽子?”

  她并不认识蒋孺人,只觉得对方的打扮身份不低,刚想问一问,却发现初盈是被搀扶进来的,这还不算,身上居然还沾了不少血迹!

  “妈妈……”初盈再也支持不住,松开了手里的琉璃碎片,扑在乳母的怀里,迷迷糊糊哭道:“我好难受,妈妈救我……”

  初盈虽然活了两辈子,但是却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脑子里生不出什么旖念,只觉口干舌燥,外加浑身犹如火烧蚁噬般的难受。

  简妈妈揭开她的帽子,看见半张血迹斑斑的脸,吓得差点喊出来,只是她到底比凝珠等人经历的事多,赶忙让人打来清水净面。

  小心的一点点擦拭,却意外的发现没有一点伤痕。

  凝珠在旁边哭道:“手……,小姐的手……”

  “盈姐儿你……”简妈妈捧起那只原本白皙的手,上面布满了鲜红的血迹,掌心更是被琉璃碎片扎碎,血肉模糊令人心惊!顿时滚出泪来,“我的盈姐儿……,是谁把你弄成了这样……”

  蒋孺人在一旁冷眼瞧着,眼前尽是鲜红的血色,忍不住在心里哆嗦两下。

  “阿盈!”宋氏听闻了消息赶过来,进门便看见满面绯红、神色迷离的女儿,还有地上的血水、身上的血迹,不由大惊失色。

  虽说她自己是个正派的官家太太,没用过那些淫邪的东西,不过好歹也是几个孩子的娘,----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是非得用了才知道。

  看看女儿的反应,略想想便大致猜出原委来。

  什么人这么龌龊?!居然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下那种药!难道在宴席上……,女儿出了大丑不成?不由失声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凝珠哭道:“我没在跟前伺候,只看见小姐摔倒,然后就成了这样……,那碎片是小姐自己握的,还握了一路……”

  宋氏听她说的颠三倒四,显见的是吓坏了,----但却松了一口气,听起来女儿没有出别的事,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眼下顾不上细想,赶忙招呼人忙了起来。

  “去熬点绿豆汤。”宋氏小心的替女儿清洗伤口,让了找了纱布出来,撒了药粉小心的包扎好,然后方才腾出空儿,对蒋孺人歉意道:“今日有劳孺人送阿盈回来,方才实在是失礼怠慢了。”

  蒋孺人神色不大自然,勉力微笑,“应该的,只要盈姑娘没事就好。”

  “快请孺人到厅里去喝茶。”宋氏心下极乱,等蒋孺人被送了出去,方才亲自给女儿换了一身衣服,万分难受坐在床边,“阿盈……”

  “太太,绿豆汤好了。”

  初盈有点迷迷糊糊的,但还是配合的把一大碗绿豆汤喝下去了,嘴里直嚷嚷热,让人打了凉水洗了两把脸,方才感觉稍微舒服一点。

  “没事的。”宋氏小声安抚道:“忍一忍,过会儿药劲儿过去就好了。”

  初盈含混的“嗯”了一声,没有开口。

  宋氏不停的用凉手帕冷敷,擦拭露出的脖颈,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一看见那厚厚一圈的纱布,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一直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初盈总算觉得好了一些。

  虽然还有点难受,但是勉强在自己能忍耐的范围,不至于会脑子失控,总想去做点什么奇怪的举动,看起来药效开始慢慢散了。

  “阿盈……”宋氏见女儿睁开眼睛,迷离之色渐渐退散,松了一口气,再也忍耐不住急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初盈慢慢转动脑子,把宴席上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略有沉默,“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清屏公主。”

  “是公主?”宋氏很是吃惊,不过又有一点觉得在情理之中。

  ----除了公主,谁还能够这么大胆妄为?再说现在想想,那天在秦王府的时候,清屏公主的热情本来就很反常,原来她存了这样的心思!

  “我与她无冤无仇,之前说过的话拢共不到十句。”初盈早先见过清屏公主,不过她那个人一向很是傲慢,仅仅打过几次招呼,断然说不上有什么得罪之处,“可是她却存了心要害我,想毁了我,甚至毁了傅家……”

  姑娘家名节败坏,一家子的人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她这么狠毒是为什么?”宋氏心下猜疑不定,更是恨得不行,----自己心肝眼珠子一样的宝贝女儿,就算对方是公主,也不能这么随便践踏欺负!

  “为什么?”初盈轻轻叹了口气,“我一个足不出户的姑娘家,能招惹上谁呢?若说是有人设计我,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况且那人得是什么身份,才能够唆使的动清屏公主?应该就是她……,不会错的。”

  “那总得有个缘由吧?”

  “缘由?”初盈想了想,分析道:“如果没有人唆使她的话,我猜……,大概是因为长珩……,因为他没有做驸马吧。”

  有关这个念头,还是刚才对母亲回忆事情经过时,想起那几个嘲笑自己的少女,方才灵光一闪,生出了这样的猜测。

  谢长珩和太子来往甚密,清屏公主见过几次有过交集不奇怪。

  虽说自己因为前世反感谢家,但是谢长珩个人的确十分出挑,有年轻姑娘爱慕在所难免,只不过惹上一位心思毒辣的姑娘。

  当时清屏公主看自己的那一眼,分明是女人的妒恨。

  除了这个,自己实在是想不出别的理由。

  宋氏恼怒道:“她疯了吗?”

  “可能吧。”初盈实在不能理解,----清屏公主已经订亲,就算把自己毁了,难道她还能退亲再招驸马?况且如果谢长珩想做驸马,肯定早就答应。

  明摆着害了自己,清屏公主也得不到好处,更不能成全其心中的美事,----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且这么歹毒,即便心里没疯也差不远了。

  “这件事……”

  “娘。”初盈看见母亲脸上的不甘,明白她心里所想,“这件事除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暂且并没有别的法子,先不要再多想了。”

  ----能怎样呢?且不说奈何不了清屏公主,便是有胆气闹上门去,最后难堪的只会是自己,或许这正是她是无忌惮的原因。

  “我没事。”初盈拍了拍母亲的手,“倒是秦王府那边得去说一声,别人去传话不方便,还是娘你亲自己走一趟……”

  “秦王府?”宋氏一怔,继而明白过来,“也是,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与其让你姐姐白白担心受怕,还不如我过去走一趟。”

  “嗯。”初盈点头,“就说我在宴席上喝醉了,打破杯子摔到伤了手,别的事先不用告诉大姐,免得她担心多想,反倒趁了别人的心意。”想起了蒋孺人,不由冷笑,“记得让徐妈妈和采薇她们留心点儿,不许别人乱传话。”

  宋氏重重的点了点头,“娘知道的,你就别再操心了。”

  过了片刻,蒋孺人过来探望告辞。

  初盈微笑道了谢,说道:“今日之事多谢孺人相助。”

  虽说她藏了别的心思,是在自己的威胁下才来傅府的,但的确多亏了她的帮忙,再说面上情还是要做的。

  蒋孺人笑道:“盈姑娘没事就好,我也是举手之劳。”

  初盈没有跟她继续客套,而是直接道:“只是我姐姐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不宜为别的事多加担心,还望回去以后,孺人叮嘱一下今日跟车的婆子丫头们,别让他们乱嚼舌头才是。”

  蒋孺人的笑容僵了一下,“好,盈姑娘可真是心细。”

  让自己去叮嘱,不管走露什么消息都算在自己头上,自己不仅不能动别的念头,还要小心帮忙看着其他人,----好生厉害的心思。

  “好累,恕我失礼了。”初盈说完了这句,渥进了被子里,挪动右手时,还轻轻的“咝”了一声,对宋氏道:“娘,我的头有些不舒服,先躺一躺。”

  宋氏看的清楚明白,笑道:“你老实躺着吧。”侧身对蒋孺人一笑,“正巧我也想去王府说说话,一起走吧。”

  蒋孺人深深的看了初盈一眼,轻笑道:“如此自然是最好了。”

  等母亲和蒋孺人走了以后,初盈头晕晕的却睡不着,并且因为身上奇怪的感觉彻底消失,现在反倒觉得受伤疼得厉害,而且回想起前事更是一阵后怕。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走掉……

  摇了摇头,实在不敢再想象下去。

  只是这件事,假如真的如自己猜想的那样,----不免想到谢长珩,不知道他此刻在外省做什么,不知道他听到此事以后,又会是什么反应?

  不知道他的心里,是否对清屏公主有一份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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