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乌云密布…
秦笙看着又是醉得站不稳的秦旭辉，眸底划过一片死寂的冷然，他伸出手扶住男人，淡淡地说：“阿姨说迟先生下午打过家里的电话，打您的电话没应。”
秦旭辉身形微顿，斜眼看了他一眼，少年安静乖巧得同他母亲过去的那样，像个随时会被猛兽撕碎入腹的绵羊。
“迟源是你舅舅，怎么叫得那么生疏？”
秦笙顶着男人极具压迫的气势，不疾不徐地低头回道：“母亲嫁进来以后，我们就是这个家的人。”
这个家，归根结底是他的，秦笙这句话也让秦旭辉有些阴翳怀疑的心情稍稍松了些许。
“滚回去吧。”秦旭辉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盯着秦笙进了房间才回到房里拨通了那个没有署名的未接来电。
秦笙戴着耳机，手里翻着物理练习册，似是很认真地在复习。
“喂，出什么事了？”
“秦总，您手下的人也不是那么干净啊，”那头传来一个略显低沉的男音，语气中若有若无带着调笑，“我一个亿的货还能给卷跑。”
秦旭辉压下了眉头，眼神一沉：“上次那人我已经处理了，我这边没有任何问题，是你那边出了差错，迟源，别想从我这儿能捞着油水。”
“秦总，你也是明个事理的人，我们一起做了这么些年，我还能捞着什么呢？”那人轻笑着，声音有了几分阴狠，“更何况，我如果想反水，也就不会把迟央央和她儿子放你那儿了不是吗？而且，秦旭辉，你可别忘了。”
“是我帮你藏住了你杀了你哥的证据。”
“……”
秦旭辉呼吸一滞，眼底卷起浓重的阴霾。
迟源显然心情很好，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咱俩现在是一条船上的，干的那些事也不是明面的东西，只要你愿意，就算是我妹……也不是不行。”
“……”
他低低一笑，愉悦地告别：“好了，云滇的天气正好，这次的收获也不错，先挂了，妹夫。”
秦旭辉握紧手机，赤红着眼睛往地上用力砸去。
“迟源！你好样的！”
走廊另一头的房间里，秦笙摘下耳机，秦旭辉怒骂的声音仍回响在耳边，他看着窗外浓重的夜色，唇角微弯。
看来，秦旭辉做的……确实比他想象的更丰富啊。
手机微微振动，他点开一看，许巍之只简单发了一句话。
“这边妥了，什么时候办？”
他勾唇，手指开始打字。
“最后三天。”
云滇边境。
“老大，那姓秦的真能洗干净吗？”一个脸上带着烧伤疤痕的青年疑惑地看着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黑衣男人，略有怀疑，“而且迟小姐在那儿真不会出事吗？”
迟源盯着手里这部有些老旧的手机，毫无波澜地抬眼看向外边澄蓝的天：“吃苦是必然的，但秦旭辉不会弄死她，毕竟他野心那么大，一个迟央央跟迟家的财富比，算不了什么。”
“可……我以为你要把小姐带回来呢……”青年看着男人冷下来的目光，闭了嘴不敢再说话。
“迟央央……”迟源摩挲着手机上的划痕，毫无感情地轻笑道，“因为有我铺路，她的前半生足够美满，而我烂入淤泥，那后半生，她又凭什么……过得幸福？”
分明是兄妹，但青年却从他的话里听出几分切齿的恨和…数不尽的复杂。
“你们动手了？”听到这，程闲皱起眉，打断了许巍之的话。
“……没，”许巍之磨了磨后槽牙，有些阴郁，“秦旭辉当年就在我们要动手的最后关头，发现了有人做账的端倪。”
程闲心头骤然一紧，一丝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
“虽然他当时肯定想不到暗地里动手的是他马上要高考的儿子，但是常年在风口浪尖舔血的秦旭辉很快便打算逃往云滇，但是那个时候，一旦他去了云滇，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可能付之东流，所以……”
他看了一眼程闲，叹道：“秦笙就……”
“云滇？”秦笙心中猛地一紧，但仍旧不动声色，“可我马上就要高考了。”
秦旭辉太阳穴一跳，伸手毫不留情地朝着秦笙的脸抽了下去，狠狠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学校都干什么了，靠着姓程的攀上程家就想着把你老子踹了？”
“……”秦笙放在后背的手猛然攥紧，看着秦旭辉疯狂嗜血的脸色，微微一笑，舔去唇角的鲜血，眉眼突然软了下来，“不是，如果勾上了程家，那对父亲不是更有利吗？”
秦旭辉愣了一秒，按耐住暴躁审视了下站在面前的秦笙，轻嗤道：“妇人之举，跟你妈一个样，程家虽然背景强，但线下不是那么重要了，你现在给那小子说，玩而已。”
说完他直接把秦笙放在一边的手机递给了他，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秦笙微不可见地轻吐了口气，拨了电话。
那头的程闲从最开始的兴奋到最后的震惊恍惚，每个感知到的情绪都深深地扎进他的心里，但是……
“你做的很好，”秦旭辉看着他麻利地把电话卡拔了出来然后掰开，难得赞许地笑了笑，“准备一下，明早出发。”
秦笙敛下眼眸，听话地点了点头，可手心却被他用力地抠出了鲜血。
就在秦笙准备动手的时候，他那位从未见过面的舅舅打来了电话，而正是这通电话让秦旭辉改变了主意，搬去了与b市一省之隔的a市。
秦笙和许巍之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绷紧了神经，原本要着手的事情也因为这次的露馅而暂时耽搁下来。
“啊！”楼上又传来歇斯底里的哭叫，佣人们彼此看了一眼，默默地当做没有听见似的各干各的去了，而刚进门的秦笙眉眼一冷，抓住一个人问：“怎么了？”
被抓住的那个女孩儿应该是新来的，颤颤巍巍地小声说：“早上有个先生来看了夫人，然后……夫人就…就发病了。”
先生？
秦笙神情一肃，也不顾秦旭辉警告他的话径直走向他母亲所在的房间。
刚进门，秦笙便看到脚边放着一箱鲜花饼，微微一怔。
“阿笙，看看这是什么？”模糊的记忆里，女人拿着鲜花饼看着怀里艰难发着声音的小孩，唇边含着的笑容是未来秦笙怎么也无法得到的温柔。
“鲜花饼哦，妈妈以前最喜欢吃了。”她脸色有些苍白，可眼神却灵动得像是那林间奔跑的鹿。
女人哽咽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迟央央哆哆嗦嗦地蹲坐在柜子旁边，眼睛哭的红肿，漂亮的脸蛋没了往日的神采。
“对不起别过来对不起……”
她的嘴里不断重复着这句，神经看起来处于极度恐慌的边缘。
“……妈，是我，别害怕。”秦笙隔着一段让迟央央安心的距离努力缓和语气安慰着，而迟央央呆呆看着他，眼泪又从眼睛里掉了出来。
“阿笙，我们走好不好，别在这里…我们走，我不想呆在这儿了，我受不了了，”迟央央眼神有些混浊，唇瓣不自觉地颤抖着，“死了最好，别在这里……”
“妈！”秦笙厉声呵斥，迟央央这才仿佛是回神了似的看着他，握住他的手哭着说：“阿笙，我想回家了……我想他了……”
秦笙此刻却血流嗡的一下涌上了脑子，紧抿着唇，悄无声息地把迟央央手心那张小纸条挪到自己手里。
“妈，刚刚是谁……”
“你怎么在这里，秦笙？”秦旭辉阴阴郁郁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
迟央央像是被见了魔鬼一样瑟缩地颤抖着身子，躲在秦笙后面不敢吭声。
秦笙心中暗道不好，但面上仍作出怯懦的姿态：“刚刚有个人来看母亲了，我怕她受刺激……”
“……”
秦旭辉阴阴地看着他，心中却有些许怀疑。
他近来的行动屡屡受阻，像是有一只无影无踪的鬼魂跟在他身后让他不得安宁，要么是运势不佳，要么……就是出了内鬼。
“后天就要高考了吧，别搞什么其他的小动作，这女人也不需要你管，滚回你的房间。”秦旭辉右手握住秦笙的脖颈，用力地把他摁在了墙上，语气狠辣。
“咳咳……”秦笙睁大眼睛，仿佛是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被秦旭辉放开后忍不住咳出了声。
“是。”他喏喏地退了出去，一直走到房门前，整个人都仍旧处于呆愣后怕的状态。
而当他打开房门关上的那一刻，神情陡然森冷下去。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许巍之，东西拿到了吗？”
那头立刻传来兴奋赞叹的声音：“我操，牛逼啊，秦少爷！这个复刻的账单你都能记下来，估计整得那老头够呛，我们这边差不多了，你那儿……怎么办？”
“……明早他会出去参加一个会议，而且是周末，家里的人比往日要少，”秦笙微微吸了口凉气，解开衣服最顶端的扣子，揉了揉发疼的脖子，“他已经怀疑到我了，继续留下去我可能连自己都带不走。”
“……所以，许巍之，明早花园见，我妈……就拜托你了。”秦笙握着手里的纸条，看着不远处的监控探头，眸色深深。
“可你不就很危险了吗？秦旭辉不会放过你的。”许巍之听出秦笙话里的决绝，着急忙慌地说，“你他妈别给我有什么其他的想法，秦笙，你这些年忍了这么久，不是让你和那个人渣同归于尽的！”
“我知道。”
“……”
秦笙眸色微软，轻声说道：“他还在等我道歉，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声对不起。”
程闲。
对不起，再等一下就好了，等他真真正正地站在阳光下时，他一定会，一定会毫无顾虑地奔向他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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